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霧一行人來到莫家,她把帶莫北洛出國治療的想法跟他父母說了,兩位老人都表示支援。

只要有一絲希望能救兒子,他們都願意嘗試。

不過想讓莫北洛配合去華夏治療,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兩老就把這件事全權交給輕霧處理。

楓葉林屋宅裡。

輕霧再見到莫北洛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煥然一新。

臉上的鬍子被刮乾淨,頭髮被剃得極短,穿著休閒的白色素衣,整個人都乾淨清爽。

這也只是外表的變化,他身體依然消瘦頹廢,猶如行屍走肉般沒有靈魂。

凌希把莫北洛推到陽臺邊上,讓他沐浴在陽光裡,他閉上眼睛靠著一動不動,即使輕霧跟他打招呼,他也無動於衷。

輕霧跟凌希介紹了學長,幾人坐到沙發上,喝著茶,聊著這次的來意。

凌希聽完輕霧的想法,愕然驚住:“送他去華夏治療?今天就走?為什麼這麼著急?”

輕霧無奈道:“對不起,凌希,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我希望把洛哥帶到國外去治療,你能一同過去嗎?”

“我是沒問題的。”凌希猶豫不決地愣了好片刻,“只是他,可沒這麼輕易跟你們走。”

輕霧回頭看了看莫北洛,陽光之下,他像枯萎的大樹,周身籠罩著一層陰鬱的冷氣場,讓人惋惜之餘,感到無比心疼。

輕霧離開客廳,走過去蹲在莫北洛身邊,緩緩握住他冰涼的大手,仰望他消瘦的臉,柔聲細語勸說:“洛哥,跟我走好嗎?我們去國外求醫。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你的眼睛也只是傷了腦袋導致失明的,也不是完全沒得治。”

“你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了。洛哥,這世上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你留戀了嗎?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家人,他們都很愛很愛你,希望你好起來的。”

“洛哥,假如,你的腿能動了,你的眼睛能看見光明瞭,你要不要好好活下去?”

輕霧孜孜不倦地勸導。

莫北洛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凌希走過去,語氣平靜地說:“小丸,你不用浪費口舌了,這些話,我每天跟他說八百遍,心靈雞湯都給他讀了好幾本,一點用也沒有。”

輕霧憂心忡忡地望向凌希,“那怎麼辦?”

凌希把輕霧拉起來,她走到莫北洛面前,雙手壓在他輪椅兩邊的把手上,附身壓下,靠他咫尺的距離,盯著他緊閉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正式通知你,我決定帶你去國外治療,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試試。”

說完,凌希直起身,笑容可掬地看著輕霧,“可以了,他同意。”

輕霧訝然地看看開心的凌希,再看看毫無波瀾的莫北洛。

“我上樓收拾行李,你們在這裡等等我。”凌希說著,就轉身上樓。

小紫走到輕霧身邊,瞥一眼上樓的凌希,也看看毫無活力的莫北洛,低聲問:“輕姐,你有沒有發現,這位四爺有些奇怪。”

輕霧疑惑:“哪裡奇怪?”

“我們之前也來過幾次,他的狀態都很兇的,會向我們扔酒瓶,趕我們走。而這次,他好像死人一樣頹廢,徹底沒了精氣神。”

輕霧靠到小紫耳邊,“可能是被凌希收服了。”

“我怎麼看也不像收服,像欺負。”

輕霧有些許震驚,“凌希欺負他?”

小紫抿唇,一臉認真地點點頭,眼神無比肯定。

輕霧看向莫北洛。

爛船也有三分釘,莫北洛的身體再瘦弱,精神再頹廢,就憑他這一米九的高個子,常年鍛鍊的武力值,也不至於打不過一個女人。

輕霧柔聲細語道:“我相信凌希,她一定有她的辦法照顧洛哥的。”

不一會,凌希拉著兩個大拖箱下樓。

陳相文和小紫急忙去幫她的忙。

輕霧也推著莫北洛的輪椅往外走。

幾人離開莫家,直接上了車。

車輛開往白家。

輕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後座傳來莫北洛沙啞冷厲的嗓音,猶如冰窖發出來那般刺骨的冷,一字一字不帶任何感情,“送我回去。”

凌希:“我們現在跟小丸去白家拿行李,拿完行李就去機場,護照我也帶上了,咱們出國治療。”

莫北洛咬牙切齒道:“送、我、回、去。”

凌希雲淡風輕,“咱們出國治療。”

莫北洛:“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凌希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態度倨傲:“就憑你,呵呵,吃飯要用灌的,洗澡要用綁的,睡覺要用安眠藥,你連掐死我的力氣都沒有,還大言不慚說要弄死我?你在我眼裡,不過就是個不敢直面現實的懦夫,沒有用的廢物。”

車上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就是一個月四萬的貼身護工收入?

莫北洛咬著後牙槽,“凌、希、你別逼我。”

凌希冷哼一聲,“逼你?你也配?”

輕霧實在聽不下去了,急忙轉頭望向凌希,無法理解她為何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莫北洛。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莫北洛已經被激怒,像個失控的雄獅,轉身撲向坐在窗邊的凌希。

凌希反應迅速,在他撲過來時,她握住莫北洛兩隻手的手腕,翻身騎上他的身體,把他雙手按在椅背上面。

同在車廂後坐的陳相文都被嚇得往角落縮,突然打架的狀況把他給嚇懵。

“凌希,凌希,別傷著洛哥。”輕霧急忙大喊,眼看莫北洛孱弱的身體被凌希輕易反擊,她就忍不住擔心。

凌希是用盡了全部力量才把莫北洛控制住的。

她雙腳跪跨在他大腿左右,雙手把他兩隻大手固定在他後腦勺的椅背上,這姿勢,對於男女有別的兩人,是無比曖昧且尷尬的。

凌希顧不了這麼多了。

為了錢,她早已經放棄矜持了。

天天給這個男人洗澡,連他身體都看個精光了。

他不配合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把他按壓在身下,肆意欺負他,侮辱他,只想激起他的鬥志。

即使是想弄死她的鬥志,也是好的,至少讓他有活著的信念和勇氣。

凌希微喘著氣,冷笑道:“你個廢物,連我一個女的都打不過,還想弄死我?”

輕霧心疼不已,“凌希,咱們說話能不能不要傷洛哥自尊心?”

凌希斬釘截鐵:“不能。”

輕霧嘆息一聲,立刻閉嘴,不忍心看到最尊敬的哥哥受人欺負,被人侮辱。

她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窗外。她不理解凌希的治療手段,但是尊重,所以不想插手其中。

莫北洛掙扎了幾下,依然推不開凌希,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悲涼落寞,自嘲道:“對,我就是個廢物,一個雙重殘疾的廢物。”

幾人聽著他的悲慼聲,很是心疼。

凌希不一樣,她反倒火上澆油,“既然承認是廢物,那就給我聽好了,你爸媽每個月花四萬僱我過來照顧你,那我就好好照顧你,你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一輩子坐在輪椅上當個瞎子,每個月給我四萬,我樂意照顧你一輩子。”

“你不吃,我就把你當牲畜一樣,用漏斗灌進你的胃,你不睡我就下安眠藥給你睡,反正我就好好看著你,不讓你自殺,你就是我這輩子的搖錢樹。”

車上其它三人聽到這番話,早已氣得渾身難受。

帶入自己,簡直要瘋掉那般憤怒至極。

莫北洛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怒吼:“白小丸,把這個女人給我辭退。”

自從莫北洛受傷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

輕霧激動地回頭,熱淚盈眶,雖然不認同凌希的方法,但好像起效果了。

她欣喜地說:“洛哥,我辭退不了她,如果你不喜歡她,就自己想辦法弄走她吧。”

莫北洛深呼吸一口氣,不再掙扎,整個人癱軟下來,沉默了。

凌希見他沒了反應,又成了一灘爛泥那般沒有朝氣,她緩緩從他身上下來,坐回位置上。

她偷偷瞄一眼莫北洛的反應,捂住惶恐不安的心臟,偷偷呼氣。

她是強裝的鎮定強悍,此時手都是抖的。

車輛看到白家大宅。

鐵門開啟,車輛徐徐而入。

輕霧看到看守的門衛有些陌生。

覺得很不對勁。

車輛順著花園大道,開到別墅面前。

“輕姐,到了。”小紫說著,語氣有些慌,“家裡好像不太對勁啊。”

輕霧也發現了。

她急忙下車,回頭看了看大鐵門處,保安雙手叉腰,站在鐵門前面,囂張冷厲地望著她們。

輕霧再看向大宅門口。

兩個陌生壯漢守在大門左右,他們的模樣凶神惡煞,手放在腰間壓著,看著伺機而動的動作,衣服下面應該是手槍。

“他們是誰?”陳相文下車後,緊張問。

輕霧嚴謹以待,搖了搖頭。

門口處,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見到來人,小紫慌了,急忙走到輕霧面前擋著,緊緊護在身後。

“白禾?”輕霧愕然。

白禾姿態從容,神色自若,眼底的陰鷙配上他邪冷的笑意,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小丸,好久不見。”他開口打招呼。

輕霧心裡一緊,怒問:“我爺爺奶奶呢?”

白禾:“在家裡呢,進去吧。”

凌希隱約感到危險的氣氛,偷偷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當她開啟手機時,白禾冷厲的聲音傳來:“後面那位女士,我勸你別報警,一旦警察來了,我就按下遙控。”

說著,他舉起手中的遙控,得意揚揚地繼續說:“我已經在這個家裡埋了十幾斤炸藥,足以把這裡夷為平地。”

凌希急忙收回手機,緊張地吞吞口水。

輕霧緊握拳頭,怒問:“白禾,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禾指著後花園的空地,“看看那邊。”

所有人的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是一臺直升飛機。

白禾不緊不慢道:“只要警察一來,我就走,而你們會被炸得粉身碎骨,連渣都不剩。”

小紫怒不可遏,咬牙低喃:“瘋子”

“進來吧。”白禾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進去。

輕霧心生愧疚,轉身對凌希說:“對不起,凌希,是我害的你和洛哥也陷入危險中。”

凌希不悅:“胡說什麼呢?這怎麼會是你害的?這明明就是那個瘋子害的,我們現在的敵人是他。”

輕霧依然內疚。

幾人把莫北洛從車上扶到輪椅裡,一同推進別墅裡。

偌大的別墅客廳裡,站著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他們人手一把槍,看起來十分恐怖駭人。

沙發上,白震和嶽銀花都被繩子綁著,嘴巴被膠布封住,他們身上都綁著炸彈。

他們的眼神驚恐萬分,見到輕霧回來,更是痛心不已,憂心如焚地掙扎,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神通紅泛淚。

像是在吼:為什麼要回來?快逃啊!孫女。快逃。

“爺爺,奶奶……”輕霧嚇得臉色泛白,焦灼的心極度害怕爺爺奶奶被害,向白禾怒吼:“白禾,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禾坐在沙發另一端,挑起二郎腿,慢條斯理開口:“我想幹什麼,不是顯而易見嗎?”

這時,一個持槍男人走到他們身邊,要挾他們把通訊電子產品上交,包括手機手錶。

凌希壓低頭,靠在莫北洛耳邊說:“我們被綁架了,十幾個男人,十幾把槍,還有幾十斤炸藥,一不小心我們就會粉身碎骨,對你來說真是幸運啊!很快就能死了,開心嗎?”

莫北洛一臉冷漠,一言不發。

凌希:“還有那麼多人給你陪葬,是不是很爽?”

莫北洛緩緩閉上眼。

他的手莫名握成拳,咬著後牙槽,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女人。

死到臨頭還要陰陽怪氣地羞辱他。

他是瞎,但沒有聾,不用她在耳邊暗暗嘲諷。

白禾注意到莫北洛,臉色沉下來,緩緩走過去。

“阿洛怎麼了?”白禾神色凝重。

一同長大的好兄弟突然坐了輪椅,瘦骨嶙峋,萎靡不振,讓他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年意氣風發的男人。

輕霧擋在白禾面前,鼓足勇氣說:“你要找的人是我,把他們都放了。”

白禾冷著臉,再問一次:“阿洛到底怎麼了?”

輕霧:“他是緝毒警,當臥底的時候暴露了身份,被虐打至此,眼睛瞎了,腿沒知覺了,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

白禾先是難過了幾秒,臉色由暗變明,“每一行都有風險,誰還不是拿命拼嗎?我現在也好不了哪裡去。”

他又重新坐到沙發上,不再理會莫北洛的傷,悠哉悠哉地說,“我現在成了北國通緝犯,想要繼承白家的財產,那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白禾眯著冷眸,帶著笑意,緩緩看向白震,“爸,你們這麼多人的命都在我手裡了,只要你能給我足夠多的錢,我就放你們一命。”

輕霧怒問:“你想要多少?”

白禾豎起一隻手,淡淡地開口,“五百億。”

白震愕然一頓,瞳孔地震。

輕霧惱怒地哼氣,“呵,你知道五百億是什麼概念嗎?張口就來?”

白禾姿態慵懶地往後靠,雙手攤開搭在沙發上,挑起二郎腿,雲淡風輕:“對於北國首富來說,五百億還是能拿得出來的,譬如,賣掉企業股份,賤賣不動產,把白家所有流動資金都轉到我國外的銀行賬號上。”

輕霧:“一時半會怎麼可能從北國轉出去這麼多錢?”

白禾笑意邪魅,眯著冷眸低喃,“七天,七天內,我要見到我國外的賬上有五百億,否則……”

他玩弄著手中的遙控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邪惡陰險的表情,很是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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