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聰明的蠢貨
“督……督帥！這……”賈有道感覺手中的骰盅在這一刻有些燙手。
“沒講明白？”陸玄看向賈有道。
“督帥饒命，今日這骰子在下若是搖了，便是督帥不殺我，事後有道焉有命在？”賈有道跪在地上，給陸玄叩首道：“求督帥憐我！”
“憐你？”陸玄有些好笑的看向賈有道：“賈縣令，你做的那些事兒，不會真以為我不知道吧？”
說話間，陸玄眼神也冷下來，整個大堂上氣溫似乎都降了幾度。
“還是你以為，我擺這麼大陣仗等伱來，只是為了見見你？”陸玄扭頭，看著賈有道道：“快點，大家都等著呢。”
“我不搖，督帥殺了我吧！”賈有道清楚，這賬最後若算在自己頭上，全家死定了，左右是死，不如留個好給這些人，他不信陸玄還能跑去三陽縣砍他全家。
“這麼有骨氣？”陸玄有些詫異的看著賈有道，點頭道：“也好，陸某人不為難諸位，原本是想讓大家聽天由命，現在嗎，在場我點到名的，就算輸！”
說著，陸玄唸了一長串名字，他在上陽縣待過，對上陽縣這些家族的脈絡很清楚，哪家跟哪家更親，他心裡門兒清，按照陸玄這個玩兒法，基本上，都被拆散了。
沒人說話，但在場人看向賈有道的目光有些冷。
賈有道面色發白的看著陸玄。
“賈縣令可以走了，我說過，今日不殺你，陸某說話，向來算數。”陸玄對著賈有道擺了擺手：“預祝賈縣令平步青雲，前程似錦！”
賈有道噗嗵一聲跪倒在地，失神的看著陸玄，他有些後悔，如果不接這個任務，或者乾脆不當這個縣令，是否會好些？
或者在做事兒的時候，留點兒情面，不要把事兒做得太絕，陸玄會不會不這麼狠？
只是事到如今，後悔又有何用？
賈有道清楚，既然陸玄要弄自己，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也難逃一死，現在他只想保家人。
“沒什麼異議的話，拖出去吧。”陸玄環顧四周，微笑道。
“等等，我搖！”賈有道艱難地拿著骰盅，仇恨的看著陸玄道：“姓陸的，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現在自知必死，自然也無需再給陸玄什麼好臉色了。
“很多人死前都這麼說。”陸玄很坦然的點點頭：“快開始吧。”
賈有道咬了咬牙，他有很多罵人的話想罵，但看陸玄這副隨便你罵的模樣，一時間有些喪氣。
默默地走到崔元面前，開始了第一次搖骰。
沒人知道陸玄寫的是哪個字，所以當骰盅開啟的那一刻，也沒人知道自家全家老小的命運。
賈有道搖的很快，甚至可說很敷衍，反正沒人知道結果，搖一個，然後記個點數，再走到下一人面前。
等到最後一次搖骰結束，也不過花了一刻鐘時間。
賈有道彷彿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在搖完最後一次後，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坐在地上。
只是沒人關注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陸玄手中倒扣的碗，碗下面，就是陸玄寫下的字。
關乎著在場所有人身家性命的字就在這裡。
“有時候想想，我可真是個好人，知道姜舒處理不了這種事兒，幫他處理，現在大小數量差不多，大的比小的多兩人，不管出哪個，都等於給咱們姜太守解決了很多問題啊，他得謝我！”陸玄見眾人情緒緊張，微笑道：“不用緊張，諸位至少還有選擇，那些因諸位一念而死之人，可沒諸位這麼好命，一家老小都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就被官兵給殺完了！”
說著，陸玄揭開倒扣的碗，陸玄將準備好的紙拿起來給眾人看，一個大字讓在場大半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有人起身想跑，有人往陸玄這邊衝，也有人對著陸玄破口大罵，原本寂靜的大堂，一下子好像成了菜市口。
早已準備好的義軍迅速衝進來，將這些人盡數帶走。
存留下來的人，也一個個如同虛脫了一般，半天動不了。
這次陸玄玩兒的可比上次大多了，上次只是抽了五個，這次直接幹掉一半兒！
“陸督帥！”事情結束了，封口令自然也就作廢了，崔元嘆了口氣，看著陸玄道：“我等自問並未迫害百姓，也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卻不知此番為何要我等承受這等因果？”
“地已經分出去了，我剛走你們就去要，不合適，這樣會顯得陸某說話不算！”陸玄看向崔元道：“不過崔老這命是真硬，兩次都能得生。”
崔元臉色一黑，沒有再多言。
“我不殺百姓，百姓卻因我而死，別給我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我說過，我只看結果，因是你們起的，這個果，也算對得起你們了。”陸玄起身道：“地你們可以再要，反正死多少百姓，我都從你們身上找回來，以命抵命，很公平！”
鄉野村夫的命跟地方豪族的命是一回事？
所有人心中腹誹，這聽來有些不講理，但現實就是這樣，百姓命如草芥，尤其是這年頭，真不值錢的。
怎麼跟他們比？
只是現在，沒人敢跟陸玄在這方面掰扯，刀在人家手裡。
“老夫有些疲累，就不陪督帥了，這接下來上陽縣如何治理，督帥吩咐便是。”崔元起身道。
“那是你們的事兒，做完這事兒，我等便要離開了，諸位可以在城中繼續作威作福，只要不惹到我，大家相安無事。”陸玄搖頭道。
“督帥不佔城？”崔元皺眉看向陸玄道。
“你們這麼喜歡，怎好意思跟你們搶？你們留著吧。”陸玄笑道。
崔元想了想，瞬間明白了：“的確，有城的話，朝廷要找督帥便容易些，不像現在這樣，來去如風。”
“崔老，我發現我有些喜歡你了。”陸玄看著崔元笑道：“不如脫離崔家，跟我幹，我看好你！”
“告辭！”崔元沒有回答，只是跟陸玄拱了拱手，便轉身離開。
其他人也起身紛紛離去，至於癱坐在地上的賈有道，沒人理會。
雖然還活著，但包括賈有道自己都知道，他此刻已經是個活著的死人了。
死人何須理會？
轉眼間，大堂裡只剩下陸玄等人以及賈有道，空曠了許多。
“賈縣令，你也該去跟姜舒覆命了。”陸玄看著賈有道，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還有件東西，你幫我送給咱們姜太守。”
他招了招手，三刀將一個盒子擺放在賈有道面前。
賈有道猶豫了一下，伸手開啟，反正難逃一死，看看怎麼了？
盒子開啟，一顆人頭死不瞑目的瞪著他，把他嚇了一跳。
但當看清那人頭長相後，賈有道再次被嚇了一跳，駭然的看向陸玄。
那盒子裡的人頭，赫然是被姜舒派去討賊的陸羽！
“姜家就是厲害，六品武夫，據我所知，整個大乾也不過千人，竟然派來做太守護衛，要是當初周繼身邊有這麼一個護衛，陸某怕是早就作古了！”陸玄感慨道。
朝中有人就是不一樣，不但帶來輔佐的縣令都是儒生境，連護衛都是六品武夫，雖然不知道有幾個，但六品武夫當一個太守的護衛，實在是屈才了。
還跟自己是本家，可惜了，這種很難收服，所以直接殺了。
“督帥……”賈有道猶豫了一下，看著陸玄道：“小人願意追隨督帥。”
如果跟了陸玄，至少自己能活，而且陸玄若是有意偏袒，甚至可保家眷。
“你呀，挺精明的，但也只是小聰明，到現在還不明白，從你接下這個活兒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經是個註定要死的人了。”陸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姜舒現在要的是名望，這種惹得天怒人怨的活兒，不管誰接，都逃不過一個死字，沒今天這事兒，最後也會被拿來平民憤的。”
這不就是當初孫方對付楊傲的手段麼？
只是賈有道如同楊傲一般，身在局中，利益矇眼，看不清厲害，而且人也有問題，人家姜舒只是讓你去收地，你特麼還給來了點兒新花樣，藉機斂財不算，還一村一村的跑去屠村，想要藉此討好這些人。
說他蠢吧，折騰起人來花樣百出，說他精吧，給人家背了鍋還甘之如飴。
還是道長說的對，人吶，莫貪！
賈有道聞言，面色微變，難以置信的看向陸玄。
“也不想想，就算人家不用那些帶來的儒生，這一縣縣令拿來送人情都好，幹嗎給你？”陸玄搖頭道：“回去吧，陸某心善，讓你做個明白鬼，你現在若不回去，你看那姜大太守如何炮製你的家眷！別忘了，今日你在這兒得罪的人貌似也不少。”
當然，不回去也沒用，現在上陽郡，城裡姜舒說了算，城外是他陸玄的天下，兩邊兒都沒你活路，你能跑哪兒去？
賈有道失魂落魄的抱著陸玄給姜舒的禮物離開了，來時風光，去時悲慘，早知如此，當日朝廷大軍來的時候，搶什麼風頭？
“咱們也撤！”陸玄看向身邊的二狗和三刀笑道：“老楊還有楊傲他們那邊應該也結束了，回家！”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