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的兩個人小臉微紅,顧長安輕笑一聲,轉身要走,免得兩個小輩窘迫,誰知蕭苒將他也拉住:“跑什麼,賓客名單不得一起商量,還有那些名帖,肯定得讓你來寫。”

寫字什麼的顧長安不嫌麻煩,他到底是顧家出來的,那一手字曾經也是世家子弟間獨佔鰲頭的優秀,只不過棄筆從廚後就低調下來,因而被文人圈子遺忘罷了。

只不過這賓客名單……

他越頭疼什麼,偏來什麼,蕭苒握拳輕咳一聲:“顧家人,總得請吧?”

“親孫女的及笄禮呢。”

她說一句,顧長安的眉頭就更緊一分。

“所以夫君,咱們要請哪些人呢?”

顧長安沉默良久,長嘆一聲:“你容我想想。”

這回蕭苒沒攔著他走,不過轉頭就對上瀟瀟好奇的疑問目光:“行吧,這事兒本來也該同你說一說的。”

容衍是知情人,知道說來話長也就先行告辭去忙自己的事。

瀟瀟把人送走後就回到蕭苒屋裡,順手還捎上了小零食和茶水。

蕭苒哭笑不得:“你聽故事呢?”

瀟瀟嘿嘿笑,也不否認,這模樣倒是將蕭苒的遺憾和愁思沖淡些許。

“你也知道,你爹出自京城顧家,那顧家乃是書香門第,家中連掃撒的僕從都得從小讀書識字,從這樣的家族長大,當年你爹也是聞名京城的才子。”

“京城所有人都說,顧長安將會是繼陸沉之後,大夏最年輕的狀元郎,可是科考那天,你爹沒來。”

瀟瀟嚼東西的小嘴停下,還條件反射端正了坐姿。

蕭苒說:“沒人知道他為何不曾出現,可就在那晚,你爹和你祖父大吵一架,從那之後,父子倆的關係就不太好。”

“外人只當他和顧家少來往是因為入贅將軍府,讓顧大學士覺得顏面無光,但,並不是這樣的。”

“儘管沒有來往,儘管他們兩人都不怎麼提起對方,可但凡遇上外頭有人渾說對方的不好,他們一定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當初有人說顧長安自甘墮落,考試不成就用入贅的方式求榮華富貴,往日裡一身書卷氣的顧大學士直接提著筆桿追著人家辯論,那人也是小有名氣的學子,愣是被顧大學士當場將文章說得一文不值,偏偏還無從反駁。

這還不算,第二日早朝,向來好脾氣的顧大學士愣是將那學子的親爹給擠兌得羞愧難當,恨不得當場卸下烏紗帽告老還鄉。

至於顧長安,他當上御廚之後向皇帝求的唯一一道恩典,就是徹查一位中飽私囊的大臣,使得他落了個抄家的下場。

旁人不一定曉得,但蕭苒知道,那位大臣曾在酒後嘲笑顧大學士老馬失蹄,貽笑大方。

顧家父子都是同樣的倔強,也是同樣的護短,同時,他二人的彆扭程度更是不相上下。

瀟瀟歪著腦袋問:“分明都在意關心對方,為什麼到現在都僵持不下呢?”

蕭苒小聲說:“要面子唄。”

“也許,他們就是缺少一個契機。”

瀟瀟懂了:“孃的意思是,我的及笄禮就是那個契機?”

她拍胸脯打包票:“娘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次日,來吃早飯的顧長安眼底掛著青黑,他說是列賓客名單所致,大家就都沒拆穿他,吃完飯,瀟瀟自告奮勇:“今兒個天氣不錯,我去送帖子吧。”

顧長安沒多想:“這種事哪裡需要你親力親為。”

大夏民風開放,並沒有那些女子不得拋頭露面的說法,尤其瀟瀟這樣的小姑娘,京城大街上隨處可見世家子女到處閒逛。

瀟瀟說:“普通的自然不必,但要是有些關係比較親近的,還是得親自上門一趟比較好的,再說我有些小夥伴都好久沒見了,要是不登門一趟,以後沒準會生我的氣呢。”

她的小夥伴?比如沈家人和……若若?

想到什麼的顧長安視線停留在早點上,聲音不是很響地“恩”了一聲。

蕭苒憋著笑給女兒使眼色,知道爹爹臉皮薄的她見好就收,三兩口扒拉完就起身:“那我先出門去咯,去的晚了,恐怕他們要去學堂上學啦。”

說完人就跑沒影了,容衍在將軍府吃飯已是常事兒,但今日他特別沉默,蕭苒還沒來得及問呢,就見瞧著瀟瀟背影走遠的容衍放下筷子,起身特別規矩地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走到蕭苒和顧長安跟前。

“蕭姨,顧叔,瀟瀟及笄禮之後,衍兒想正式提親,還望二位成全。”

他說:“我以後一定會對瀟瀟好,但凡疏忽,蕭姨隨時提著落日長槍來揍我,衍兒絕不閃躲。”

“山盟海誓的話衍兒不會說,但有我一日,就絕不讓瀟瀟受委屈,有違此言,天打雷劈。”

蕭苒取笑他:“還說不會山盟海誓,這不就說上了,男人啊。”

容衍一張臉紅的要滴血,雖然覺得蕭姨和顧叔不會拒絕,這會兒還是忐忑緊張得很。

還是顧長安將他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

“成親至少得等三年後,我們分離多年,還捨不得她太早嫁人。”

容衍使勁點頭:“顧叔放心,衍兒定恪守禮儀,愛護她,也尊重她。”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咳咳,而且三皇子府就在將軍府附近,就算我們成親了,瀟瀟也不會離開你們。”

“衍兒會把蕭姨和顧叔當成親爹孃孝敬!”

普天之下,也只有蕭苒敢接這樣的話:“好!我也把你當親兒子!”

皇帝在早朝前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德子,待會兒早朝的時候還有誰給太子歌功頌德的,全都給朕記下來,朕倒要看看,這朝堂上到底還有幾個沒被嚴家拉攏的!”

太子是他兒子,也是他親立,所以即便太子著急了些,做的過了些,皇帝也可以諒解,但他無法忍受嚴家逐日隻手遮天。

這朝堂之上,嚴家想讓大臣們說什麼,他們就說什麼,不想讓他們說什麼,他們也能立刻住嘴,嚴相的一個眼神似乎比他這個皇帝金口玉言還要好使。

他本來對今兒的早朝沒什麼興趣,直到昨晚,他開啟了容衍彙報夕江縣一行過程的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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