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驚雷武館。

姜尚終意志堅定之人也。昨晚品茶聽曲後,今日仍前來修煉。

且感氣血蠢蠢欲動。或突破氣血三變,即在今日!

“燃!續加火!”土灶前,感火毒湯藥對雙掌之刺激漸小,姜尚神色不變,連連催促。

“諾!”數僕役脫上衣,忙得汗流浹背,不暇擦拭,將大量柴火堆砌土灶下,又加毒物於鍋內。

四周,不知何時,已圍觀眾一圈。葉楓亦在其中,望此景,聲不由大:“姜師弟此犯冒進之過也……冒增火毒份量,或致雙手廢矣……”

羅剛嘴唇努動,欲言幾句,旁葉子楣先開口:“我看師弟蓋積蓄至,欲勇猛精進!”

其清脆之聲,不僅令葉楓神情一滯,旁之羅剛更投驚奇之目。

此師妹,今日食何藥?竟直抗二師兄?

無多久,南宮問天與南宮靈兒亦被驚動,雙雙至,望此景,神情各有不同。

半時辰後。

“呼……”

姜尚收回雙掌,其雙掌通紅,待紅色消退,有灰色逐漸蔓延,自掌心透至掌邊,再至掌背……及末,其雙手皆成灰色。

“此……烏雲層次?”南宮靈兒驚呼。

氣血三變,烏雲層次!

此示姜尚在驚雷排雲掌之造詣已及南宮靈兒,僅次於南宮問天!

“竟突破了?”葉楓張口結舌,如蛤蟆。

然此時,已無人顧此子。

“賀姜師弟,武功大進!”羅剛高聲賀。

“賀姜師弟(師兄)……武功大進!”眾弟子紛紛鞠躬。

“多謝!”姜尚表情雲淡風輕,經葉子楣時,笑曰:“師姐若修煉上有所難,可告我……”

言出,四周人面有微變。眾弟子望葉子楣,表情皆羨。

蓋知葉子楣習武不成,已近家族逼嫁之時!

今姜師兄援手,日子可稍緩。

“多謝……師弟!”葉子楣聲已帶哽咽。

“無妨。”姜尚擺手。於彼而言,此亦隨手投資耳。

…………

武館正堂。

“善哉,善哉!”南宮問天視姜尚,甚悅。

未嘗料,當初唯以銀錢相易之普通學徒,於驚雷排雲掌上之天賦,竟如此出類拔萃!

“姜尚,你既成氣血三變,接下來宜整合氣血,入秘金身境界。”

言畢,南宮問天神情凝重,取卷軸一副:“此我驚雷排雲掌秘傳神念觀想圖,你先觀之,宜記,重意不重形,觀摩畫中神韻!”

“多謝師傅。”姜尚欲使成叔後日致厚禮,此時不客氣,接過卷軸開之。

大畫卷之上,惟雲彩雷霆。

有云捲雲舒,帶縹緲、詭異莫測之意,時白雲飄飄,時黑雲壓城,時怒雷驚駭,似下一刻天塌。

視之片刻,仔細體會其中真意。

“此神念觀想圖非一時半會可領悟,你日後每日可與你靈兒師姐共觀半時辰。”南宮問天緩道。

“諾。”姜尚還畫卷於南宮問天。反正日後多有機會重摹一卷。

此間,姜尚所關注者乃他事:“師傅……我欲問妖魔之事。”

“我聞靈兒言,你甚在意妖魔之血肉?”

南宮問天點頭遂又搖頭,面露懼色:“妖魔者,分為妖與魔!妖橫行於野,人遇之十死無生,然最易解。真正可怕者,‘魔’也!”

“魔?”

姜尚露詢問之意,然南宮問天但擺手:“你須知,縱為師此等武者,遇魔亦必死無疑,且黑元九州,無論何城發生魔災,則彼處可能成絕地!”

“竟如此恐怖?”姜尚倒吸涼氣,然……多乃偽裝。

“至於妖魔肉資源……氣血三變之武者,勉強可服之……”

南宮問天思之,甩出玄色木牌一塊:“於雲野城中,有黑市,中有妖魔血肉資源,你欲得,可購之。”

“妖與魔?”姜尚唸叨。

月落中天,姜尚手持黑市木牌,仍有所惑。

按南宮問天之言,妖或可對應於某些體魄強橫之妖獸。

然魔乎?

似有所異,非修仙界之魔獸、魔修之類也。

“然,終要接觸此世之高階資源乎?不知如何?”姜尚望前橋,神情稍露興奮。

據南宮問天所云,雲野城之黑市位於“河中月”。

此河中月乃一拱橋,每逢十五則有一輪明月投下……時至持木牌憑證者,便可自橋邊搭木船,入真黑市!

此時之姜尚,已換夜行衣,配斗笠,使人無法辨身形與面容。

至河中月橋邊,果見一烏篷船,靠岸而待。

“來者何人?”船上,一撐竹篙之老叟問。

“赴黑市之人。”姜尚對曰。

“可有憑證?”

“給你!”投木牌過去後,老叟審視數眼,恭敬返還,乃讓姜尚登船。

船上尚有其他黑衣人數名,彼此保持一定距離,默不作聲。

再等三炷香之後,老叟撐竹篙,使烏篷船蕩月色而去。

薄霧起,四周建築影影重重。未知過久,小舟泊於河灘上。

“至矣。”老叟聲至。

姜尚下船,足踏溼地。四顧之,似在雲野城外湖心島上,人多擺攤叫賣。所建唯數木屋,甚簡陋。

‘此黑市……與我所想大異,過於簡陋。’

姜尚嘴角微搐,混入人流中。

“兄臺,欲習武乎?斬鐵門秘傳劍法,配神念觀想圖皆在!”一攤上,蒙面攤主高聲叫賣。

姜尚視之,搖頭而去。

知神念觀想圖非易複製者,此八成偽物也。

“速覽之,美人胚子如綺羅玉立,膚如凝脂,齒如瓠犀,誠矣大家之秀也,蓄之數年,必為國色。”

又一攤,乃鬻人也!

姜尚一過,瞥見數稚童女,神色惶恐。忽憶近日城中巨室失兒之事,心中一凜。

斯乃黑元朝廷之權柄與震攝,至此亦甚有限焉!

‘黑市,真乃墨色之深矣。’

‘惜哉,今我猶無能為之力也。’

思罷,遂依南宮問天之導,至一木屋之前。

木屋甚陋,姜尚嗅之,覺有濃烈血腥之氣。

環顧四周草叢,隱見白骨。

“此乃南宮問天與驚雷武館之妖魔肉道乎?”姜尚心中自語之,乃入。

木屋之內,暗無天日,惟燈火熒熒,其光碧焉。置油燈一盞,燈芯之火居然碧色也。

隨油燃,異香四溢。姜尚喉間一咽,腹鳴如鼓。

‘此油……非比尋常。’

方思之,忽聞厚聲曰:“你來買肉嗎?”

姜尚回眸,倒吸一口涼氣,果真驚悚至極。

屋之一隅,積肉如山!

乃真肉山也,高二三尺,肥肉層層堆砌,面板鬆弛,油脂淋漓。

此物超乎常理,已離人形遠矣!

‘重有千斤矣!’

姜尚警覺,聲沉曰:“聞……此地有妖魔肉售?放心,我知規矩!”

言畢,投木牌於地。

肉山接木牌,一掃而過,乃笑曰:“原系熟客所薦……放心,我之肉,品質上乘!”

言畢,張手如扇,向後一抓。

啪!

一團白肉甩於姜尚之前。

此肉重五六斤,無紅色之血,亦無筋骨紋路。

‘此感,與燈油相似乎?’姜尚一瞥,心中定奪。

“我之肉,一斤百兩銀子。”肉山又報價錢。

“可!”

姜尚頷首,取金葉子一片,乃為交易而備。

蓋身上帶銀過多,甚為不便也。

“我懷金葉子百片,合計黃金百兩,官方兌換十兩銀一兩金,相當紋銀千兩,先予我肉十斤。”

及姜尚言畢,出示金葉子後,對面之肉山似愣住焉。

頃之,肉山乃大笑曰:“善……痛快也,某‘太歲’即好與你此等痛快人交也!”

言畢,又取妖魔肉一塊投之,重五六斤。

“此塊加之前者,定過十斤,餘者送你……”太歲笑曰:“人生苦短,惟食肉為無上樂……然你當記之,勿食過多,自撐死也,哈哈哈……”

太歲笑聲不止,木屋亦隨之顫動。

姜尚抱拳,以布包肉十斤負於背,辭別而去。

得所欲物後,遂不留於黑市,徑行離去。歸途自先乘船,後於河中月橋下船。

當姜尚七拐八彎,入一巷道之時,忽止步,嘆息一聲,顧後曰:“你跟我至此久矣,究竟為何?”

巷口處,不知何時已多黑衣人一。

黑衣人冷笑曰:“小子好身手……你能自太歲處取如此多肉出,顯然家資不菲,給老夫拿來!”

言畢,尚立巷口,及最後一個字落時,人已至姜尚前,一拳猛擊出,勢如狂濤。

“千重疊浪拳?!”姜尚眼含笑意視之。

此人亦用武館武學,他學武時見狂濤武館之人用之。

是時應對,毫無慌色,手掌微翻,掌心遂變烏黑,因勢拍出。

砰!

拳掌交擊,兩股澎湃之氣血撞於一處,發沉悶之聲。

黑衣人悶哼一聲,退數步,失色道:“氣血三變?豈有此理?”

城中年輕高手,他早有耳聞!

此次亦聞對方聲不老,故出手襲擊,未料遇硬茬子!

“你亦為氣血三變大高手,狂濤武館之人也!”姜尚點頭,又搖頭:“何自尋死路乎?”

“呸!驚雷排雲掌雖狠毒,未必能勝我。”黑衣人大喝一聲,雙拳勢如驚雷,氣勢逼人。

千重疊浪拳雖名不甚雅,然實拳如其名,一起勢,連招不斷即可蓄力,宛若海浪般打出石破天驚之一擊。

持久,則聲勢愈大!

姜尚方欲凝神以對,口角忽抽。

乃見黑衣人喝聲之後,一收拳,徑越垣而去,遂逃……逃矣……

‘拳畏少壯,我食飽而與之拼命?同為氣血三變之年輕武者’

黑衣人轉身而逃,心中甚悒。

細觀其拳上已留黑印,顯然毒掌亦非無損。

“驚雷武館之高手,此樑子我已記之……”欲放狠話,忽眼前一花,見姜尚矣!

以降龍十八腿提升身法,姜尚之速亦甚疾!

黑衣人見之,心中一驚,觀姜尚膨脹之足,絕望之情油然而生:“你……真要趕盡殺絕乎?”

“非也非也……”

姜尚微笑曰:“你氣血三變之高手嘛?欲請你試試罷……”

言畢,姜尚凝神靜心,口中唸唸有詞,復一摔腰上酒壺。

咒語迅速誦唸,其體內法力隨之運轉,至右手手指之上。

緊接之,輕抬其手,空中酒水速化數道透明劍氣,向黑衣人洶湧飛出。

北輿修仙界人人皆會之小法術——春風化雨劍!

黑衣人方疑間,忽感身體劇痛,身上徒然浮出數道恐怖之傷口,向外飈射鮮血!

“此……此是何武功?”其半跪於地,面紗下之色甚難置信。

“先天真罡無形破體劍氣!”姜尚負手而立,一派高人風範,衣裳青絲隨風颯颯。

與此同時,心記此次試驗。

‘煉氣初期之小法術,於氣血三變之武者仍具殺傷……’

“我……”黑衣人慾罵,而氣不上。

此乃武功乎?!

縱武館主,不!八神門之大高手,未必能至此離譜之境,以勁力離體傷人。

惜乎,未待其罵出,青劍影一閃。黑衣人無頭之屍倒,鮮血湧溢。

“以法器上下品,則更易如反掌……”姜尚嘆息,抬手收“柳葉劍”,稍不滿:“下次……試劍於武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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