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黑元官府所在之雲野城,府衙後院。

其內妖獸屢現,昔之雙頭妖蛇及數失蹤之武館主皆在其中。

此刻滿地鮮血,四周已無生人。

而一頭頭奇形怪狀,猙獰可怖之被寄生妖獸與強者聚於一處,忽厲聲咆哮,血肉紛炸。

頓時鮮血、骨肉飛濺間,一道道血色肉絲狀之物浮現,互相虯結,長根鬚扎地。

頃刻,一株枝幹漆黑之詭異蓮花由血肉中生。此物出淤泥而不染,蓮花潔白無瑕,透聖潔之意,令人如見某種聖潔之物。

無數根鬚自白骨與骷髏頭中探出,支撐漆黑蓮花之主幹,一根根宛若血管之紋路浮於枝幹上,巨大潔白蓮蓬上,一張張臉龐若隱若現。

又有一道道黑色氣根自半空落下,扎入附近出現之怪人體內。

生與死、邪惡與聖潔、種種協調與不協調、對稱與不對稱之物,皆可於此株詭異青蓮上尋得!

青蓮浮現後,其巨大蓮臺開始肆意擴張,周圍有淡薄霧氣浮現,朝四野而去不斷變濃……

“該死,是‘魔’!”

不遠處八神門分部高手皆在,為首者乃司徒天!

司徒天見此恨得咬牙:“雲野城附近妖獸頻繁遷移之故,蓋因誕生一頭‘魔’!今此魔頭已擇雲野城中心紮根,雲野城……危矣!”

魔!

此字眼似帶奇異之力,令冥月與陰十三面色蒼白,心甚惶恐,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來不及矣,我等立即出發逃離此地。”司徒天迅速決斷,旋即欲施展輕功往城門移動。

“等等……鎮守大人可否給我一炷香時間,我還有妻兒……”一名八神門執事臉色數變忽大喊。

“滾!”司徒天身形絲毫不滯,心中亦後悔。

若他再警覺些,或師門來信早些,或許早已逃脫。

而今魔種已現!

若有一絲一毫耽誤,皆可能身死,不要說區區一執事之家人,即便是執事本人,亦不能讓司徒天耽誤一瞬。

他身法驚人,冥月與陰十三僅見一道道幻影,不由神情大變拔腿狂追。

一路之上,偶見零星怪人屠戮,但八神門三人均視若無睹。

終於,司徒天一馬當先闖出城門去。

下一刻,他睹城門外之景,其容漸垮,嗟呼:“天亡我也!該死,當真該死也!!!”

但見城門之外,昔之農田、官道皆不見。

唯見重重黑霧!

彌天黑霧如厚牆如峭壁,圍雲野城四方也。

“此為何物……”

身後,衣袂飄飛之音乍起。冥月見此景,冰霜之容亦大變。

“魔域已成,此地已成絕地,我等……出不去矣!”

司徒天之聲乾澀、沙啞,如垂死掙扎之人。

此時細觀之,可見此八神門鎮守之目中,似泛絲絲絕望?

…………

驚雷武館中,姜尚舉首,覺天色似陰沈多矣。

四周昏暗如黃昏,日下山時。

且其靈識示警,似有危潛伏。令姜尚心情焦躁。

“速!”

“擋正門!”

“取兵器!”

“火,此怪物畏火!”

院內武館弟子慌亂之中,至見怪物畏火,稍安。

“此為何事?”姜尚拭面黑灰,視南宮靈兒。

南宮靈兒形更狼狽,裙滿血汙。

“我……不知……”南宮靈兒目失神,望院內弟子,茫然無措:“莫非詭異妖獸混入城中?”

“若然,起碼有二。”姜尚回憶此間之事,沉吟:“一似被血絲寄生,武館主難應付,具強烈傳染性……一有黑印紋面,實力遠超尋常氣血三變之血羅剎武者!”

姜尚已集第二種怪物之血幾滴,封入玉瓶,待日後究。

但第一種,似具生命之詭異,姜尚不敢貿然觸。

忽,一人影衝過焰牆,落入武館。弟子皆大驚,但瞧見來人後稍安:“館主回!”

“爹!”南宮靈兒喜極而泣。

卻見南宮問天面色蒼白,一手垂軟,滲鮮血。

南宮問天擺手,聲色俱厲:“站住!勿近!”

“爹,您何事?”南宮靈兒愣立不知所措。

南宮問天視眾弟子,眼神悲痛,深吸口氣:“我武館弟子,欲歸家即歸家,欲留武館,須繳百斤糧食,不願者好自為之!”

“糧食?”姜尚聞此要求,心中惑問:“館主,為何如此?”

“因魔!”南宮問天嘴角現苦笑之意,道:“雲野城……已成牢籠,我等出不去了……”

言未畢,表情變,吐黑血。與此同時,黑紋沿血管自領口浮現。

“黑印怪物!”一武館弟子見狀,懼逃,大叫:“館主亦將成食人怪物,快逃命……”

他親睹師兄弟面被漆黑印記所覆,遂六親不認。

此人慘叫一聲,奪火把,逸出武館,不知所蹤。

他一走,學徒亦如鳥獸散。留者,唯數人。

“去…去亦善。”南宮問天見狀,笑容詭異。

“爹……”南宮靈兒淚眼通紅,淚珠大落。

“唉……勿憂,爹雖被詭異所侵,但有豪氣鎮壓,尚能支撐片刻……”南宮問天慈愛視之,慰之。

“師傅,前言云野城出不去,何謂也?”姜尚不走,反注視南宮問天,忽問。

“整座雲野城已成囚籠,無人能離去……”南宮問天搖頭,視餘弟子,慘然道:“不言魔災之危……我等亦大概死於此……因缺糧。”

姜尚豁然開朗。

若雲野城真成囚籠,最缺者何物?城中人多,物資卻少!

即小小云野城,亦需附近農莊、村子供糧菜,每日運物資之車隊排長龍,可見一般。

若真成囚籠,待物資耗盡,頃刻成……便是煉獄降世!

“然,何謂出不去?非也……”姜尚眸光炯炯,“魔災,乃妖魔中之魔乎?有魔在城中作祟嗎?”

“然也!”南宮問天盤坐於地,苦笑應之,“大妖再強,亦有所傷,有所死!武者能傷之,黑元之人馬,妖再強亦可除之。”

姜尚心贊之,聞南宮問天續道:“……但魔不同,魔是不死!即使最弱之魔,亦不被毀!魔不死不滅,故每肆虐一地,黑元常無所作為……”

其語中絕望。而姜尚疑然,‘不死不滅?真乎假乎?’

聞言,羅剛不由退數步,神情驚恐又帶期望,問:“師傅……官府與八神門,據說連氣神藏高手都有,應能、應能……”

南宮問天搖頭,“你可知曾有陽極境高手,短時間內斬殺魔頭多次……但魔頭仍無法滅亡迅速復活……那位高手最後被活活累死……密武者面對魔頭渺小如凡人。”

“師傅所言,今唯望收集多糧然後等待……”葉子楣眼睛一亮“是待朝廷救我等?”

“否。”南宮問天搖頭“待此魔飽食,對此地無趣然後自去……”絕望情緒籠罩武館。

忽然,葉子楣抬頭驚呼。

姜尚望去,神情凝重,遠見一巨型青蓮升空。巨大潔白蓮臺生長擴張,如一大碗欲扣雲野城。

四周氣根垂落泛淡薄黑霧。恐怖蔓延人心。外肆虐怪物似受指令向城中心集。然後一條條氣根垂落鑽入其後脖頸隨風搖擺……

姜尚自語:“此類分工關係?此等怪物是隻提養料,最後澆灌主體青蓮使其成長?”

“可嘆,未料此世能見如此瑰麗詭奇之命……”

姜尚藉故外出查探。

數時之後,他再返驚雷武館。

“師弟,如何?”葉子楣、羅剛圍而問之。

姜尚搖頭曰:“乘怪人歸巢,我至城門視之……城外已為黑霧所籠,欲穿則受阻於奇異之力,恐雲野城已內外隔絕。”

羅剛聞之,絕望之情溢於言表。

姜尚則望城中心高聳之蓮臺,若有所思曰:“我建議……我等先遷至雲野城邊緣,近城牆,立一據點……”

“何故?”問者乃南宮靈兒,送父入室休息後,沉默至今,此時方開口。

“以血肉青蓮不斷長高故……”姜尚釋之曰:“被籠罩於蓮臺之下者,必受垂落氣根之擾,危險之至……”

心中尚有未言之猜測,血肉青蓮會長高至極,終有一日高聳入雲,蓮臺代天穹籠罩雲野城。

彼時,乃雲野城之末日!

南宮問天不知何時走出,咳嗽數聲曰:“姜尚所言甚是,按其所言行……還有武館搬遷,他物皆可舍,唯糧食與清水不可……”

“爹爹您身體如何?”南宮靈兒憂望父親。

姜尚亦能見,南宮問天身上蝌蚪狀漆黑紋路,已蔓延至下巴。

“無用。此乃詭異侵蝕,亦為‘死氣’!”南宮問天苦笑答之。

“敢問師傅何為‘死氣’?”姜尚頗有興趣。

“所謂妖怪,僅奇形怪狀,皮糙肉厚或有奇異能力……”南宮問天擺手曰:“然魔完全不同,特別是其力之‘死氣’!乃魔特有之力——非此世之力!其恐怖遠超密武者血之力乃至豪氣、氣魄……世間生靈一旦沾惹必死無疑……”

“原來如此。”姜尚瞭然,點頭抱拳道:“師傅我需歸家處理事務,稍後再來匯合。”

此時城內怪物皆掛於樹冠,倒變得無比安全。

院內已無多少弟子在,姜尚鄭重告辭因他是個講究人。

“那個……師傅,徒兒也想歸家一趟。”葉子楣怯生生附和一句。

“快去快回。”南宮問天點頭,未阻之:“你等記之,我等於東城門集合,姜尚之前所推無誤,離血肉青蓮本體越遠越好……另小心那些魔僕,此物雖僅受魔之死氣感染,亦不可小覷,實乃你等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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