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的一句話，把風哥氣的全身顫抖，就連我都跟著心臟狂跳，恨不得衝上去將他大卸八塊。
康維明見沈三挑釁，臉色陰沉下去：“法理無外乎人情，做人別太過分，如果你覺得在外面待著不舒服，我可以送你一頂尋釁滋事的帽子，讓你進去住幾天！”
“警官，你是為國家服務的，還是為四海集團服務的？”
沈三笑呵呵的看著康維明：“提醒你一句，這屋裡的人，可全都是犯罪分子，跟他們混在一起，小心把這身皮混丟了！”
語罷，沈三帶著身邊的一群人，大步流星的向門外走去。
風哥看著沈三等人離開的背影，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媽的！趙裕龍連靈堂都鬧，欺人太甚了！”
“行了，今天是小吉的大日子，這些人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給咱們添堵的！別管他們。”
川哥一語道破沈三的用意，對眾人擺了擺手：“儀式繼續，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川哥語罷，哀樂再起。
對於司儀的悼詞，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心中除了憤怒，還有一種別樣的情緒。
今天集團能給小吉風光大葬，沈三也不再躲躲藏藏，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葬禮上。
這一切都在說明，伴隨著春天一起復蘇的，不僅僅是蟄伏一冬的春蟲，更有聞腥而來的虎狼。
在沈三的攪擾下，小吉的葬禮變得很怪異，大家心中的悲傷，也都被憤怒所取代。
短暫的告別儀式後，工作人員走到水晶棺旁邊，將小吉的遺體抬上運輸車，準備送往焚化爐。
“等等！”
風哥在棺材即將閉合的一瞬間，開口喝止了工作人員，亦步亦趨的向前走去：“讓我再看他最後一眼。”
我看見風哥的動作，連忙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二力也擺手喊道：“行了，都別在這聚著了，大家去外面等！”
昨天晚上，我們給小吉守了一夜的靈，風哥始終在強撐著情緒，但是在此刻，我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身體在顫抖。
風哥站在棺材旁邊，將自己的一枚戒指拿下來，放在了小吉的胸口，對我說道：“小九，你也出去。”
我知道風哥的傷口還未癒合，如果沒有人扶著，他連站都站不穩，不放心的問道：“風哥，你能行嗎？”
風哥雖然在極力剋制情緒，但聲音還是有些哽咽：“去吧，沒事！”
“哎！”
我看見風哥這般模樣，轉身向側門外走去。
我出門之後，因為擔心風哥，所以並未遠走，只是等在門外，結果過了沒幾秒鐘，風哥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我聽到風哥的哭聲，心臟猛地刺痛了一下。
之前我一直以為，風哥在剋制他的情緒，那些無意間展露出來的悲傷，已經是他心底最後的情緒了。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風哥竟然一直把情緒憋到這一刻才發洩出來，哭的就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看著緊閉的房門，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向著外面走去。
我相信，風哥讓我離開，一定是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悲傷。
不知道是天氣的緣故，還是心情的原因，火化場的陽光很冷，照在身上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
不久後，焚化爐的煙囪飄出一縷青煙。
我知道，這便是小吉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抹痕跡了。
幾分鐘後，火化場的員工走出來，向我們問道：“打擾大家一下，請問誰負責裝殮逝者的骸骨？”
我思考了一下，看向了大川他們：“你們去一個人吧，我看不了那個場面。”
“我去吧！”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過身去，風哥正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
他雖然身板挺拔，但衣服上隱約的塵土痕跡，仍舊不難讓人看出他從告別廳走到這裡，有多麼艱難。
風哥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剛剛大哭一場的痕跡：“他是我弟弟，我去吧！”
……
根據風俗，當天中午還有一個告別宴，用來答謝那些來參加葬禮的人。
小吉的遺體被裝殮之後，當天就在公墓下葬了。
去給他下葬的人，只有我們這些集團的核心成員，其他人則先行前往飯店等待。
這整個過程中，康維明都帶人全程跟隨，但是並沒有跟我們走的太近，我們倆也就沒有什麼交流。
集團給小吉選的墓地，是位於山尖的單人墓園，這裡是整座公墓最好的位置，不用跟人擠在一起。
這個墓園售價十二萬，費用原本應該是集團報銷的，但風哥堅持著自己掏了腰包，他說小吉生前沒能買上房子，死後的居所，理應由他這個做大哥的來負責。
返程的路上，我因為要攙扶風哥，所以跟他和川哥，一起坐在大關駕駛的一輛勞斯萊斯車內。
小吉的葬禮結束後，風哥臉上的悲傷，彷彿在一瞬間就被蒸發了，一如往日般神采奕奕，跟川哥交談起來：“沈三今天去火化場鬧事，絕對不是心血來潮，更不是為了給咱們添堵去的，我覺得，這是趙裕龍要開戰的訊號。”
“這件事，咱們倆想到一起去了。”
川哥點了點頭：“你帶回來的那個賬本，是時候該起作用了。”
我坐在副駕駛，聽到川哥的話，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駕駛位的大關，他就像是一個木偶似的，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的道路。
之前我們在烏尼客棧遭遇襲擊，能把趙裕龍的人引來，說明隊伍裡絕對是有內鬼的，而我最懷疑的人，其實就是大關。
我萬萬沒想到，川哥竟然當著大關的面，堂而皇之的將賬本的事情給提了出來，這說明大關對於這件事情，也是知情的。
沒等我想明白這裡面的事情，風哥便補充道：“這個賬本肯定得用，但我覺得明著用，不如暗著用的效果更好！你們家老爺子，畢竟還得繼續向上走一步，如果這東西直接亮出來，很容易讓那些人，把事情聯想到政治的高度上去！一旦得罪的人太多，我擔心會對老爺子的仕途，產生不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