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丸的朋友,我幫你是理所當然。”莫北洛苦澀地擠出一抹微笑,“而且,以白小丸的技術,她也能幫你這個忙。”

凌希心裡一陣失落。

終究,她對這個男人餘情未了,還抱有期望。

一年前被斷崖式分手之後,她就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還對他有幻想?

凌希想抽自己一巴掌。

“謝謝。”她淡淡應聲,立刻關上門。

她把門鎖上,背靠門板,望著前方,心感覺一陣陣難受,視線被淚光模糊了。

凌希不想讓自己的破事煩擾輕霧結婚的心情。

婚禮當天,她抵不過輕霧的軟磨硬泡,終究還是當了伴娘。

輕霧一身美豔動人的白婚紗,精緻的妝容,像個被萬眾寵愛的幸福小公主。

她挽著莫南澤的手臂,走在浪漫的園林草地上,鮮花簇擁,綠樹環繞,綠油油的天然草地毯,漫天飛舞的花瓣。

浪漫至極!!!

賓客並不多,但都是至親好友,還有他們事業上的工作夥伴。

這一天,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輕霧和莫南澤念著誓詞,深情款款,淚光閃爍。

莫南澤激動地說:“小丸,我終於娶到你了。”

那一刻,他們眼裡都是淚。

他們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之下,交換戒指,親吻對方。

他們的婚禮很正派,沒有亂七八糟的司儀,也沒有其他俗氣的遊戲環節。

而莫南澤的伴郎,是他一年前聘請的新特助,叫袁東,才23歲,比凌希小四歲。

年輕活力,長得俊秀。

婚禮儀式完畢之後,就進入了聚餐宴會模式。

輕霧換上好看的晚禮服,跟大家一起吃美食喝酒,接受大家的祝福和道賀。

草地的另一端,是一個音樂舞臺,抒情的鋼琴聲悠揚動聽。

凌希在餐桌上吃著自助美食。

“凌希,你今天很美。”

一道男人的聲音傳來。

凌希回頭,見到袁東站在她邊上,手裡拿著一杯精美的調酒,笑容燦爛,眼神溫熱。

凌希淡淡開口:“聽小丸說你才23,算來我比你大四歲,不應該叫姐嗎?”

袁東坐到她身邊,“原來,你還會跟夫人提起我?”

凌希微微一怔。

這話,聽得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她遲疑了幾秒,不打算理會袁東,繼續低頭吃東西。

“凌希,你有男朋友嗎?”袁東問。

凌希訥訥回了一句:“沒有。”

“我也沒有,接受姐弟戀嗎?”袁東大膽靠近,在她耳邊低喃。

凌希感覺耳根微微一熱,連忙縮起脖子,躲開他的靠近。

如果被喜歡的男人直球表白,會一種幸福,也會特別激動。

被不認識的男人突然表白,她感到異常的排斥,覺得很不禮貌。

凌希隨口找了個藉口拒絕他,“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人。”

袁東上身逐漸靠近,眸光炙熱,聲音沙啞:“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喜歡?”

凌希這些年,沒少被男人追求,應付這些人,她有屢試不爽的拒絕辦法。

凌希放下餐具,拿起紙巾擦拭嘴巴,露在一抹微笑,緩緩靠近袁東。

她一手扯住袁東的領帶,往面前一扯,極度曖昧且親密地靠近,清澈靈動的大眼睛盯著他沉淪的雙眸。

她的聲音蠱惑人心那般輕盈。

“想跟我在一起,必須答應我三個要求。”

袁東激動,“什麼要求?”

“一,先結婚,再戀愛。”

袁東猶豫了幾秒,開心地點頭。

“二,婚後入贅我家,有孩子就姓凌。”

袁東臉色驟變,沒說話。

“三,你的工資卡和所有收入,全部上交給我,我來保管。”

袁東徹底無語了。

他擠著僵硬的微笑,緩緩握住凌希的手,慢慢地從他的領帶往下劃,試圖推開她的手,“希姐,我想我們不合適。”

喊她希姐,輩分上來了。

看來,他已經知難而退。

正當凌希要放開袁東的領帶那一瞬。

她突然被人粗魯地握住手臂,硬生生地拽離座位,遠離袁東一米的距離。

袁東一頓,看到莫北洛冷厲的眼神,氣場宛如寒冰,隨時要掐死他那般,滿是盛怒的氣焰,嚇得直哆嗦,慌忙頷首,轉身離開。

凌希感覺手臂有些疼。

望著莫北洛的背影,竟感覺他有幾分落寞。

他,此時此刻,到底在幹什麼?

莫北洛用眼神逼走袁東,靜靜站了幾秒,回頭一把拉住凌希的手臂,二話不說,往民宿走去。

凌希感覺男人的力氣太大,手臂有點疼。

他步伐太快,以至於她穿高跟鞋的腳步很不穩,小跑著跟上才不被他拉扯著跌倒。

“莫北洛,你幹什麼?”凌希心裡忐忑不安,緊張地喊。

莫北洛沒回應,也沒有停下來。

凌希眼看要進入民宿大樓了,她用力抽著手,拼命掙扎,用腳撐著地面不跟他走。

莫北洛感覺到凌希的反抗,他沒再往前拖,而是轉身看她。

他今天穿著一套修剪合身的定製西裝,挺拔俊逸,氣質絕佳。跟平時很不一樣,多了幾分優雅的帥氣。

這也是凌希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氣,臉色黯然,眼神銳利清冷,隱隱透著一絲怒意。

他鬆開凌希,煩躁地搖了搖勒緊他脖子的領帶結,嘲諷的口吻,“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親密互動,給你們一張床,是不是要直接滾上去?”

凌希從小到大,也偶爾聽過這種羞辱的話。

可沒想到,從莫北洛嘴裡聽到,殺傷力會這麼強。

就像刀子插進心臟,緩緩攪動,鮮血淋漓,痛得她無力反駁,淚水壓抑不住地往眼眶湧動。

凌希咬著下唇,隱忍著。

拳頭緊握,指甲深陷肉裡。

不想這麼卑微又低賤地在他面前流眼淚。

凌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開。

她剛走兩步,莫北洛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回來,“凌希,你給我站住。”

凌希被他扯得轉身,舉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在男人的臉上。

凌希感覺手掌很痛,心更痛。

這個時候,卻還隱隱心疼他的臉。

她滿眼淚光,呆呆地望著他。

莫北洛俊逸的臉頰微微泛著紅的指印,先是一怔,舌頭緩緩頂了頂臉頰,酸澀的醋意早已矇蔽他雙眼,影響他的理智。

他瘋了一樣,把凌希撲向旁邊的牆壁上。

凌希毫無防備地被吻住,他狂野急躁地蹂躪她的唇舌,像要發洩內心積壓已久的渴望,以及此刻酸澀的憤怒。

凌希還來不及反應,在他瘋狂的深吻中淪陷,意亂情迷,無法自拔。

曖昧在蔓延。

凌希感覺到唇瓣微微脹疼,男人的手緩緩扯著她衣裙的領口,唇往下游走,要吞噬她的身體似的揉吻著。

凌希想要掙脫他,可身體被他吻得軟綿顫抖,雙腳無力。

她推不開莫北洛強壯的身軀,可一想到他根本不愛自己,卻還要這樣欺負她。

凌希心裡的委屈像針扎一樣,狠狠刺痛著。

她氣息不穩,聲音哽咽:“求你,放開我!”

他動作一滯,停住了,頭埋在她脖子內,呼吸急促繚亂,低喘著。

頃刻,凌希聽到他難過的聲音,“對不起。”

他的理智抽回,才發現他以前從來沒有這麼粗暴不理智的行為。

因為凌希,他失控了。

這句對不起,讓凌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緩緩滴落下來。

“對不起,凌希。”莫北洛再次低聲呢喃。

聲音聽起來那麼悲傷難過。

他往後退了一步。

凌希反應過來,一掌推上莫北洛的胸膛,把他推得往後退兩步。

凌希沒等他解釋,含淚往民宿跑,快步衝進去。

莫北洛懊惱不已,雙手扒著腦袋,往前走到牆壁,額頭頂在牆上,痛苦地閉上眼。

已經一年了,還是放不下。

他要瘋了。

——

婚禮過後。

莫南澤帶著輕霧和兒子去旅遊度蜜月。

莫北洛回去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提辭職報告。

上級領導以為他瘋了,頻頻找他談話,辭職報告一直要退回給他。

他的同僚陳冉更是震驚。

誰都可能會辭職,但他絕對不相信莫北洛會辭職。

陳冉找到他,怒氣衝衝地追問,“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辭職?得了絕症嗎?”

“沒有。”

“那為什麼要辭職?”

“不想幹了。”

“你瘋了嗎?”陳冉打死都不相信,振振有詞,“你追查了幾年的大案,那個差點讓你死掉的大毒梟還沒捉住,你能心甘情願離職嗎?”

莫北洛認真整理那些還沒處理好的案件,分類歸納,處理好之後,方便交接,“以後,就辛苦你繼續追查了。”

陳冉跟他出生入死十幾年的同事兼朋友,非常瞭解他熱愛這份事業,知道他榮譽感強,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莫北洛把歸納好的檔案放到陳冉手裡。

陳冉怒氣衝衝地甩回他辦公桌,怒黑了臉,“不說明情況,你就別想離職,我不管上頭同不同意,反正我是第一個不同意。”

莫北洛看了一眼手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拿出手機和車鑰匙站起來,望著陳冉,他猶豫了好片刻,反問道,“如果你丈母孃讓你在工作和你老婆之間二選一,你會怎麼做?”

陳冉不以為然,“我丈母孃非常支援我的工作,甚至以我的職業為榮,不會讓我選。”

莫北洛有氣無力,“一年前,我女朋友的母親讓我選,我選了事業。現在,我後悔了。”

陳冉震驚:“你有女朋友?什麼時候?誰啊?”

莫北洛沒理他,大步往外走。

陳冉邊跟著邊問,“你這傢伙,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也不跟我說一聲,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分了。”

“她母親大人逼你的?”

“嗯。”

“你問過你前女友嗎?或許她非常支援你的工作,並不介意呢?”

莫北洛停下腳步,看向陳冉,反問:“所以,我應該逼我前女友,讓她在她母親和我之間做選擇嗎?”

陳冉頓時啞口無言。

自己不捨得放棄工作,反過來逼迫前女友做這種痛心的選擇。

這樣看來,這種做法的確自私。

陳冉瞬間理解了莫北洛的決定。

“就這麼愛她嗎?比你的事業更重要?”

“嗯”

“沒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

“既然都一年了,你確定你前女友還喜歡你嗎?”

莫北洛神色一沉,不確定地望著陳冉。

陳冉從他的表情裡讀懂他的想法,愕然道:“你該不會還沒跟她討論過,你以為離職就能複合?”

“還沒,我想先得到她母親的認可。”

陳冉冷冷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省省吧,分手一年,說不定你前女友早就對你沒感覺了。現在的女人很現實的,也耐不住寂寞,這一年估計又談了好幾任,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莫北洛沉默著。

心一陣陣揪著發緊。

想到婚宴那次,凌希跟袁東在宴會上親密調情,交談甚歡的模樣。

已經不像是一年前,那個單純內斂又活潑的凌希了。

以前,她好像也沒那麼愛他。

現在,是不是更沒感覺了?

陳冉看著呆滯的莫北洛,拍著他的肩膀安慰,“先別衝動離職,想清楚再說。”

回家的路上。

莫北洛心亂如麻,思緒萬千,腦海裡全是凌希。

經過一家老字號點心鋪,他想起凌希以前最愛吃這家的手工酥餅,便下車買了兩盒。

回到莫家,他拎著一個袋子進來,視線掃過客廳,再往二樓凌希的房間看。

傍晚時分,已經快要吃晚飯,大家都坐在客廳裡閒聊著,等人齊就開飯。

莫北洛跟家人打了招呼,再四處張望。

何冬雪雲淡風輕道,“別看了,凌希走了。”

莫北洛微微一頓,“走了?去哪裡了?”

何冬雪無奈嘆息,“說了謝謝,不想打擾,反正一堆客氣話,就是不肯說去哪裡。”

莫北洛放下手中的酥餅,三步並作兩步,飛奔衝上二樓,推開凌希的房門。

裡面已經收拾乾淨,沒有她的任何痕跡。

他緩緩握拳,手腕動脈在狂跳著疼,胃也有點痙攣的疼,是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莫北洛掏出手機,撥打了凌希的號碼。

可根本打不通。

分手之後,凌希就把他所有的聯絡方式拉黑。

他頹然地走進去,坐到凌希睡過的床上,彎下腰,雙手撐著額頭,閉上眼調整難受的心情。

何冬雪走進來,看到悲傷落寞的兒子,她心裡也很不好受,“北洛,凌希是個好女孩,喜歡人家就大膽表白,被拒絕了也沒關係的,咱們家庭條件還算可以的,而且你自身條件也很好,多花點心思和誠意去追求她,她一定會被你感動的。”

“媽,讓我一個人靜靜。”莫北洛的聲音低沉微顫。

何冬雪輕嘆一聲,離開房間,給他關上門。

莫北洛長呼一口氣,往後倒,躺在床上,抬手壓在眼睛上。

靜謐的房間,孤寂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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