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隨意的觀察了兩眼這位縣令。
但見他面色蒼白，口唇發紺，臉上留有汗跡，心下了然道：“縣令大人怎麼稱呼？”
那縣令臉色蒼白地道：“本縣凌之議，公子是？”
一邊，女兒凌霜霜道：“父親，這位公子是郎中，他說能醫您。”
凌霜霜的話讓凌之議皺了皺眉。
眼下這渭陽縣哪裡還會有來這裡的郎中，這少年人如此年輕，又怎麼可能是郎中？
“凌大人，你這病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麼瘟疫，反而像是普通的風寒罷了。”
秦洛當然會醫術，不然之前也不可能處理得了鼠疫。
但是眼前這位凌大人，的確不像是感染了什麼瘟疫。
凌之議沒想道秦洛竟然真的懂些醫術，不由道：“霜霜，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對這位公子說。”
凌霜霜也沒多想，立即出去帶上了門。
“敢問公子，可是從京城來？”
凌之議開門見山地道。
“哦？何以見得？”
秦洛呵呵笑道。
凌之議道：“公子的口音必定是京城人士，這一點毋庸置疑。”
凌之議非常敏銳，立即就點破了秦洛的身份。
秦洛道：“凌大人，既然你知道，不妨說說這渭陽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堂堂縣令又為何落到這步田地？”
凌之議低聲道：“公子，這事並非下官不願說，但是若貿然說出來，恐怕會害了你們。”
秦洛對獨孤烈使了個眼色，獨孤烈拿出一塊金令道：“奉太子之命，此行我等要去金陽縣，你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凌之議見到金令，臉色一變。
“原來是欽差大人，請受下官一拜。”
凌之議想要行禮，不過卻被秦洛架住了。
“凌大人還是不要如此客氣為好，先把事情說明白。”
凌之議道：“大人怎麼稱呼？”
“姓洛。”
“洛大人，下官斗膽，您前往金陽縣，應該是為了那義隆軍叛變之事吧？”
“你知道？”
秦洛微微一驚。
凌之議嘆道：“下官自然是知道的。”
說完，凌之議將發生在渭陽縣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幾個月前，渭陽也有一些人得了鼠疫，不過因為他彙報迅速，處理方法也得當，鼠疫得到了控制。
但是，朝廷撥下來賑災銀子和藥材，都被戶部的人給貪墨了，那些人送到渭陽縣的銀子和藥材只剩下兩成不到，用在災民身上的就更少了。
當時因為這件事就爆發了一群流民搶劫庫銀的事情，後來越鬧越大，流民作亂者有數萬之眾，並且這些流民一直往東燒殺搶掠，所到之處都是雞飛狗跳。
後來義隆軍前來平亂，那些流民就仍舊一直往東聚集。
至於渭陽縣經過兩次大戰，義隆軍殲滅了不少流民，但是縣城之內，也已經破敗不堪。
戶部的人雖然把銀子和糧食藥材等等都運了一些過來，但是凌之議根本就沒有資格經手，明面上東西到了縣衙，但是實則還是戶部來的人把東西運走。
那些流民也不過是被一些地痞劣紳所蠱惑，認為東西都是讓凌之議貪墨了。
秦洛聞言，冷笑道：“如此說來，戶部來的人完全是監守自盜？”
凌之議嘆道：“這縣城之中有幾家鄉紳，給了那些戶部官員不少好處，恐怕那些藥材和糧食都落入了那些鄉紳的手中。”
秦洛聞言，沉吟良久。
“這件事我會幫你解決，不過得等上一些時日。”
秦洛將獨孤烈叫了出來，直接道：“獨孤將軍，看來戶部官員有許多已經爛到了骨子裡，這件事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獨孤烈道：“殿下，此事的確觸目驚心。”
來的路上，秦洛看見的屍體，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這些人本應該都能活著，看來，自己殺的那些人還是太少了。
秦洛沉吟片刻後，又道：“獨孤將軍，你去給那個凌大人解釋一下，讓他在此穩住形勢，待金陽縣的事情解決，本宮會派人一次性解決這裡的問題。”
獨孤烈沒想到秦洛會這麼在乎這些民間百姓的事情，不過凌之議這個人還算不錯，到了這種地步仍然堅守在縣衙。
秦洛出去的時候，周青萍把自己查到的都告訴了他。
那幾個假扮流民的都是縣上幾個鄉紳的人，那些鄉紳想把凌之議逼走，所以只能慫恿災民百姓。
秦洛對周青萍道：“事不宜遲，我們要繼續出發，儘快到金陽縣。”
秦洛解決問題的辦法比較粗暴，他直接讓獨孤烈給了凌之議一筆銀子，單單穩住災民，解決一下當前的問題是可以的。
繼續往前走，其他縣城的荒涼破敗和渭陽差不多。
一路上凍死餓死的百姓屍體只是有增無減，秦洛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周青萍見到秦洛這般神色，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晚上，客棧之中，秦洛直接找到獨孤烈道：“獨孤將軍，金陽縣此時既然已經被叛軍佔據，你認為我們是明著去好，還是暗著去？”
獨孤烈道：“此時明著去，無疑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但是同樣意味著更加危險。”
“臣對歸林原此人有些印象，他不會是那種不計後果的人，若是殿下親自前往勸降，臣有七成把握此事可解。”
秦洛道：“獨孤將軍可知道叛軍有多少人？”
獨孤烈道：“四萬之眾。”
“四萬人，這比當初在長安城的東大營還要多好幾倍，你覺得本宮應該冒這個險嗎？”
秦洛說完，獨孤烈沉吟了許久。
“殿下，既然您已經到了這裡，想必您是有這個信心的。”
獨孤烈相信，秦洛絕不是因為一時衝到才走到了這裡。
秦洛冷笑一聲道：“獨孤將軍，本宮越來越欣賞你了。”
說完，他繼續道：“這件事，就先這樣……”
長安城。
今日本該進行的朝會，秦洛並沒有出現。
群臣收到訊息，說秦洛感染了風寒，所有事情以奏章的形式遞交到東宮，取消朝會。
長孫丞相府，剛剛收到訊息的長孫丞相臉色正處於變幻之中。
“父親？您的意思是，秦洛已經出了京城？”
長孫陵容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