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油作坊昏暗的廠房裡，李浩源走進房間，看了王大軍一眼：“這麼多人聚在這幹什麼呢？”
“今天晚上，我帶人去張祥手下住的地方蹲守，抓回來了一個！他叫葉嘉丞，是那群狗籃子裡面帶頭的，也是張祥手下的頭馬！咱們把他扣住，張祥肯定麻爪！”
王大軍邀功般的指著我：“我跟這孫子有點私仇，正好趁這個機會找他把賬算算。”
我看見李浩源進門，心情變得更加煩悶。
原本想著被王大軍收拾一頓也就算了，沒想到李浩源又到了。
鬼知道這王八蛋會不會因為以前的淵源，再繼續收拾我。
“葉嘉丞？這名字倒是很耳熟啊！”
李浩源聽完王大軍的介紹，緩步向我走來：“你這小崽子挺聰明的，之前我聽說你跟醫院保衛科的周立偉起了衝突，原本想借著你的手，讓張祥和周科長把關係搞僵，沒想到你竟然抓了大軍的弟弟。”
聽到李浩源這麼說，我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王大軍根本就不是被什麼中間人僱傭的，他本來就是李浩源的人。
至於皮宇寰最開始轉給他的兩萬塊錢，目的是什麼我不清楚。
但後來轉的那一萬，分明就是演戲給我們看的。
“原本你們抓大軍他弟弟那天，我是準備上山收拾你們的！念在大軍跟我混了這麼久，我最終還是沒拿他弟弟冒險。”
李浩源繼續走來：“不過今天你落在我手裡，想走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如果……”
李浩源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看清我的模樣，頓時皺起了眉頭。
我看著他被燈光照亮的臉頰，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李浩源沉默了三秒鐘左右，嘆了口氣：“你認識我嗎？”
我在被抓來的路上，嘴唇已經被打破了，吐出一口混合著血液的唾沫，露出了一個笑容：“我該叫你什麼，源哥？還是姐夫？”
“操！”
李浩源聽見我叫的這一聲“姐夫”，露出了一個既糾結又無奈的表情，愣了兩秒鐘左右，這才煩躁的擺擺手：“把他放下來。”
王大軍聞言一愣：“大哥，你們認識啊？”
李浩源沒有解釋：“把人放下來，你們出去。”
王大軍猶豫了一下，對身邊人擺手：“別愣著，放人。”
那個用腰帶抽我的青年，得知我跟李浩源認識，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將吊著我的那根繩子鬆開了，跟王大軍他們一起退了出去。
我被折騰了這麼久，早已經沒有了力氣。
頭頂的繩子一鬆，身體癱軟在了地上。
“小九兒，我真沒想到，咱們會透過這種方式見面。”
李浩源拿起旁邊的一把刀，走過來割斷了我手上的繩索，然後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我不知道你的大名叫什麼，也不知道跟張祥混的人是你，否則不會折騰你。”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在你手裡。”
我活動著痠痛的手臂：“把煙給我一支唄。”
李浩源把煙和火機丟給我，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你姐還好嗎？”
“已經很久沒聯絡了！自從出了那件事，她就去了外地，手機號換了，QQ和微信再也沒有登陸過。”
我搖了搖頭：“過了不長時間，我聽說你也進了監獄。”
“就是因為那件事，四筒那天喝醉了酒，看見那個王八蛋之後，失手把他捅死了。”
李浩源搓了搓臉頰：“這幾年，我一直在找溫柔，還去過她的老家，但是聽說她一直沒回去！我還讓公安系統的朋友調查過她的資訊，可是也沒有什麼訊息。”
我回憶起四筒嘻嘻哈哈的模樣，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四筒捅死的人，就是那個畜生？”
“是，當時我一直在找那個畜生，得知他下落以後，就讓兄弟們過去集合，結果四筒到的比我早。”
李浩源深吸了一口煙：“雖然那個人渣死了，但仍舊彌補不了我對溫柔的虧欠！還好四筒判的是死緩，不然我這輩子，欠下的債可就越來越多了。”
李浩源口中說的溫柔，是我上高中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乾姐姐，比我大了一歲。
那時候我父母剛剛出事，因緣際會認識了溫柔。
當時溫柔也遇見了一些煩心事，整天拉著我出去喝酒，把我當成了酒搭子。
而我也想借助酒精的麻痺，壓制父母離世的痛苦。
就連有時候上課，我們倆都會翹課出去，在學校裡找個地方，坐在一起喝酒。
有一次我喝醉了去上課，班主任在訓我的時候，被我吐了一身。
因為這件事，溫柔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做“小酒懵子”，後來簡化為了“小酒兒”。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我的外號叫“小九兒”，也就跟著溫柔叫開了。
那時候，李浩源已經在社會上混的挺出名了，而且正在追溫柔。
溫柔是學校裡的大姐頭，對我也特別的好，但是從來不讓我接觸她身邊那些社會上的朋友，怕我跟他們學壞。
後來她跟李浩源處上了物件，經常帶著我一起出去吃飯、唱歌、看電影。
那時候李浩源春風得意，身邊跟著一大群兄弟，但我很少跟他們說話。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看著他們那些人，有些害怕。
在李浩源眼裡，我就是溫柔的一個跟屁蟲，跟我沒什麼交流，只知道我叫小九。
他們倆處上沒多久，李浩源便與人結仇，去外地躲了起來。
但溫柔出事了。
他被李浩源的仇家抓到，外面都在瘋傳，說她被輪姦了。
我當時聽說這件事，瘋了一樣的尋找溫柔。
但是，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因為這件事，我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再後來，法院的執行下來了，我家的房子也被收走了。
我在多重打擊之下，徹底失去了上學的心情，選擇了退學。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溫柔，只是聽說李浩源的手下酒後殺人，他也受到波及進了監獄。
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我一直在尋找溫柔的下落，也在打聽當初欺負她的王八蛋是誰。
可全都大海撈針一般，杳無音訊。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李浩源手下捅死的那個人，就是欺負我姐的那個王八蛋。
提起溫柔，我和李浩源之間都變得有些沉默。
過了好一會，他才向我問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吧？你跟張祥混，難道不知道他的對手是我嗎？”
我點頭：“知道。”
李浩源挑起眉頭，目光鋒銳的看著我：“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麼還要跟我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