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大川扛在肩頭，痠麻的身體像是在滾釘板一樣。
不僅整個人暈暈乎乎，而且腦子裡始終都是那個青年被一槍爆頭的畫面。
我越是想要轉移注意力，那個青年的臉越是在我腦海中不斷閃爍，讓我發自心底的噁心，就連嘴裡的血腥味都揮之不去一般。
下山的這一路，我一直在嘔吐，大川后背的衣服都被我的胃酸溼透了。
在我們趕到廟門位置的時候，風哥他們來的那條路上引擎咆哮，至少有五六臺車，全都衝上來紮在了停車場上。
還沒等大川帶我躲藏，二力就推開車門站在了下面：“不用躲，自己人！”
李噹噹看見二力，快步迎了上去：“二哥，不是說晚上的活動你不參加嗎？怎麼還過來了呢？”
“我想了半天，總覺得你們這邊要出事，安排好礦上的事情就過來了。”
二力看了我一眼：“臉色怎麼這麼差，受傷了？”
“腿中了一槍，問題不大！”
我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嗓音沙啞的說道：“二哥，風哥他們被董三襲擊了，人在山上！”
“知道了！”
二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君，你帶人留下，幫小九處理一下傷口，其他人跟我上山！”
“這邊！”
小君聽完二力的話，就讓大川把我扛到了他們開過來的一輛麵包車裡，等身邊的幾個人守在車旁，在後備箱裡拿出了一個醫療包：“把他放在後座上，內飾燈開啟！”
李噹噹看見小君的動作，半信半疑的問道：“小葉這可是槍傷，你能搞定嗎？”
“取子彈肯定不行，但消毒、止血沒問題。”
小君等大川將我放倒，帶上手術用的橡膠手套，用剪刀劃開了我的褲子：“咱們用的槍械，大多數都是沒有膛線的滑膛槍，威力小，而且看他的模樣，肯定沒傷到動脈。”
李噹噹看著我被血染紅的小腿，向小君問道：“你學過醫啊？”
“我是久病成醫！他如果傷到動脈，早都死了！把手機的手電開啟，照著他的傷口！”
小君等李噹噹開啟手電，觀察了一下我腿上的傷口：“只有一個彈孔，不是貫穿傷，回去你得遭點罪，八成得手術！我這裡只有酒精，會很疼，你忍著點。”
我聽說小君要用酒精消毒，咬住了自己的衣領：“大川，按住我！”
等大川就位後，小君擰開酒精的瓶子，開始沖洗我的傷口。
“啊！”
酒精接觸到傷口的劇痛，讓我難以自控的發出了吼叫，像是上岸的魚一樣，開始在座位上抽搐起來。
用酒精給傷口消毒，並不是只疼一下，而是會持續的刺激傷口，等小君幫我包紮完傷口的時候，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給溼透了。
大川看見我躺在座椅上不再掙扎，這才鬆開了手：“小葉，還能挺住嗎？”
“沒事！”
我強撐著作出回答，皺眉問道：“槍聲是不是停了？”
站在車外的李噹噹指了一下後面的山路：“他們下來了！”
我聽說風哥他們下了山，掙扎著坐起來，看著山路上晃動的燈光，掏出口袋裡的煙深吸了一口，用來壓制疼痛。
很快，風哥他們就全都返回了停車場。
在車燈的照耀下，被小吉背下來的連陽，依然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臉色白的嚇人，就像是塗了一層面粉，而且明顯瘦了幾圈，眼窩深陷，像是乾屍一樣。
之前我見到連陽的時候，只遠遠的看到了他的身影，而此刻望去，我發現他的頭髮和衣服上全都是泥土，看起來就像是在土裡被挖出來的一樣。
我不是沒見過死人，當年我父母出車禍之後，就是我去認領的屍體。
雖然他們是車禍走的，但屍體經過了修復，看起來跟睡著了沒什麼差別。
而連陽這種放了好多天的屍體，看起來的恐怖程度，遠非我們平時能看見的屍體可比。
尤其是在我們認識的情況下，他那張乾癟的臉頰，讓我汗毛直立。
在我看著連陽屍體的時候，二力一聲怒吼：“過來！跪下！”
我被二力的吼聲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其他人不僅押著薛慶光，而且還抓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對夥。
“我艹你媽的！”
大川看見那個人之後，衝上去按著他就是一頓暴揍。
雖然我們加入集團的時間不長，但他當年畢竟跟王連陽是同學，所以我們這個小團體當中，他跟連陽的關係也是最好的。
風哥他們看見大川的舉動，全都沒有攔著，對面那個人很快被打的鼻青臉腫。
大川手重是出了名的，短短數秒時間，那個人就被揍的翻了白眼，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
“行了！”
風哥見大川都快把人打死了，這才攔住了他，用槍指著那個青年，臉色陰沉的問道：“我耐心有限，別他媽挑戰我的底線！告訴我王連陽是誰弄死的？”
“董、董三……”
那個人虛弱的回應道：“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的腿受了傷，我們又沒辦法帶他去專業的地方治療，只能自己給他處理！原本我們是想把這個人給留住的，但沒過兩天他的傷口就感染了，董三眼看著人快不行了，就想在他嘴裡挖出點情報來。”
風哥聽到這個回答，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還有呢？”
“人沒了以後，我們就把他找個地方埋了！後來你們抓到了薛慶光，要求用這小子換人，董三又帶我們連夜把屍體給挖了出來，發給你們的影片，也是很久之前董三給趙裕龍發過去，被我們擷取的！
今晚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幹掉薛慶光滅口！趙裕龍說你既然能把薛慶光帶來，肯定是沒拿到東西，只要人死了，這事就算過去了，董三選了兩個槍法最好的人埋伏在房頂，沒想到被你們識破了。”
青年吞嚥了一下口水：“我們人手有限，董三知道在駱城交易，哪怕由我們找地方，也是吃虧的，尤其是在交不出人的情況下！所以就讓趙裕龍找了這麼一個地方，準備把你們勾進去伏擊！至於王連陽的屍體，是他怕你們有所察覺，用來激怒你，逼著你進院子的備用方案！”
“我去你媽的！”
風哥聽完青年的回應，喉嚨裡發出了一道野獸般的怒吼。
“砰砰砰！”
觀禪寺前，槍聲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