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燁前進的步伐停住了。
他側頭望著姜拂蹲下去的位置，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唇角。
她個子高，蜷縮在桌子下面剛好漏出小小的頭。
毛茸茸的頭髮燙了法式卷，簡直像小羊羔一樣可愛。
身側快門聲此起彼伏，會野好奇地靠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燁哥，看什麼呢？”
許燁收回眼神，從記者中間穿過，“沒什麼，走吧。”
會野緊走兩步跟上去，“對了燁哥，你怎麼沒系領帶？我不是給你送了兩條嗎？”
許燁摸摸敞開的領口，腦海中迴響起某人嘴硬說的反話，輕笑道：“都不好看。”
“……你還真是難伺候，你乾脆光著來得了。”
會野只是句牢騷話，想著說過去也就過去了，沒想到許燁竟然停下來，認真思考他這番言論。
“光著？”他微頓，眼神晦暗不明。
會野背後猛起冷汗，他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的肉體就這麼有吸引力嗎？”
許燁打斷他，意味深長地笑了，“怎麼你們都想讓我光著？”
“你們？”會野後知後覺，“燁哥，還有誰這麼有想法？你把話說清楚啊！誰還垂涎你的肉體？你別走……”
他拔腿追上去，和許燁的背影一同消失在人堆裡。
姜拂揉揉膝蓋慢慢站起來，“嚇死了。”
湯媛扶著桌子起身，“你怕他幹嘛？你不是對他沒感情了嗎？還怕他聽見覆合這種話啊？”
“我是怕他誤會我，誤會我對他念念不忘。”姜拂揉揉紅彤彤的小臉，發覺小腿都麻了。
“我去走走，你在這邊等著我，別亂跑啊。”湯媛叮囑道。
姜拂跺跺腳緩解不適，“去吧。”她撩開口罩，喝了口手邊桌子上的檸檬水。
耳邊傳來細微的風聲，眨眼的功夫，一輛黑色加長邁巴赫停在了釋出會外圍。
記者們紛紛扛著相機跑過去，還有人邊跑邊喊，場面極其瘋狂。
…
“Farewell的創始人來了！”
“這是他首次在國內露面，機不可失啊！”
…
姜拂不禁疑惑起來，這位創始人究竟有多大排面，竟然能讓這群記者暫時扔下許燁這位主角，趕著去拍他。
儘管她在國外呆了一年多，也代言過大大小小的國際品牌。但嘉尚從未幫她對接過化妝品專案，所以她對“Farewell”知之甚少。
禮儀小姐開啟邁巴赫的車門，一位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戴著黑色墨鏡，長相不明。他的個子相比於許燁矮了點，不過在人群中也算是鶴立雞群。
他身上的西裝是純手工定製，領口彆著亮晶晶的領針，簡單大方。
面對蜂擁而至的記者，他儒雅地笑笑，緩慢地往釋出會現場走。
釋出會大半的人都被他吸引走了，姜拂周邊就沒人了。她負手立在進門兩米遠的角落，以至於那男人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她。
他單手插著口袋，停下腳步望向姜拂。
姜拂忽然覺得，他墨鏡下的那張薄唇很是熟悉，貌似在哪裡見過。
瞥著那抹純潔的白，男人眼底的驚喜漸漸鋪展開。
許燁聞聲回頭，看到的便是這糟心的一幕。他估摸著兩人應該認識，眉頭皺成一團亂麻。
在姜拂面前停留的時間過長，記者們鬨鬧著發出疑問。男人的助手上前一步，輕拽他的袖子。
“杜先生，時間不早了，該就坐了。”
杜容時這才收回眼神，重新掛上溫潤的笑，“好。”
湯媛從記者中間擠出來，風風火火跑到姜拂面前八卦，“剛才他怎麼盯著你看啊？他看上你了？”
姜拂拍拍她的臉，“別胡說。”
“可是他的眼神很明顯誒，”湯媛悄默默地把姜拂拉到一邊，“而且我剛聽同行討論，說這位創始人三年前娶了個老婆。結果兩個人結婚不到一年，他老婆就得病死了，連孩子都沒有。”
她左顧右盼，壓低聲音，“他該不是看你屁股大，好生養，想找你續絃吧？”
“閉上你的烏鴉嘴！”姜拂捏住她叭叭不停的嘴唇，“還續絃，你當宮廷宅鬥啊？”
“切，”湯媛幽幽白她一眼，“除了這個可能性，我還真沒想到他看你的其他原因。”
“說不定……”姜拂沉吟幾許，“他只是看上了，”她舉起手裡的玻璃杯，“我的檸檬水。”
“……姜拂，你是真的很無聊。”
姜拂忽略她的嘲諷，朝著嘉賓席望去。結果這一望，好巧不巧地就跟許燁撞了個正著。
他今天戴了眼鏡，陽光落在鏡框上，反射著幽微的光，神秘慵懶。
他的視線不算和善，尤其是打量著她的那種氛圍感，就像是……她紅杏出牆了。
姜拂心虛地低下頭去，躲開許燁的審視。
杜容時在禮儀小姐的帶領下，到軟墊單座前就坐。助手小方清理好周邊圍觀的記者，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杜先生，您剛才怎麼盯著一個女生看？”
杜容時摘下墨鏡，捏了捏鼻樑，褐色的瞳孔佈滿奇異的淺色花紋。
他笑著垂下頭去，濃密的睫毛很是醒目，“熟人而已。”
“我怎麼不知道您認識這個女孩子呢？”小方疑惑了，他平時負責杜容時的衣食住行，居然沒見過這個女生？
“有過一面之緣，”杜容時垂手拂去褲子上的褶皺，語氣和緩，“兩年前，你還沒任職。”
“這樣啊，您記性真好，只見過一面就記得了，更何況她還沒露臉。您是如何記住的？我想學習學習。實不相瞞，我在記人這方面很缺少天賦……”
小方坐在一旁喋喋不休，杜容時從容不迫地整理著袖口的手錶，盯著指標徐徐往前走。
“她很像她，所以記得。”
…
杜容時的座位就在許燁前面兩米的位置，從他落座開始，許燁就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會野注意到他的情緒，“你認識杜容時？”
許燁沒聽過這個名字，“不認識。”
“你沒看唐氏集團發來的釋出會流程嗎？上面介紹了這個男人。他是唐氏集團背後最大的股東，今天釋出會的新品有一半的功勞歸功於他。”會野給許燁解釋道。
“哦，”許燁抱著胳膊，“所以呢？”
“你看上去不是很高興，”會野突發奇想，“燁哥，他不會搶過你女朋友吧？”
聽到這話，許燁眸色漸深，他抿抿唇，笑容寫滿不屑。
“搶？怎麼搶？”
“搶的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