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知道這又到了他裝傻的時候,於是再度低下頭,彷彿他只是個普通的,眼拙耳渾什麼也沒聽見的老頭。

皇帝現在心情不好,他知道這會兒看大臣的摺子只會越看越火冒三丈,於是換掉龍袍,讓人去把依舊還被留在京城的沈從筠叫來。

沈縣令鬧不清皇帝留他的真實意圖,短短數月,美須都不整齊了,聽見宮裡傳喚,那叫一個唉聲嘆氣,這模樣,被他爹沈相瞧見就是一巴掌:“耷拉著腦袋給誰看呢?陛下留你自有陛下的用意,你少在那自個兒瞎猜。”

沈縣令繼續蔫頭耷腦:“爹,我能把芙蓉調到京城來嗎?瀟瀟那丫頭離開得有三個多月了吧,宮裡的廚子是真不咋行,天天都是那幾樣。”剛吃兩天覺得味道還行,吃個十來天就膩味了,再到後頭,他基本上就是閉著眼睛生吞。

陛下這些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沈相:……搞半天你是吃不好饞的啊?哎喲,這種混賬兒子,扔了吧!

想到今天又要陪皇帝吃那亙古不變的幾樣菜,沈從筠就覺得嘴裡又酸又苦,難受得緊,舌頭頂了兩圈感覺不對勁,對著銅鏡一照,媽呀,起泡了!

管家說這種泡得用鹽來點,起初是會有點疼,等後頭疼木了就沒感覺了,沈從筠來回琢磨了一下,跑去屋裡把他珍藏的一小壇泡菜給抱了出來。

沈相瞪著眼:“你帶這玩意兒去宮裡?”

沈從筠哎哎呀呀揉著臉:“跟鹽一個意思,好歹它還下飯,這可是瀟瀟丫頭送我的!”

沈相臉色頓時變了:“你小子挺會藏啊!”

沈從筠幾乎逃似的衝出家門,飛奔到皇宮。

他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帶著草帽,挺像那麼回事兒地坐在一片金黃旁。

歷朝歷代也沒哪個皇帝把御花園搞成稻田,不得不說咱們陛下還是挺有創意的,尤其這稻穗顆顆飽滿,陽光底下金燦燦甚是討喜。

沈從筠不自覺也帶上了笑容:“陛下,咱們的稻子種的可真好啊。”

皇帝嘴角勾起,只覺得煩人的糟心事兒都飄遠了些,他得意地扶了扶草帽:“那當然。”

這語氣,好像這真是您親手種出來的似的,這麼大一塊地,還不都是我和宮人們伺候的?

沈從筠將腹誹嚥下,老老實實脫掉官服,往脖子上搭了條汗巾:“陛下,看這穗兒,是時候放水了,欽天監那裡算過,接下來十天之內都不會下雨,放了水,再等個三五天,您就可以看到咱們成功的果實啦。”

皇帝欣慰又自豪地看向那些稻穗,他已經找人來算過,這片地的收成,比沈從筠報上來的,只多不少,可見新稻種一事,卻非子虛烏有。

看著沈從筠吭哧吭哧挖開水渠,皇帝從德公公手上接過茶盞:“咱們這沒雨,不知道邊關如何。”

沈從筠耳朵挺好,手上不停,嘴巴上也不耽誤回答:“那邊就難了,半年不見一滴雨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到了12月,那風雪交加冰天雪地,也不知到底哪個更讓人難熬。”

皇帝繼續問:“沈卿覺得,邊關那般貧瘠艱苦,既種不出糧食,也養不了牲畜,豈不是無用之地?”

沈從筠動作頓了一下:“可那裡住著大夏的百姓,百姓所在,便不會是無用之地。”

皇帝的指尖點了點桌面:“沈卿說的不錯,走吧,剩下的交給宮人,沈卿應該餓了。”總算,還有個明白人。

看著彷彿十年如一日的菜品,沈從筠愉快地開啟了泡菜罐——幸好他早有準備!然後一抬頭,他對上了皇帝好奇的目光:“這是什麼?”

沈從筠將泡菜罐往身後藏了藏:“是藥材,臣嘴裡有泡,這是用來點鹽的。”

皇帝放下筷子,朝他伸手:“巧了,朕也是。”

沈從筠想反抗,但是他不敢,哭唧唧看著皇帝給他留了一筷子就把整個泡菜壇拿走,他痛恨早上那個不清醒的自己。

帶什麼泡菜!現在好了!沒了!都沒了!這可是最後一罐呀!

皇帝淺嘗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哪兒買的?”

沈從筠苦著臉假笑:“瀟瀟,就是蕭將軍家剛找回來那孩子做的。”

皇帝有些詫異,隨即又瞭然:“也是,畢竟是顧長安的女兒。”

怎麼辦,他更想把人拐走了。

“那孩子跟著蕭卿回福緣村,也有近百日了吧?”

沈從筠還在哀痛逝去的泡菜,說話有些沒精打采:“啊,是吧。”

皇帝將泡菜壇遞給德公公讓他收好,隨後嫌棄道:“得了,朕不白拿你的,這些日子陪朕種地,無聊了吧,給你個差事要不要?”

沈從筠兩眼放光:“臣,謹遵陛下吩咐。”

當日,皇帝下令再次往邊關運送糧草和物資,糧食不夠,就同糧商們借,朝廷不給現銀,但聽著也沒讓他們吃虧。

“明年還我們三倍?當真?”

接了差事負責收糧事宜的沈從筠點頭:“君無戲言。”

陛下老雞賊了,空手套白狼不說,三倍還糧,放到明年那都是賺的!怪不得新稻種的事兒一直藏著掖著,給寧家的封賞也一拖再拖。

那些還不曉得新糧種的言官聽說後紛紛激動上奏,說沈從筠魯莽天真,輕易許諾動搖國之根本,邊關十萬將士,哦不,陛下又在增派人手,那得要多少糧食才夠?明年三倍還,這還得出來嗎?

皇帝將摺子全都壓下不理,沈從筠不急不忙繼續晃盪,反倒是那些個糧商,生怕自己錯過發財佔便宜的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糧食給送過來了。

沈從筠完美搞定了陛下給的任務,緊隨而來的就是日日不間斷的彈劾,他感覺自己好像成了那妖言惑主的佞臣賊子,但是心裡一點兒都不慌。

就連沈相都有些佩服自家兒子這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架勢,不由得高看他兩眼,沈從筠得意地搖著扇子:“瀟瀟那丫頭曾經說過,前期鋪墊越招搖,後期打臉才越疼。”

雖然沒太聽懂但要從兒子臉上看出得色還是不難的,沈相拿掃帚扔他:“秋高氣爽的你搖個屁的扇子!給我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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