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佳妮的反應，並沒有我想象當中的那麼激烈，對於我的祝福，她只是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用身體擋住晚風，指著搖曳的燭火說道：“快許個願望。”
楊佳妮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只有一個願望，但它註定是無法實現的。”
我認真的看著她：“夢想還是要有的，人總要給自己樹立一個目標，這樣才有生活下去的信念。”
楊佳妮聞言，走到長椅邊上，雙手合十，吹熄了蠟燭。
我看見楊佳妮的動作，將蛋糕切開，遞給了她一塊：“嚐嚐好不好吃。”
“很甜。”
楊佳妮嚐了一小口，點頭：“這是我吃過最貴的蛋糕了，謝謝你。”
我也端著一塊蛋糕，坐在了楊佳妮身邊：“我們是朋友，比較起來，你對我付出的更多，而且是花錢買不到的東西。”
楊佳妮抬頭看著星星：“你剛剛說，人活下去是需要信念的，你的信念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楊佳妮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我以前不覺得，你是一個野心很大的人。”
“倒也不是什麼野心，但人都是會變的。”
我吃著蛋糕回應道：“以前的我，只想賺一些錢養活我哥，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自從加入四海集團，日子總算是過得好了一些，不用為我哥的事情發愁了，但想的也更多了。”
楊佳妮也吃著東西：“比如呢？”
“家庭。”
我緩緩說道：“以前我從來不敢奢望，自己能夠有獨立的空間，有自己的生活！雖然我加入四海集團的時間不長，但賺到了很多錢，估計等到解決掉趙裕龍這個麻煩之後，集團還能再上一個臺階，到那時候，我應該就能夠退休了。”
“退休？”
楊佳妮笑了笑：“這可不像是你這個年齡段能說出來的話。”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不混了。”
我點燃了一支菸：“我出來混，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搞錢，如果能正常生活，誰會整天過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風哥對我有恩，等集團的麻煩解決掉，我也就不參與這些事了，到時候買個房子，踏踏實實的做個小生意，然後娶個老婆，帶著我哥一起過幾天正常人的生活，也算對得起父母的在天之靈了。”
“你真覺得，一切都會如同你想象當中的那麼美好嗎？”
楊佳妮聽到我的回答，開口道：“我在四海都會工作很久了，以前見過的很多人，如今都沒了蹤跡，混社會的確是一條富貴路，但它是要付出代價的。”
自從經歷了李浩源和王連陽的事情，我已經對江湖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也對楊佳妮說的話深信不疑，但還是語氣平淡的回應道：“窮人家的孩子，最不值錢的就是命，除了這條路，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楊佳妮奪過我手裡的半支菸，自己吸了一口：“知道我剛剛許的願望是什麼嗎？”
我重新點燃了一支菸：“說出來就不靈了！”
“不說出來也不會實現的，我希望我爸能早點釋放出獄，這樣我就不再是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楊佳妮看著星空，聲音毫無波瀾：“以前我一直覺得，我爸進監獄，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但是經歷的多了才明白，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尤其是走到高處的人，能進入監獄，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了。”
我知道楊佳妮還有後半句話沒說，那句話既是對我的擔憂，也是對我的擔心。
原本，我是想著趁今晚給楊佳妮過生日，嘗試著向她表白的，但此時此刻，也像她一樣，把想說的話藏在了心底。
我忽然意識到，楊佳妮是個很可憐的姑娘。
她的世界什麼都沒有了，唯一的念想就是盼著身陷囹圄的父親出獄。
而我這麼一個朝不保夕的小混混，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意外。
如果楊佳妮真的跟我在一起，萬一我出了什麼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經歷的事情多了，最近這段時間，我的心智也在快速成熟，至少在我看來，愛情不再只是身體的發洩，還有一份責任和包容。
“你很厲害了。”
楊佳妮看著前面的路虎攬勝，開口道：“哪怕我在四海都會工作，除了少數的富二代，也很少看見有你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能開上這樣的車！以你這個年齡，從這種車上走下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有些沒太理解她說出來的這個詞：“恐怖？”
楊佳妮點頭：“是啊，別人會忌憚你的身份，會猜測你的背景！哪怕比你大幾十歲的人，都會因為這輛車對你畏懼三分！與其說他們怕的是你，倒不如說他們怕的是你身後的勢力，富貴逼人，莫過於此。”
我沒有提起柔姐的事情：“這車不是我的，只是公司給我配的車而已。”
“你知道，但那些陌生人不知道！你也說了，咱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能開上這種車，是要付出代價的。”
楊佳妮側頭看著我：“四海集團當中，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開上路虎攬勝的人，你是我見到的第二個。”
如今集團的那些骨幹，我都比較熟悉了，思考了一下，記得大維、小君、小吉他們都沒有開上這個車，問道：“那第一個是誰？”
楊佳妮說出了一個名字：“三力，許立鋼！”
我聽到這個名字，啞然失笑：“三力跟我們不一樣，他可是二力的親弟弟。”
楊佳妮也跟著笑了：“你覺得他的地位高於你們？”
我並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公平：“那肯定的啊，二力是四大金剛之一，三力作為他的親弟弟，是有血緣紐帶的！”
楊佳妮語氣平淡的說道：“可即便是三力這種核心中的核心，跟二力沾親帶故的人，也難逃一死。”
我並不認識三力，只是點了點頭：“是啊，趙裕龍的手段，的確很可怕，至少是我以前從未見識過的。”
“三力不是趙裕龍害死的。”
楊佳妮看向了我：“他死在了四海集團內部的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