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愛得卑微
輕霧擠出僵硬的微笑，故作輕鬆，喝上一口甜中帶酸的橙汁，淡淡道：“我沒在意。”
小紫意味深長地反問：“真是這樣嗎？”
輕霧忍不住再瞥一眼兩人，心情愈發沉重，“其實，他們兩人挺配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都是北國重要的領導人，有共同話題，有共同理想。”
小紫聽出她話裡的酸意，也看出這是她的真心話。
“輕姐。”小紫無奈道：“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輕霧低下頭，苦澀一笑。
小紫這話，被俞東辰聽見了，好奇問：“你們在聊誰？考慮什麼？”
輕霧淺笑，“沒聊誰。”
小紫拿起啤酒喝上一口，長嘆一聲，沒說話。
俞東辰向輕霧靠過去，笑容可掬，“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白小姐、錦初、還是小丸？”
“叫我小丸吧。”輕霧說：“白錦初這個身份早在十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
俞東辰：“為什麼？”
輕霧：“華夏不承認雙國籍。”
“你是白家唯一的繼承人，怎麼會遷國籍呢？”俞東辰愈發好奇，語氣緊張了幾分：“未來是打算在華夏定居嗎？”
輕霧尷尬抿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拿著果汁悠悠地喝著。
俞東辰看出輕霧不想說，換了個話題，“你跟阿澤是真的有緣，失憶之後，還能陰差陽錯嫁給他。”
輕霧淺笑，依舊沉默。
“聽人說，他以前就很喜歡你，是真的嗎？”
輕霧無奈，“辰哥，能不聊感情嗎？”
俞東辰聳聳肩，無所謂的態度，“好，那就不聊感情。”
這時，莫南澤端著烤熟的海鮮和肉類放到桌上，俞嵐也跟著走來，兩人坐下。
俞嵐說：“試試我和阿澤的手藝。”
小紫不客氣地拿過就吃，禮貌性讚美：“好吃。”
莫南澤拿起兩隻大蝦，剝開殼放到輕霧盤子裡，“你剛剛烤的，試試看。”
“好。”輕霧拿起來咬進嘴裡，邊吃邊微笑地豎起大拇指，給他點贊。
莫南澤目光炙熱地看她吃東西，嘴角隱隱泛著溫柔笑意。
俞嵐見莫南澤眼裡只有輕霧，她黯然神傷。
俞東辰和小紫吃得很歡，吹著清風，欣賞著月色，烤肉配啤酒，心情舒暢。
“這肉不錯……”俞東辰拿起一串牛肉，抬眸之際，看到俞嵐臉色難看，再看向莫南澤和輕霧。
什麼修羅場？
俞東辰拉高嗓音：“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小紫激動道：“好啊，玩什麼遊戲？”
其他人也看向俞東辰。
俞東辰環繞四周，看到桌面有一包抽紙，他從抽紙裡拿出五張，往地上拔起一根小草放裡面，再把抽紙揉成團。
“來，每人抽一張，抽到有小草的要接受懲罰，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小紫開心喊道：“好好好，開始吧。”
俞東辰拿著五張紙團往桌面一撒，一人撿了一團。
“誰，小草在誰手上？”俞東辰問。
俞嵐笑：“我沒有。”
輕霧也沒有，好奇地傾向莫南澤，偷看他手裡的紙張，看到小草忍不住笑了，“澤哥，在你手裡呢。”
俞東辰激動：“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莫南澤轉頭看一眼輕霧。
俞東辰蹙眉：“你看小丸幹什麼？”
輕霧臉蛋溫熱，收回視線。
莫南澤：“真心話吧。”
俞東辰想了想，問：“你喜歡什麼型別的女人？”
小紫眉頭一皺，這也值得一問？不是明擺的嗎？
“浪費機會。”小紫嘀咕一聲，搖了搖頭。
俞嵐卻滿眼期待。
莫南澤看一眼輕霧，從容淡定地說：“我喜歡白小丸這種型別的。”
俞嵐臉色直接拉垮。
呃！俞東辰一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浪費了機會。
這裡誰不知道莫南澤喜歡白小丸？
輕霧心裡熱烘烘的，心跳莫名加速，尷尬地喝果汁。
俞東辰耍賴道：“不算不算，我們都知道你喜歡她，我再換個問題。”
莫南澤前所未有的鬆弛坦然，“問吧。”
俞東辰剛想張嘴，話還沒說出口，被俞嵐截在前面。
俞嵐著急的語氣嚴肅問：“女人和事業，你選誰？”
這問題一出，莫南澤臉色沉下來。
小紫和俞東辰也傻眼，震驚地看著俞嵐，再看向臉色難看的莫南澤。
這問題，好毒啊！
小紫急了，反問道：“你這是哪門子問題？”
俞嵐不悅地瞪一眼小紫，“這個遊戲又沒有設定什麼問題不能問。”
“你……”小紫氣得說不出話來，側頭看向輕霧，發現她神色凝重，鬱郁沉沉的不說話。
莫南澤深呼吸一口氣，拿起酒杯喝上一口，胸膛有些難受。
俞東辰急忙破解尷尬：“換個問題，換個……”
俞嵐厲色道：“不換，就這個。阿澤，必須二選一的話。事業和女人，你選誰？”
輕霧眸光冷了幾分，望著俞嵐，語氣強硬：“事業。”
俞嵐隱隱發怒，瞪向輕霧，“我問的是阿澤，不是問你。”
輕霧堅定的說：“這就是他的答案。”
俞嵐冷笑，“你怎麼知道？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
輕霧咬著牙隱忍不發，心裡很明白，俞嵐不過想從莫南澤嘴裡聽到這句話。
想讓莫南澤親口說出“選事業”的這幾個字。
輕霧帶著一股氣，用力握住果汁，猛地灌上一口，把胸口的火給壓下。
她緩過氣後，繼續說：“他是北國軍戰集團的首領，掌握著國防武器的命脈和未來，他的選擇難道不是唯一且堅定不移的嗎？國家大義面前，愛情不足一提，這有什麼好質疑的？”
莫南澤苦澀一笑，反問輕霧：“你是這樣想的？”
俞嵐愕然。
輕霧也疑惑。
幾人同時看向他。
莫南澤眸光黯然失色，漫不經心喝著酒。
他緩緩呼氣，轉頭看輕霧時，目光泛了紅，聲音清潤低沉，“任何人都可以是北國將軍，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才有很多，北國最不缺的就是像我四哥這樣的英雄。可是，這世上只有一個白小丸。”
輕霧僵著一動不動，望著莫南澤這番表白，整個人都傻了。
她以為，莫南澤的選擇會跟她一樣。
事業和愛情，理所應當選擇事業。
好一句‘這世上只有一個白小丸’。
小紫和俞東辰兩人為之動容。
俞嵐臉色鐵青，怒問：“阿澤，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莫南澤從容不迫地說：“我事業和女人都想要，倘若只能選一個，我選小丸。”
俞嵐氣得渾身發抖，緊握拳頭隱忍著，“這個女人不是指白小丸。”
莫南澤輕描淡寫：“我的女人，只有白小丸。”
輕霧垂下頭，心情很複雜，輕輕攪著手指。
此時的她，既感動又心痛。
俞嵐冷笑，醋意橫流，諷刺道：“你還是我認識的莫南澤嗎？”
莫南澤拿起酒杯，伸手過去碰了一下俞嵐的酒杯，以表歉意，意思是讓她失望了。
俞嵐拿起酒猛地灌上一口，“你選她，可她未必看得上你。”
“所以……”莫南澤承認這句話的事實，心裡酸澀：“沒什麼好討論的。”
輕霧心裡愈發難受，站起來小聲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她離開位置。
莫南澤目光灼灼望著輕霧的背影，那樣的深情流露。
俞東辰笑道：“行啊，這哪是懲罰局？明明就是你的表白局，追女孩的手段是越來越厲害了，連這種謊言都敢說。”
謊言？
莫南澤收回視線，望著俞東辰，心情很是沉重：“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是當一名醫生。”
這話一出，在場三人都傻眼，震驚地看著他。
他突兀的表達，讓人一頭霧水。
莫南澤仰頭望著漆黑的天空深呼吸，拿著酒一口一口地喝，接著說：“我四哥的夢想是當一名為國爭光的軍人。他一直都說職位越高，權力越多，能力越強，責任越大，這樣就能為國家和人民做更多有用的實事，他的理想一直很宏大，”
俞嵐好奇問：“你們兄弟的理想都很好。為什麼你會成為你四哥理想中的人，而不是醫生？”
莫南澤垂眸，“小丸從小就很喜歡四哥，崇拜他，敬仰他，我四哥應該是她的偶像吧。”
小紫傻眼了！
呆若木雞地看著莫南澤，不敢相信她聽到的這些話，竟然是出自於莫南澤的口。
莫南澤明明是那麼的高高在上，那麼的威嚴霸氣，那麼的風華絕代，意氣風發。
原來，他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愛得卑微，他一直愛而不得，卻拼命地成為小丸喜歡的那類人。
俞嵐側頭偷偷抹眼淚。這一刻，她知道無論做再多努力，也贏不了白小丸。
俞東辰輕嘆一聲，舉起杯子伸向莫南澤，“來，兄弟，我敬你。”
莫南澤倒滿酒，拿起來跟他碰杯。
俞東辰：“喜歡優秀的人，自己也會變得越來越優秀，你今天的成就有白小丸一半功勞。敬你的痴情，也敬白小丸的優秀，咱們幹了。”
莫南澤：“幹了，祝她的事業越來越好。”
俞東辰一怔：“誰的事業？”
“小丸……”莫南澤仰頭喝完杯中酒，勾唇苦澀一笑，“偉大的事業。”
俞東辰喝完酒，放下杯子，反問：“她連白家的財產都不願意繼承，以後還要回華夏定居，她能有什麼事業？”
莫南澤給俞東辰倒酒，“我們這些凡人不配討論這個話題，聊聊別的。”
小紫嚇得一頓，咬肉的動作僵住了，震驚地看著莫南澤。
難道，他知道輕姐的身份了？
“五爺，你是不是喝醉了？”小紫緊張地問。
莫南澤沒理小紫，跟俞東辰一直喝酒，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
小紫看得出來，莫南澤是真的很難過，一直在借酒消愁。
俞嵐悶悶不樂地離開餐桌，走向別墅。
輕霧從裡面出來，在門口臺階上看見俞嵐。
俞嵐攔在她面前，“我們聊聊吧。”
輕霧停下腳步，平靜地望著她，等待她的話。
俞嵐調整一下心情，說：“我喜歡莫南澤。”
輕霧心裡一緊，雖然知道她的心意可還是有些難受。
“我知道。”輕霧回應。
俞嵐望著面前的女人，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有著稚嫩的小圓臉，看起來甜美可愛，身材姣好，性格溫軟，聲音也甜美。
她不但有美貌，還有才華，還是首富的孫女，這樣的女人有誰不愛？
更何況莫南澤是從小就喜歡她，十幾年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刻骨銘心。
俞嵐深知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跟白小丸爭。
俞嵐問：“你愛阿澤嗎？”
輕霧一言不發地看著俞嵐，沒回答。
俞嵐等了幾秒，見她沒有回應，繼續問：“你以後會回華夏生活嗎？”
“嗯。”輕霧應聲。
俞嵐不自主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在我眼裡，莫北洛比不上阿澤，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比不上阿澤。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輕霧一頭霧水，不懂她為什麼提到莫北洛，還拿莫北洛跟莫南澤作對比。
“你有喜歡的男人，有想回去的國家，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人生。你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莫南澤。”俞嵐語氣接近哀求，低聲下氣道：“求你，不要給莫南澤任何希望，不要讓他越陷越深了。”
輕霧緩緩握拳，眼眶突然溼透了，心尖隱隱作痛。
俞嵐緩緩向她走近，態度堅定：“不管他有多愛你，只要你離開，我就有信心讓他忘記你，不管是一年還是十年，即使用一輩子，我也願意救贖他。”
救贖？
莫南澤愛她，需要被其他女人救贖？
輕霧雖然聽不得這個詞，可她卻不得不承認，莫南澤愛了她這麼多年，難道不是在歷劫嗎？
由始至終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有過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卻也不是白小丸的身份。
輕霧泛了泛眼眸的淚光，聲音微顫，“俞小姐，事業和莫南澤，你選誰？”
俞嵐毫不遲疑道：“我選莫南澤。”
輕霧笑了，笑著轉身背對俞嵐，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偷偷擦著淚，心一陣陣撕裂地痛。
俞嵐比她更愛莫南澤。
這世上，有人為了愛情奮不顧身。
也有人為了科學獻身，不計得失，放棄一切。
終究，所有人都為了心中所想而奮鬥，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高低之分，只是追求不一樣而已。
良久，輕霧才平復心情，擦乾淚水，轉身望著俞嵐，“我會祝福你們的。”
俞嵐笑容逐漸燦爛：“謝謝你。”
輕霧心痛低喃，“好好愛他。”
“我會的，你什麼時候走？”俞嵐急忙問。
輕霧從她身邊走過，留下一句：“我想再陪我爺爺奶奶一個月。”
俞嵐激動地轉身，看著輕霧的背影，喊道：“希望你遵守承諾，一個月後必須離開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