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上臺前，姜拂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沒落下去。
她緊張地摸了一遍又一遍面具，再三確認會不會被人認出來。
但一想到許燁那句“即便你已經是我的前任，我也從未懷疑過你的人品”後，她就又莫名心安下來。
於是從幕後走到臺前、從鎂光燈外走到閃光燈中的那個結點，她決定直面所有人的目光。
那就從這一刻起吧。
好的壞的，她都接受。
可半路殺出個要花摸手耍流氓的許燁，還真是讓她沒想到。
他的指尖溫溫的，放到她緊張到發涼的手背上時，帶著肯定的安慰。
她的臉瞬間燒起來，紅的像是小時候放學回家路上總能見到的火燒雲，盛開在記憶深處不可逆的青春裡，也盛開在少女動情時分羞澀的兩頰上。
就在她準備抽手時，許燁居然藉著花的遮擋，屈指在她的手背上輕撓了下。
酥酥麻麻的，像蠱惑的貓抓。
幾乎是瞬間，姜拂的手彈了出去。她從始至終沒敢看他的眼神，踉踉蹌蹌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倉皇而逃的背影實在過分可愛，許燁彎唇淺笑。他不經意抬頭，撞上了杜容時深不可測的探視。
他故意把噴了香水的花丟在會野身上，意猶未盡地捻起摸過姜拂手背的那兩根手指。他的動作柔而緩，好似在品味什麼珍饈。
輕攏慢捻抹復挑。
他把手指靠近鼻尖，輕嗅，含笑，放浪形骸。
杜容時的耳邊又響起他那句浪子之言。
人比花香。
心頭躥起一陣燒不盡的野火，他如芒在背，生硬地回過頭。
心理戰取得勝利，許燁心情極好。
會野在全程參觀了許燁“調戲”姜拂的過程後，才豁然開朗。
他盯著面帶白色面具的窈窕淑女，“這不會是姜拂吧？”
許燁開啟手機相機，對準走完秀準備回到臺上的姜拂，及時抓拍，“嗯，”他勾唇，“就是姜拂。”
“我說呢，怪不得你和姓杜的那個老男人從她出來後，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意識到話說得不對，會野忙改口，“嗯......其實我的意思是，她確實很引人注目，很有氣質。”
許燁幽若暗洞般的眼瞳看了過來。
會野即刻抬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我閉嘴，我啞巴。”
…
走秀結束，唐柒讓八位模特在臺上集合。不集合還好，一集合姜拂就成了模特中的領航標杆。
她站在隊伍末端，高了身側小姑娘半頭，比的對方有些窘迫。
為了緩解尷尬，姜拂僵笑著抽出一朵玫瑰，“或許......你想要來只花？”
結果花束綁的太緊，她剛拿出花枝，花頭就彈到了……小姑娘的臉上。
對方報之以關愛智障的神態。
“......看來你不需要哈。”姜拂怏怏收回了手。
“各位，我們的彩妝展示環節已經結束了，想必大家都被杜先生的香水迷得神魂顛倒了吧？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會抽取現場的觀眾，來塗一下我們唐氏集團的新口紅，看看唐氏集團的產品在不同人臉上會有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唐柒說完這番話，接過工作人員手中遞過來的口紅。她在人群之中瞥了幾眼，不知怎麼的眼神就落到了臺前姜拂的身上。
姜拂背後突起一層冷汗。
“要不然這樣，先讓我們最後一位模特試一下吧，她沒有化唐氏集團的彩妝，我便自作主張，第一個名額送給她。”
唐柒笑意嫣然，彷彿真的在走程式。
全場的焦點馬上落在戴著面具的姜拂身上。
她這副面具很有意思，羽毛層層疊疊覆蓋了半張臉，包括大半的唇瓣。
如果試口紅，她必然得摘下面具。
姜拂當然知道唐柒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她想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手揭開自己的面紗，成為千夫所指，眾矢之的。
抱花的手慢慢僵硬了。
“你拿著花不方便塗，我幫你。”唐柒故作好心拿著口紅走過來，即將接近姜拂時，許燁站了起來。
會野、江佰川和滿血眼皮一跳，齊刷刷看向了他。
“我來試，”許燁眼尾染著笑，不露痕跡地掃過姜拂緊張到繃直的身體，“我是代言人之一，我試。”
於是乎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許燁有條不紊地走上臺，佇立在姜拂右手邊。
他忽略姜拂投過來的視線，徑直拿走唐柒手裡的口紅。
“唐小姐不介意吧？”
趕鴨子上架到這種地步，唐柒只好忍氣吞聲，“當然不會。”
許燁把工作人員手裡的鏡子遞給姜拂，佯裝正經，“麻煩幫我舉一下鏡子。”
姜拂聽話地舉到他臉上。
她一緊張舉的有點高，許燁心平氣和地包住她的小手往下按，用極輕的聲音在兩人之間低語，“低一點，笨蛋。”
鏡子後面的人兒又紅了雙頰。
在記者高畫質攝影機和會野手機錄影的共同見證下，許燁塗著人魚姬色口紅，緩緩轉過了身。
他的唇色是有點淺的，塗上偏橘色帶點金閃的口紅後，雙唇霎時變得肉慾十足。
他本來就是男生女相，優柔之中不失清逸。
如今唇眸淺染丹青色，更是賽過盛暑蜜櫻桃。
人群攢動，攝影機不知疲倦地對著許燁拍了又拍，彷彿今天的主角是他，而不是他唇上的俗物。
姜拂悄無聲息地拉低手裡的鏡子，凝視著許燁側過的半張唇。
軟彈嫩滑，色澤透亮。
她忽然想到荔枝。
光滑的肉藏著甜口的汁，一口咬下化在嘴裡，也化在心裡。
唐柒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姜拂，她把工作人員手裡剩下的三個色號的口紅拿到手，準備對姜拂進行二次進攻。
許燁警惕地望過去，“還有三支？剛好，”他的目光飛速轉向臺下JX的其餘三名成員，“會野，滿血，江佰川，上來一起試一下吧。”
會野：“？”
滿血：“？”
江佰川：“？”
隨著許燁的召喚聲，三個人暈頭暈腦地上了臺。
會野想到前一陣子很火的一個梗。
有我這樣的女朋友，你幾點回家？
他覺得這句式放在許燁身上，也同樣適用。
有許燁這樣的隊友，你幾點回家？
會野選擇死外面。
趁著臺上亂作一團的時候，許燁徐徐靠到姜拂身側。他把她手裡的鏡子扔給工作人員，對她開口：“看吧。”
姜拂一頭霧水，“看什麼？”
“背後偷看看不清，”許燁指指嘴唇，“這下就看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