我以前只覺得趙裕龍老謀深算。
而川哥的一番話說出口，我忽然發現，他能跟趙裕龍對抗這麼久，而且將趙裕龍死死壓制，也不是白給的。
對於沈三這件事，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他要以命做局。
太歲山專案，已經進入了最重要的階段。
倘若趙裕龍真的拿到了老裘的股份，我們必然重新陷於被動。
哪怕缺了只是百分之一的股份，無法打到百分之七十，這都將是滿盤皆輸的局面。
之前我總覺得這件事哪裡不對，此刻聽到川哥的分析，我才發現我漏了最重要的一環。
沈三跟大關一樣，也是死士。
我從未將集團利益看的高過於自已的生命，即便願意捨身，也只是為了兄弟情義，自然也想不到這麼深的層面。
對於川哥的質疑，沈三表現的很平靜，並且沒有任何猶豫的回應道：“人在西郊的河口村二組，最東邊的耕地邊上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裡面是個二層樓，並不難找！”
川哥聞言，看向了那個帶沈三進來的男子。
對方點了下頭，隨後轉身離去。
沈三被我們折騰的已經沒了體力，狼狽的坐在地上，撿起半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川老大，河口村距離市區，往返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這件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我想你不會食言的吧。”
川哥將煙盒丟給了沈三：“等等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便展開了漫長的等待。
地下車庫裡面的氣氛很奇怪，所有人都在原地一言不發。
就在我站的腿都快麻了的時候，那個被川哥派出去的男子，重新走進了車庫，邁步向川哥走了過去。
川哥抬手：“不用，直接講。”
男子點頭：“人抓到了，跟他說的一樣，負責看守的四個小崽子，也一起帶了回來。”
我聽到這話，猛地睜大了眼睛。
川哥也猜錯了。
如今沈三說的那個股東，已經落入了四海集團手中。
百分之九點五的股份，加上我們原有的百分之六十一。
這意味著四海集團在太歲山的持股，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七十點五。
太歲山專案爭奪戰，我們贏了！
房間中沒有喜悅的氣氛，就連川哥的臉上也沒有出現任何笑容。
倒是沈三率先開口了：“川老大，答應你的股份，我已經交出來了，我乾爹能走了嗎？”
“不行。”
川哥搖頭：“因為他的出賣，我們死了兩個人，這筆債，還沒算清！”
沈三的情緒不免激動起來：“川哥！大家出來混，最起碼的道義總要有的吧？”
“道義是得有！但它是做給別人看的！你的到來，除了這房間裡的人，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做給誰看呢？”
川哥莞爾一笑：“與其擔心他，我建議你還是先擔心自已吧！畢竟你欠我們的，更多！”
老裘聽到川哥的話，頓時破口大罵：“劉浩川，你這個言而無信的畜生！”
“嘭！”
一名黑衣人邁步上前，一腳將老裘連人帶椅子踹倒。
“裘國臣，我們四海集團，從不欠你什麼！今天沈三用股份換你，是他提出的條件！所以我可以放你走，但你不能就這麼離開！”
川哥看著倒在地上的老裘，補充道：“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把財產全部交出來，作為給我們的補償！債清了，你才能走！”
“可以！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
老裘喘息著說道：“但我也有一個條件，讓我跟沈三一起走！”
“我說了，我跟沈三的債更多。”
川哥不等老裘把話說完，便直接揮手，讓人把老裘拉出了門外，然後向沈三問道：“你看見了，老裘的命保住了。”
沈三磨了磨牙：“連老人的財產都吃，太髒了吧？”
“江湖本就是一方硯臺，老裘執意要去觸碰，怎麼可能幹乾淨淨的離開呢？你做的髒事不比我少，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就別去比較誰更黑了！”
川哥對於沈三的態度表現的很漠然：“你既然能來找我換老裘，一定也給自已留出了退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準備了什麼條件，才能讓我放你離開的。”
“沈城渾南區，營城子附近有一處房齡六十年的老小區，裡面有一間房子，常年不亮燈，但經常去人。”
沈三撓了撓鼻子：“川老大，你說這事是不是很奇怪啊？”
川哥聽到這話，瞬間變了臉色，皺眉不語。
“趙總為了讓生意經營下去，收入的百分之四十，都成為了政治獻金！而你們家老爺子想要從政，恐怕沒有金錢鋪路，這步子怕是也邁不動吧！”
沈三撓了撓鼻尖：“我的一些朋友，已經去了沈城，恰巧也在那個小區租了房子！他們這些人遊手好閒，萬一撞到了什麼秘密，怕是也不太好！根據我的經驗，讓我猜一猜那房子裡會是什麼……金條？現金？珠寶？古玩？或許還有送禮的一些賬本？”
川哥的臉色越發陰沉。
“我知道，那房子裡存有大量的碎紙機和汽油，如果強攻的話，或許拿不到什麼有用的證據！但你覺得這種事一旦傳出去，那些以前收過你禮物的達官顯貴麼，他們會是什麼想法啊？你說東西毀了，他們會信嗎？”
沈三臉上掛滿了笑容：“我那些朋友，都是急性子，如果長時間接不到我的電話，我怕他們會有所擔心啊！”
川哥終於開口：“看來，趙裕龍並非我想象當中那麼一無是處。”
“準確的說，還是我這個人比較有能力。”
沈三咧嘴一笑：“這種事，趙總一直在派人查，但有眉目的只有我一個人！人嘛，總得給自已留一條後路，你放我離開，我給你機會轉移位置！”
川哥聞言，身體微微前傾，認真的看著沈三的眼睛：“為了一個裘國臣，真的值得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你站在醫院裡，或許覺得一個百歲老人沒有搶救的必要，但他可能是某一個家庭最重要的人！如果在特定的節點，讓你選擇養了十年的狗，和一個陌生的孩子，必須活一個，你會怎麼選？你又能保證，每個人都會讓那個孩子活下來嗎？”
沈三慵懶的回應道：“或許在你們看來，我辦的這件事情比較荒誕！但它對於我來說很重要，對於我的人生也很重要！你們沒有經歷過我的生活，自然也不會理解我的人生。”
“隨你吧。”
川哥擺手：“你可以走了，等沈城的人撤走，我會放了裘國臣！正如你所說，他對你重要，但對我不重要，一個失去一切的孤老頭子，我沒必要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