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千夫所指
黑夜，長得可怕。
這一晚上，我都沒有睡著。
從晚上九點多鐘，一直躺到凌晨三四點，都沒能閉上眼睛。腦海裡亂作一鍋粥，我想了很多事情，從我和徐菁菁相識、相戀再到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又想起了父母雙親，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和徐菁菁要離婚……
而離婚的原因，是我出軌。
不把他們活活氣死才怪。
這年頭結個婚很難的，當初花了三十萬彩禮，才把徐菁菁娶到手的。
婚姻的失敗，對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我當經理也沒多久，收入才剛剛漲起來，沒有什麼積蓄。
要是離婚的話，首先就要面臨分割財產的問題。
我們家的財務狀況比較簡單。
就是房子和車子。
這套房子是我和徐菁菁一起供的，這兩年房價還跌了……
想起來就覺得頭大。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接受現實了。
不管怎麼分，只要按照法律程式走的話，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了。
只是離婚後，我的財務狀況就會很糟糕了。
我躺在床上，難受極了。
就在我不斷翻滾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枕頭下面有一根頭髮。
這根頭髮……
使得我雙目驟縮！
這根頭髮，長度在十二厘米左右。
問題來了，它不屬於徐菁菁，也不屬於我。
我留的是短髮，最長的頭髮，也不過五六厘米。
可是這根頭髮卻有十二厘米長。
徐菁菁是長髮，不可能這麼短。
我愣住了。
然後細想了一下之後，整個人針扎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捂著胸口，只覺胸口壓抑得可怕。
我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這分明就叫【證據確鑿】，不是胡思亂想啊？
這是另外一個男人的頭髮。
好啊，徐菁菁！
我真的沒有想到，徐菁菁竟然敢把野漢子帶到家裡來！
在我們的婚床上面打撲克！
我……
這一刻，我心中的愧疚之情盡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滿腔的怒火！
徐菁菁，你流的眼淚，是真的嗎？
那是鱷魚的眼淚吧。
想起剛才徐菁菁那副傷心欲絕的面孔，本來感同身受的我，此時只是覺得無比的噁心。
離婚？
為什麼徐菁菁不問我和白雪梅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一起多久了？
一開口就說離婚？
最重要的是，徐菁菁連進去看看女方是誰，都沒有看。
這一切，就像是早就佈置好的。
只需尋到一個理由，就要跟我離婚。
細想一下，的確有些不合常理。
再聯想到那天晚上徐菁菁的那個電話。
【放心吧，時機一到，肯定離婚】。
徐菁菁是這麼跟對方說的。
這裡面的意思很明顯了吧。
徐菁菁一直在等待時機，要跟我離婚！
我發現事情，遠比我瞭解的要複雜。
要是那天晚上沒有醒過來呢，我對徐菁菁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此時彷彿掉進了一個千年冰窟之中，渾身涼嗖嗖的。
人心，至險。
是我把人類想得太善良了吧。
我以為自己已經夠壞的了，沒想到……
都說世間有兩樣東西無法直視，一是太陽，還有就是人心。
徐菁菁，好樣的！
很快，天就矇矇亮了。
我毫無睡意。
想到公司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立刻強迫自己睡覺。
眼下正是角逐【總監】位子的關鍵時刻，稍有差池，很有可能輸給黃信。
我和白雪梅這件事情要是曝出來，那就徹底涼涼了。我的勝率已經很低了，不允許自己再出差錯。
可是，不管怎麼強迫自己，總是睡不著。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睡不著也很正常。
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這樣下去，遲早會崩潰掉。
“蘇荒，你要挺住，你可以輸，但絕對不可以輸得不明不白。”
我給自己打氣。
……
上午八點四十，我準時出現在了公司的停車場。
剛下車，就有一個人像是發了瘋的犀牛一樣，朝著我衝過來。
他來得太快，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對方來到面前，一腳，像是電影裡講的斯巴達之踢，將我踹翻在地。
“次奧！”
我罵完，就要爬起來。
對方指著我大罵：“我當你是兄弟，你搞我老婆！”
陸寬！
來人是陸寬！
我吃了這一腳，本來想跟對方大幹一場，沒想到對方竟是好兄弟陸寬。
我爬起來，滿面羞愧。
不管怎麼說，陸寬是這件事情之中，最無辜的那一個。
我睡了白雪梅。
徐菁菁被另外一個男人睡了（未定，但是八九不離十）。
陸寬呢？
他的老婆被好兄弟睡了，還要當著好兄弟的面訴苦，希望好兄弟幫他支招。
也真是夠搞笑的。
我能說什麼？
“可以哇，蘇荒！以前咋沒看出來，這麼會演戲！你是什麼牌子的垃圾掉，咋這麼能裝呢？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是吧，可以瞞得了天下人！你睡我老婆，還要陪我喝酒，你不累的嗎？”
陸寬的情緒有些失控，雙目通紅，就像喝了十幾斤烈酒，看樣子要殺人。
我摸了摸腹部，剛才那一腳的力道不小。
“你聽我說。”
“說你麻痺！揍死你這王八蛋！”
陸寬還要再動手，這個時候，兩位保安已經趕了過來。
一左一右，陸寬被他們及時制止住了。
“蘇荒，你不怕丟人是吧，那我就告訴所有人。你偷吃！你老婆有孕在身，你跑到外面偷吃！你偷誰不好，偏要偷你好兄弟的老婆，你個畜生王八蛋！”
果然，兩位保安的表情變得豐富起來。
偷吃，他們管不著。可是連好兄弟的老婆都要染指，誰聽了都想幫著罵幾句。
如果說，剛才那一腳，陸寬踹翻了我的肉身。
現在，陸寬的這一番話，已經在精神層面將踹翻在地。
我一晚沒睡，本來就有些心神恍惚。
現在又被陸寬這麼一鬧，連站立都成問題。
陸寬大罵起來，罵得很難聽。
各種粗鄙之話，夾雜著網路流行語，繪聲繪色。
眼下正是公司同事上班的時候，這樣一罵，相信公司上下全都知道了。
不不不，是整幢寫字樓都知道了。
“原來雷豔說的是真的啊。”
“蘇經理真的出軌了，還是跟好兄弟的老婆。”
“太下作了吧。兔子不吃窩邊草。”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做起事來沒原則沒底線。”
一些細碎的聲響傳入了我的耳朵。
無地自容啊。
陸寬被兩個保安架走了。
我不敢看任何人，心裡發虛。
什麼叫人設崩塌？
這就是！
這一刻，我真的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失魂落魄地來到辦公室——這個過程是很艱難的，都是坐電梯上來的，裡面的同事，全都以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黃信也在電梯裡面，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已經不需要了，此時我被千夫所指，他又何必再出口傷人。
一直以來，我都不是一個臉皮很厚的男人。
相反，我崇尚光明正大。
沒有想到，事情被揭破之後，會是這麼難堪。
這份工作，還做得下去嗎？
我連留在這裡的勇氣都沒有了，還拿什麼來競爭【總監】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