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走到樓門口，正好遇見了早已離職的小牛。傑本來是不想與小牛碰面的，但在一棟樓住，要不碰面，確實很難。
小牛正好與他的女友在爭吵，看見傑走過來後，他悄悄對女友說道：“給我個面子，有個認識的人。”
傑心裡清楚，要是小牛跟他主動打招呼，那也是出於無奈，他們友誼的小船早已經翻了。
有些記憶是可以淡化的，但無法徹底忘記。傑永遠忘不掉在他職場中遇到的這個大麻煩小牛，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其實也無怨無仇。可是，他們又好像有著血海深仇一般。
五年前，傑還是公司一個普通職員。有一天，他的部門來了一位新人，這個新人就是小牛。
與小牛認識以後，他們的關係自然親近了起來。上班的時候經常開一些玩笑，聊很多那些無聊又好笑的話題。他們把彼此作為調侃或者嘲諷的物件，公司的氛圍一下子活躍了很多。工作之餘，他們也經常相約去打籃球、遊玩。沒有利益與等級之分的他們，一度關係還算不錯。
後來，他們各自發生了一些變化。小牛擅長軟體開發的業務，除了在公司的業務外，在外面承接了很多專案。因此，小牛的錢包一時鼓了起來；而傑苦熬了幾年後，從職員上升到了部門經理，小牛雖然錢包鼓了，但還是一名職員，受傑的領導。
小牛開始膨脹了，他把公司的工作當成了一種副業，把外面承接的專案當成了主業。公司的領導他也不放在眼裡，上班的時候總是打瞌睡、遲到、玩手機等等。傑作為小牛的主管領導，他一直在痛苦的徘徊之中。
對傑來說，要是長期放縱小牛這樣肆意妄為下去，他的部門就要癱瘓，他的職位也將不保。但是他在想，他和小牛都是從一個戰壕出來的，相煎何太急呢？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傑終於想明白了，他覺得已經給了小牛很大的面子了，忍無可忍，也不需再忍。
有一天，小牛習慣性的又遲到了。
當小牛漫不經心的走進部門的時候，傑的怒火一下子冒了起來。傑心想，人，起碼是有道德底線的。這小牛不但是目無法紀，更是目中無人。
“小牛，為啥又遲到？”傑問道。
小牛看了傑一眼，臉上寫滿了不滿與不屑一顧，甚至有些蠢蠢欲動的衝動。
小牛立馬回道：“就遲到了，怎麼了？”
“你要是在這兒幹，就不能總是這樣！要是再有下次，就按照公司規章制度考核。”傑儘量壓抑住心中的惱怒說道。
不料，小牛提高了說話的語氣。說道：“傑，你不要總是拿著雞毛當令箭，老子有的是錢，你有本事扣去，你要是看不慣老子，就把我交出去也行。”
傑從小牛的表情裡看到了仇恨，小牛此時此刻就像一頭正在發瘋的公牛，好似乎要立即發起進攻一樣。
“能幹就幹，不能幹了就滾蛋！誰求著你在這裡了？”傑罵道。
小牛轉身就走了，其他同事都靜悄悄的看著他們的戰爭，誰也不敢說話，有的人心裡判別著誰對誰非的問題，有的人心裡暗自慶幸著，有的人恨不得他們打起來，一個把一個打的頭破血流。
這一次爭吵就這樣過去了，小牛與傑在一段時間內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奇怪的是，小牛居然在那一段時間裡，在傑的面前沒有遲到，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小牛的表現漸漸的傳遍了整個公司，只是作為局中人的小牛，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成了全公司的看點與笑話，他不但沒有覺醒，而且變得更加飛揚跋扈起來。
過了一段時間，總經理下部門視察工作，正好看見小牛在打遊戲。總經理想用自己的權力給小牛上一趟人生課，他怎麼沒有想到，這堂課將會讓他顏面掃地。
總經理呵斥道：“小牛，活有沒有幹完？就在那玩手機？”
面對總經理的質問，短暫的慚愧讓小牛啞口無言。
總經理再次呵斥道：“你看你，小牛，能不能把你的辦公桌收拾一下，跟豬窩一樣！”
突然，小牛將手裡拿著的一個刀片扔在地上，發出金屬的清脆聲，他用犯罪的眼光瞪著總經理。
“你算個屁！你有啥權利這麼訓我！一個個能的炸天了！”小牛開罵了。
總經理一看這形勢不對，職位與性命比起來，他認為命還是最重要的。
“小夥子，別那麼衝動！有什麼事好好說。”總經理對小牛說道。
小牛有一次完美轉身，走了！
總經理因為此事心裡覺得特別不爽，這件事讓他尊嚴無存，他決定讓小牛在晨會上作檢查。
在晨會上，總經理當著大家的面準備拿回失去的面子。
“小牛，作檢查吧！”總經理充滿信心的講話。
小牛把手裡的檔案摔向總經理，總經理躲閃不及，正好被砸中腦門。
“作狗屁的檢討，你這是成心整人！”說完，小牛摔門離開了。
給總經理留下的不僅僅是皮肉之苦，更是精神上的打擊。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總經理臉上通紅通紅。
“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咱們的員工。”總經理用低沉的語氣說道。那一天，總經理強忍著心裡的痛開完了晨會。
這件震驚公司的事件在後面也算是不了了之了，小牛依舊在公司上班。
直到有一天，小牛已經無法忍受公司的管制，他決定離開了。他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他要掙很多很多錢，等掙了錢，他用錢砸死這些與他為敵的人。
小牛的離開，公司裡很多人的反應不盡相同。有人歡笑，有人悄悄為其送行，有人木然。
小牛離開的時候，他把他的離開歸罪於公司的領導身上，曾經的摩擦與爭吵，自然成了他無法釋懷的把柄。包括傑在內，都深深的刻在了小牛的心裡。
傑和小牛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曾經一起走過的快樂時光全部抹平，留下的，是小牛對傑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