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咚咚給上官離遞上最後那盞茶,拜師結束了。

上官離帶大家來到外面的場臺,對咚咚說:“先找個人跟你練練吧,我看看你的實力.”

咚咚有些莫名奇妙:“我的實力你還不知道?就原來那樣唄.”

上官離:“我不看你的力量或者速度,我想仔細看看你在純技巧方面的應用.”

“多蘭,你是大弟子,出來跟她過兩招.”

“是.”

多蘭站到場臺另一側,很有風範地對咚咚抱拳,“小師妹,請.”

幹架這種事,咚咚從不避讓,當即氣勢洶洶站在另一旁,也學著模樣對多蘭抱拳。

上官離提醒道:“豎起耳朵聽好,這場切磋是有規矩的——都把義體的額外輸出功率給我關了,只保留正常人類的身體機能.”

“切磋途中,不許偷偷調高功率,不許啟動子彈時間,尤其別給我打著打著爆個「義體超載」出來,懂?”

多蘭愣了一下:“義體超載?師傅,我不會這個啊.”

上官離:“沒說你.”

多蘭怔住,目瞪口呆看向對面的咚咚。

咚咚被暗訓,翻了個白眼。

上官離:“開始.”

多蘭回過神,趕緊擺出戰鬥姿態。

多蘭此時心裡無比緊張,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小師妹居然跟師傅一樣,可以動用義體超載。

能使出這招的人,那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這個小師妹什麼來頭?

世外高人?

古武世家?

哎呀臥槽,我不會被她秒殺吧!

那我這個大弟子丟人就丟大了!

多蘭內心慌亂時,咚咚也撰緊小拳頭,擺出平時幹架的姿勢,腳下一跳一跳,向他逼來。

多蘭睜大眼睛盯著咚咚。

這是什麼姿勢?

拳頭抬得離身體那麼遠,護不住腹,也護不住頭。

脖子梗著,腦袋前傾,下巴弱點完全暴露在外面。

還有腳下意義不明的蹦跳,除了空耗自己體力,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混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破綻。

這什麼套路啊???

生平從沒見過的武姿把多蘭弄懵了,腦海中各種思緒亂飛。

莫非她是故意示敵以弱,騙我上鉤,然後把我秒了?

又或者這是一種極其前衛的武道技藝,處在我無法理解的高度?

難不成!小師妹是領悟了武道的至高境界——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全身都是破綻,等於沒有破綻!

多蘭一時亂了章法,被咚咚步步逼退,緊張得頭上都冒汗了。

咚咚眼看對方退怯,可給自己牛逼壞了,壞笑道:“不會吧,就這?我還沒出手就怕了,你大弟子的名號歸我啦!”

她說完,衝上去一拳掄出。

在專業武者眼中,這一拳主打一個破綻百出,破綻多到讓人硬是不知如何還擊。

多蘭不禁在心中嘆息。

看來還是我技藝不精,對武學的領悟不如小師妹,不配成為師傅的大弟子。

可饒是如此,我也要輸得有尊嚴一點!

他想到這裡一咬牙,踏前以左腿為支點,來了一記旋風腿。

“咚!”腿長於臂,咚咚的攻勢當即被破,腦袋捱了重重一腳。

衝擊力震得她嘴歪眼斜,整個人在空中旋轉了兩圈半,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多蘭:“.?”

什麼情況.

起了,一腳秒了?

兩人此前都按上官離的要求,關閉了義體的額外輸出功率,身體都是普通人。

咚咚吃下這一腳,硬是在地上昏迷了好幾秒,這才猛地驚醒,迷茫地環顧四周:“咦,我怎麼躺在地上嘶,我的頭.”

她捂著腦袋爬起來,對多蘭齜牙咧嘴:“你小子!看我不揍扁你!”

她拔腿衝來,一通亂拳往多蘭臉上招呼。

經過最初的懵逼,多蘭漸漸回過神了,開始以武技見招拆招。

無論咚咚是拳打還是腳踢,要麼被多蘭以身法避過,要麼是被他格擋卸力,沒有一招造成實質性傷害。

而反觀咚咚,面對多蘭刁鑽精湛的武技,不是被絆倒摔跤,就是用臉接拳頭,幾分鐘下來被打得鼻青臉腫。

“咚!”

隨著多蘭最後一記樸實無華的掃堂腿,咚咚被絆倒在地,爬不起來了。

“收.”

上官離及時叫停。

多蘭撓撓頭,一時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贏了能開義體超載的牛人,面對師弟師妹們的歡呼尚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離看向咚咚,無奈地問:“你這套王八拳誰教的?”

咚咚接過熱心師兄遞來的冰袋,敷著臉說:“沒人教,我從小在街頭跟人打架,自己練出來的.”

上官離嘆了一聲氣:“行了,那你入門的第一課就是,把之前會的東西全忘掉.”

咚咚不解地問:“為什麼?我從小就是這麼打的,打贏過很多人!”

上官離:“那隻能說明,被你打贏的那些人比你還菜.”

咚咚有些不服:“我們之前不是還打平手了嗎?”

上官離:“那是你靠義體效能硬莽出來的,跟技巧沒有半點關係。

給一隻野猴子裝上高階義體,它也能打出和你類似的效果.”

咚咚被罵自閉了,嘟囔著問:“那我要怎麼做.”

上官離:“我說了,把你那套王八拳忘掉,然後虛心學習.”

“你對義體的適應性很強,基礎天賦極佳,這是你的優勢.”

“但你沒有任何戰鬥技巧,只會王八拳亂莽,這是你的劣勢.”

“我沒有太多辦法提升你的優勢,但我可以去補全你的劣勢.”

她走到場地中央負手而立,頗具威嚴地說:“接下來這番話,我想你們每個人都聽到耳朵生繭了.”

“但我要求你們每個人有耐心,把這番話再聽一次,以後再聽一百次、一千次都別嫌多。

因為當你哪天真正領悟並做到了這番話,才算是一位優秀的武者.”

她環視眾人,豎起三根手指,徐徐說道:“武道,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只有三個字——快、準、狠.”

“快,代表的是身體素質的強大.”

“身體是一切武道的根本,快就是速度,快就是力量,快就是反應,唯有快,才能將武道發揮到極致.”

“在古老年代,超凡力量尚未問世時,人們想要做到快,必須付出大量血汗去鍛鍊.”

“比如你們耳熟能詳的‘入門先站三年樁’、‘要學打,先扎馬’,就是這個意思.”

“而我們這些義體植入者是很幸運的,超凡技術的問世讓我們不必再在基礎鍛鍊上耗費時間.”

“我們隨便進行一次升級改造,就可以換來古代那些武者幾年、乃至十幾年的辛勤努力.”

“所以我說得現實點,在這個年代想要成為一個強大的武者,先去賺錢,有錢才能升級身體,沒錢什麼都白搭.”

上官離走到咚咚身邊,將她推到中間做示範,繼續說道:“但僅僅是快還不夠.”

“光有強大的身體,欺負比你弱的對手還行,萬一碰上跟你身體一樣強,或者更強的,就會捉襟見肘.”

“這時候,剩下兩個字就變得至關重要。

準、狠,它們是以弱勝強的關鍵所在.”

“先來說準,什麼叫準?顧名思義,指哪打哪,像一把外科手術刀那般精準.”

上官離說完,突然刺出二指,點在咚咚腰腹處。

那裡是一處義體電路的交匯點,被上官離這麼一點,電路受到短暫影響,咚咚頓時捂著肚子癱坐到了地上。

上官離詮釋道:“無論普通人、兇獸、亦或是超凡者,身體上都有弱點.”

“即使是全身義體置換的植入者,體內也有與電路相關的薄弱處.”

“能命中這些弱點,就能造成十倍、百倍的傷害,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對咚咚命令道:“起來,還擊.”

咚咚立刻爬起來,上去就是一拳。

上官離隨手攔截,精準掐住咚咚肘關節的電路薄弱處,鉗制得她拳頭打不出去,也收不回來,就這麼僵在那裡。

上官離掐著咚咚,對眾人繼續說道:“想要擊破對方的弱點,就必須做到精準,絕對的精準.”

“首先,你要能精準判斷出對方的弱點究竟在哪.”

“現在市面上的義體有上千種型號,每種的電路蝕刻與結構都不同,還有那麼多的血碼,那麼多的構裝兇獸.”

“任何敵人,我是說任何,都有自己的弱點,你們要做的就是精準找到他們的弱點.”

“但這還不夠,不僅要能精準找到弱點,還要能精準擊中,否則差以毫釐,失之千里.”

“這就是武道的第二個字,準.”

上官離鬆開咚咚,在眾人面前負手踱步:“最後,也是最關鍵的第三個字,狠.”

“注意,這裡的狠,說的不是狠勁,不是讓你像野蠻人似的嗷嗷叫,動不動就跟人玩命.”

“武道中的狠,指的是狠辣的經驗與直覺.”

“武者面對任何敵人,需先辨別出敵我優劣,加以經驗判斷,始終讓自己保持在優勢地位——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她說到這裡看向咚咚,問:“你平時慣用什麼武器?”

咚咚回答:“棒球棍.”

可以很明顯聽到,周圍傳來偷笑聲。

咚咚瞪向那些武者:“笑什麼笑?用棒球棍很好笑嗎?”

上官離的目光有些輕蔑:“你用甩棍,雙節棍都還好,再不濟拿個狼牙棒也行,用棒球棍是幾個意思?”

咚咚:“我從小用到大的,我喜歡.”

上官離:“行,那還會其它兵器嗎?”

咚咚:“不會,只會棒球棍.”

上官離:“有沒有什麼感興趣的?”

咚咚:“沒有,我只喜歡棒球棍.”

上官離沒再理會咚咚,轉身對眾人說道:“我繼續說剛才的話題——狠.”

“狠,就是能以狠辣的經驗與直覺應對萬變,從而永遠處於優勢.”

“想要做到這點,不僅要能融會貫通各種武技心學,還要熟練百家兵器.”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兵器是完美的,百兵相生相剋,武者應該儘可能學會每種兵器的技法,而不是隻侷限於一種.”

咚咚聽後疾聲說:“先說好,我不換兵器。

我那根棒球棍是頭兒送的,我只用它.”

上官離:“把你的棒球棍拿上.”

咚咚走到場邊,撿起那根龍鋼棒球棍。

“來戰.”

上官離一聲落下,向咚咚逼近,二者展開纏鬥。

從交手的第一招開始,咚咚就被狠狠壓制住了。

上官離沒拿兵器,發起的是近距離短打,拳掌肘並用,肢體如迅猛的毒蛇般不斷襲來。

在這種貼身距離,咚咚的胳膊完全施展不開,連最基本的揮棍都做不到。

她試圖後退拉開距離,拉扯出揮棍空間,但上官離始終步步緊逼,連半點反擊的餘地都沒給她。

上官離一邊打,還有餘力給眾人講解:“棒球棍,中距離鈍器,多用於街頭毆鬥.”

“它的特點在於勢大力沉,攻擊範圍比拳腳要長,由於比較適合硬碰硬,故在野蠻的街頭毆鬥中很常用.”

“可一旦陷入貼身短打,這種笨重的兵器就會暴露短板,既無法發揮出勢大力沉的特點,原本佔優的攻擊範圍也會成為自身缺陷.”

“咚!”上官離一記寸拳打在咚咚腹部,疼得她蜷縮在地上。

上官離走到兵器架旁,取下一把木槍,對咚咚命令道:“站起來,繼續.”

咚咚用棒球棍撐起身體,咬著牙衝過去繼續打。

上官離的槍術極其精湛,扎、挑、抖、纏、架等等招式銜接得行雲流水,再配合靈活的身法與步伐,完完全全將咚咚擋在槍圍之外。

咚咚握著棒球棍猛揮,但根本夠不到上官離,反倒被木槍扎得滿身都是紅印。

上官離一邊用長槍狂虐咚咚,一邊給徒弟們講解。

“而像這種情況,手持棒球棍陷入與長兵器的對決,中距離鈍器既無法取得距離優勢,又不像刀劍那樣開刃、能對長兵本身造成傷害,到頭來就是一無是處.”

上官離甩出槍花,一記橫掃破壞咚咚下盤平衡,將其掀翻,緊接著反手一抖抽在她腦門上,打出一道醒目的紅印。

“好好看著這幅狼狽的模樣,執拗固執,故步自封,不願接受新事物,這就是最大的反面教材.”

咚咚被當眾一番暴打,心裡的火早就壓不住了,一時上頭失去理智,開啟一檔超載狀態向上官離衝去,引起一片驚呼。

和上回在聖裡夫蘭交手不同,這一次,上官離沒再留手了。

上官離身上光痕暴漲,引擎聲呼嘯大作,也進入了一檔超載。

“轟!”

咚咚只感覺視線兀地變黑,強大的壓力從臉上傳來,失重感傳遍全身,緊接著後背與地面重重撞擊。

等她再回過神,發現上官離正掐著她的臉,將她死死按倒在地上。

上官離面色冷峻:“我跟你說過了,不許啟用義體,我的話聽不見嗎?”

咚咚咬牙切齒拍開上官離的手,拎起棒球棍扭頭就走。

上官離轉過身,頭也不回:“走了就別回來了,我這裡不歡迎沒有毅力的人.”

她說完對徒弟們一揮手,示意各自去對練。

這時,多蘭似注意到了什麼,小聲提醒道:“師傅.”

上官離回頭看去。

咚咚並沒有離開武道館,她拎著棒球棍走到兵器架旁,將它放到架子上,隨即看了過來。

可以看出,咚咚現在很憋屈,很不服,腦門頂著一道醜陋的紅印子,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但她還是撰緊拳頭,沉聲問:“師傅,我先練哪把兵器?”

上官離的唇角不自覺浮現起弧度。

她將手中的木槍拋了過去,說:“從槍練起,此乃百兵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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