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輕霧找到婁青的時候,他正在監獄裡提取犯人。

一問之下,才知道暗影要求北國政府拿白禾來交換兩位科學家。

相對於科學家,白禾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監獄門口,白禾帶著手銬,頭上蓋著黑布,被重兵押送上車。

輕霧攔著婁青,緊張地問:“澤哥呢?有沒有他的訊息?”

婁青搖頭,滿眼憂慮,不安地開口:“白小姐,五爺已經失聯六天了。”

“是不是被暗影的人綁架了?”輕霧眼底泛著淚光,緊張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暗影組織的人不承認捉了五爺,他們只承認捉走兩名科學家,現在拿白禾去交換。”

“澤哥是怎麼失蹤的?”

婁青回頭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當初派出去的戰士都被暗影殺了,五爺重新擬定一套計劃,親自帶人去營救兩位科學家,同行的十幾人全無音訊。“

輕霧愕然:“十幾人?”

婁青說:“對,程浩也去了。”

輕霧想不明白,神色凝重:“為什麼只有十幾人?我當初被素嫣的親哥賣到邊境,澤哥帶著整支軍隊來救我,還有戰鬥機。”

“不一樣,白小姐。你當初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可暗影的組織在鼎國,我們不能派軍隊出國,戰鬥機飛入對方的領空,會被鼎國的導彈打下來的。”

輕霧明白了,誠懇道:“婁青,幫我,我要去救澤哥。”

“不行,絕對不行。”婁青緊張地搖頭,轉身欲要離開。

輕霧追上他,一把攔住:“你讓我去救澤哥。”

婁青無奈扶額,長嘆一聲:“白小姐,你一個柔弱女子,不能打不能扛,拿什麼救五爺,你去了只會給我添亂。”

“我……”

“我在你離開之前告訴你這件事,是希望你再等等,等五爺平安歸來。”婁青語重心長安慰,悲觀地勸導:“倘若五爺回來的是屍體,你也送五爺最後一程吧,不要留遺憾。”

聽見屍體二字,輕霧像萬箭穿心,痛入骨髓。

她的淚悄然而至,滑落在蒼白的臉蛋上。

婁青向輕霧頷首道別,轉身走向囚車。

十幾輛武裝車護送囚車揚長而去。

輕霧抹掉眼淚,轉身走向小紫的車輛。

小紫拉開車門,“輕姐,問出五爺的下落了嗎?”

“婁青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失蹤的。”輕霧擦掉淚水,坐到車上。

小紫啟動車輛揚長而去。

片刻,輕霧眸光深沉凝重,自言自語,“我很肯定,他就在暗影的總部,我要去救他,他一定還活著。”

小紫勸說:“輕姐,你不可以冒險,我絕對不允許你單槍匹馬去救五爺。”

輕霧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心裡籌劃著如何救莫南澤。

——

輕霧在北國等了幾天。

得知用白禾做交換的兩名科學家已經平安回來,從他們嘴裡並沒有打聽到莫南澤的任何訊息。

暗影只交換白禾,卻放棄了素嫣,可想而知白禾在暗影組織裡的重要位置。

在小紫和婁青的重重阻撓之下。

輕霧費了九牛之力才偷偷買到鼎國的機票,獨自一人踏上尋找莫南澤的路上。

鼎國。

一個軍事戰鬥力非常強的小國家,是世界上出了名的惡犬國,野心勃勃,殘暴野蠻。

不管是經濟還是財富,資源還是國土,只要能搶的,它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鼎國邊境有一座島,叫握雲島,上面居住著幾千島民。

而這些島民正是暗影組織重點培訓的各國精英間諜。

雖說是民間組織的黑勢力,可它背後的佬大卻是鼎國政府。

握雲島的日落很美。

快艇進入碼頭後,兩名持槍壯漢把輕霧扶上岸板。

隨後,快艇迅速離開。

輕霧的眼睛被黑色眼罩蓋著,什麼也看不見,乖巧從容地被兩名壯漢拉著進島。

走過一片沙灘,上了平路,又坐上觀光車,迎風行駛了十分鐘。

當輕霧的眼罩被摘開時,她已經站在一間寬敞的大房子裡。

房子裝修十分獨特,很有鼎國民風特色。

她揉了揉眼睛,環視四周。

四名持槍壯漢守在房間四個角落,凶神惡煞地盯著她。

她面前有一張床,床上坐著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硬朗老人,床上面放著矮桌,桌面滿是美酒美食。

老人挑眉看一眼輕霧,隨即垂眸,悠哉悠哉地喝上一口氣,拿起一塊牛肉乾放在嘴裡嚼著。

“東西哪來的?”老人問。

輕霧給了他們毫克輕分子,才引起他們的重視,把她帶到暗影的總部來。

輕霧開門見山,冷聲道:“我要見莫南澤,見不到他,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老人從容淡漠,悠然自得地吃肉喝酒,完全沒把輕霧放在眼裡,“不認識,沒見過”

“既然這樣,那我什麼也不會說。”輕霧微微抬頭,態度倨傲。

老人冷笑:“你不怕死?”

輕霧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我既然敢來,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如果你想知道輕霧在哪裡,那就把莫南澤帶過來,我要見他。”

“我說過,我沒見過這個人……”老人盛怒,把手中的牛肉乾狠狠一砸,冷冽的目光如鷹眼那般鋒利,瞪著輕霧。

輕霧心裡慌得要死,雙腳在發軟,背脊涼嗖嗖滲透著汗氣。

她從小到大都在溫室長大,除了學習就是做研究,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讓她獨自一人面對這種恐怖分子,她心裡在發毛。

輕霧故作淡定,緊握拳頭,咬著牙怒問:“你還想不想要輕分子,還想不想知道輕霧的下落?”

老人五官猙獰,一字一句,“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輕霧沉默,目光堅定。

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衝動的一件事。

即使她今天見不到莫南澤就死在這裡,她也不會後悔的。

老人望著輕霧倔強的眼神,怒氣逐漸消失,咧嘴一笑,中氣十足地說:“我們的確捉了兩名北國科學家,也殺了幾名潛入暗影的北國戰士,可這都是為了救白禾。至於莫南澤,他是北國軍戰集團的首領,關押他等於跟北國下戰書,殺他會引起兩國戰爭,你覺得我們敢嗎?”

輕霧目光異常犀利,語氣嚴肅:“你們的確不敢光明正大地公佈天下,但暗地裡幹了不少骯髒勾當。”

老人仰頭大笑。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走進來,他斯文優雅,目光灼灼地打量輕霧一番。

他走到輕霧面前,微笑著說:“我叫木裡,是暗影的副首,主首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

輕霧:“我是拿輕霧的訊息來交換莫南澤的,只要你們放了他,我告訴你們輕霧和四十多克輕分子的下落。”

木裡淺笑,“好,”

主首怒不可遏地捉起酒杯,狠狠砸向木裡。

木裡敏捷躲開。

主首怒罵:“你個智障,竟然敢揹著我,捉了莫南澤?”

木裡笑裡藏刀,緩緩撿起地上的酒杯,放到床上的矮桌面,溫溫吞吞地說:“老大,你年紀這麼大,身體也不行了,做事畏頭畏尾,一點魄力也沒有,早就該退了。”

主首面容猙獰扭曲,眼底的火焰濃烈,咬牙切齒瞪著木裡。

而木裡,卻總是一副從容溫和的姿態,斯文優雅,態度溫軟。

兩人目光對峙著。

截然不同的態度。

輕霧卻覺得二當家的更加可怕。

冷血的人是十分擅長隱藏情緒的,從不把內心想法露在表面。

良久,主首怒問:“你與莫南澤為敵,你是想害死整個暗影組織嗎?”

木裡淺笑:“你覺得我會怕一個死人?”

輕霧心裡一慌,瞬間失控,全身心脈都在疼痛,怒吼道:“你把澤哥怎麼了?”

木裡被輕霧崩潰的怒吼聲嚇得轉身,眸色微微一沉,“你是我見過最有膽識的女人,敢單槍匹馬來送死,說明你手裡真的有料。”

輕霧滿眼通紅,淚水模糊了視線,隱忍著一字一句,“澤哥在哪裡?讓我見見他。”

木裡對著後面的人說:“去水牢把他帶過來”

輕霧整個心都碎了。

卻仍抱著一絲希望。

暗影主首年紀已大,還臥病在床,看來是被副首架空了權力。

所以,他並不知道副首捉了北國將軍關在暗影總部裡。

片刻,兩名壯漢拖著一個溼漉漉的男人走進來,往地上一扔。

看到莫南澤那一刻,輕霧感覺整個人都癱了,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他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全身溼漉漉地趴著,地上滿是血水。

輕霧衝過去,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抱起莫南澤的頭,淚如雨下,滴落在莫南澤蒼白的臉頰上。

她的心猶如火炭炙烤,尖刀生剖,萬箭穿心,痛得全身發抖。

她緊緊抱著莫南澤的肩膀,摸著他冰冷的臉。

“澤哥,澤哥……”輕霧悲痛欲絕,帶著哭腔低喃,“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小丸,我來帶你回家了,澤哥,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

莫南澤一動不動,猶如死去的屍體,蒼白,冰冷。

輕霧胸口痛得無法呼吸,張開嘴深喘,下唇顫抖著,把耳朵靠在莫南澤的鼻翼處慌亂中聽不到任何呼吸聲。

她絕望了,悲痛欲絕地抱著莫南澤,把臉埋在他頭上,大聲哭喊:“澤哥,你醒醒,我是小丸啊!你醒醒啊!你別嚇我……求求你,嗚嗚……”

木裡的聲音傳來,“人給你帶來了,輕霧在哪?”

輕霧滿臉淚水,憤恨痛絕,仰頭對著木裡怒吼:“你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

木裡淺笑道:“我想殺誰就殺誰,沒有為什麼。”

輕霧哭著哭著,就笑了。

淚水滴落在她的嘴角里,她嚐到了苦鹹的滋味。

她坐到地上,把莫南澤的肩膀抱在大腿上,手臂扶著他的頭,她把臉靠在他冰冷的臉頰上。

她淚水一滴滴地落在莫南澤的臉上。

她不哭也不喊了。

就靜靜地抱著莫南澤冰冷的身體,她身子顫抖著,淚水止不住地溢位來。

她閉上眼,深呼吸,嗓子疼得難受,沙啞地低喃,“澤哥死了,你們誰也別想得到輕分子,更別想從我這裡得到輕霧的下落。你們殺了我吧。”

“輕霧到底在哪?”木裡怒了,語氣重了幾分。

輕霧緊緊抱著莫南澤。

她這輩子第一次嚐到失去摯愛是何等的痛苦。

原來,痛到最深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感覺世間一切紛紛攘攘,都與她無關。

“殺了我吧。”輕霧抽泣著再說一次,語氣重了幾分。

木裡走過去,一把抽起輕霧的衣領,把她拽起來,目光陰冷,“你以為我不敢?”

輕霧哭得一抖一抖的,眼睛哭紅了,身子還在抖,歇斯底里激怒他:“殺了我,殺了我,你個孬種,人渣,垃圾,你個畜生不如的狗東西,你不殺我你就不是人。”

木裡瞬間被激怒,立刻抽出槍,指著輕霧的腦袋。

輕霧從未有過的輕鬆,沒有半點害怕,緩緩閉上眼。

她現在只希望,死後能追上莫南澤的腳步。

陰間路上,與他相伴,一同去尋找爸爸媽媽。

輕霧哽咽低喃:“對不起,澤哥,我來晚了,你等等我。”

她在等待頭上的槍響。

心尖好痛好痛。

希望一槍下去,快點解脫這種痛苦。

“不要。”一聲緊張的怒吼傳來。

隨即,輕霧感覺頭頂的槍被推開,男人熟悉的聲音慌亂不已:“不要殺她。”

輕霧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白禾

他捉住木裡的手槍,把輕霧狠狠推開,神色緊張,“副首,求求你,不要殺她。”

木裡瞪著輕霧,嗤之以鼻,“這世上敢罵我的人都死透透了,她在找死。”

白禾心亂如麻,看看地上的莫南澤,再看看沒了求生欲的輕霧。

他知道,莫南澤若死了,小丸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的。

白禾急忙安撫道,“小丸,你好好待著,別惹副首生氣。”

說著,他單膝跪在地上,摸了摸莫南澤的脖子動脈,竟還有微弱的跳動,便立刻做起心臟復甦。

輕霧看到一絲希望,衝過去跪在地上,不敢打擾白禾搶救。

她摸上莫南澤的手,輕輕地牽著,溫溫地揉著,希望給他一點溫度。

她屏住呼吸,淚光閃爍,凝望他蒼白的臉頰。

心裡在默默祈禱。

澤哥,只要你能活著,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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