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之寒他們最終也沒有參與臨安縣為他舉辦的宴席,他向來不喜應付那種場合。

他們在天色剛破曉時,便輕裝出發了。

他們來時裝了整整一個牛車的東西,走時不過包袱二三。

他們本以為無人發現,結果三人走至城門口還是被熱情的臨安百姓圍了個水洩不通。

“向大夫,這是我家自個種的菜,你拿點路上吃。”

“向夫人,這些絲綢你拿去做幾身衣服。”

“向大夫,這是我家的。。”

百姓們熱情的給向之寒送上自家的特產,什麼雞蛋鴨蛋啦,臘肉燻雞啊,脂粉釵環啊通通掛在向之寒和江不晚的身上,就連小清若都未能倖免於難。

“夠了夠了。”江不晚在人群中喊道,“東西夠多了,謝謝大家的好意。”

她胳膊上幾乎都掛滿了,可還有人趁機把東西掛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和仙界那顆姻緣神樹似的,掛滿了東西。

向之寒的狀況也沒比她好多少,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空閒的地方,就連頭上都戴了好幾頂帽子。

“好啦,好啦。”有位大哥發現他們身上確實沒空位了,連忙振臂高呼,讓大家別送了。

“讓讓,讓一讓。”這時,一道灑脫的女聲從後方傳來,“這是我給向大夫準備的馬車。”

大家一聽有馬車了,紛紛把東西都放在了那女子駕駛的馬車上,空蕩蕩的馬車瞬間被大家塞的的滿滿當當。

眾人給女子讓出一條路,女子翻身下馬,道,”向大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感謝你救了我們全家的性命,請您一定要收下。”

“對啊,向大夫,您收下吧。”

“您是我們臨安的大恩人啊。”

百姓們紛紛喊道,看向之寒的眼神熱切又感激。

向之寒環視一週,對上他們一雙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心神微動。

這件事於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卻能挽救了一座城的性命。

宗內前輩總說,不可擅自干涉凡人命數。

可若只為一己之利,他又何必自小苦修,又何必追求什麼大道呢?

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某種莫名的變化,他說不清是什麼,但似乎有什麼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清若仰頭崇拜的看著向之寒,“向大夫好厲害啊,我以後也要做向大夫這麼厲害的人。”

江不晚笑著輕撫小清若的頭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你們的感謝我收到了。”向之寒頓了頓道,“各位請回吧,莫要相送了。”

他大多數時候,其實並不擅言辭,所以想了很久,只說出這麼兩句乾巴巴的話。

他曾在空無一人的寒室修行百年,未開一言。

平日在宗門也是寡言少語,能動手絕不多話的型別。

他平生為數不多的言辭都說給江不晚聽了,雖然大多數都是謊言。

向之寒敵不過熱情的百姓們,最終和江不晚坐上女子送的馬車。

他駕著馬車趕了很遠的路,身上仍跟著不少相送的百姓們。

向之寒一咬牙,加快了速度,直至身後的百姓消失不見。

江不晚收回視線,道,“已經看不見臨安的百姓了。”

她笑著說,“我們這趟來臨安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向之寒嘴角勾著一抹笑意,道,“是啊。”

“夫君。”江不晚突然問道,“你說他們會給你立廟塑金身嗎?”

向之寒愣了愣,道,“應該不會吧,立廟塑金身皆是建立不世功勳之人,我那裡小成就,還犯不上給我建廟。”

“我覺得很有可能呢。”江不晚靠在馬車上,小腳一下一下的晃著,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立廟塑像可是有天大的好處,夫君難道不心動嗎?”

若說凡人飛昇除卻勤修苦練之外,還有一個方法——凡人的信仰。

“天大的好處?”向之寒不解,“不過是些虛名而已,又能算什麼好處呢?”

江不晚心下一驚,他不知道?

她許久未來下界了,但上一次來,凡間仍有肉身成聖的例子,他們都是創下不世功勳,身負大功德之人,這也是當時凡人修行的一種手段,他們不修外物,只修本心。

難道如今的下界不知可借凡人信仰修行一事嗎?

江不晚斂眸,也是,上界封死了下界飛昇的通道,他們不願看見新人飛昇搶奪他們的資源,佔據他們的仙位,又怎會留下這樣bug級的功法呢?

向之寒見江不晚遲遲不言,側頭就瞧見她正垂著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他笑了下,問,“晚晚,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江不晚回神,笑答,“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回去後的學堂應該怎麼開。”

向之寒在臨安縣的所在所為也早就傳回了清水鎮,他神醫之名算是徹底在清水鎮乃至整個臨安縣打響了。

是以,向之寒他們一回去,還顧不上休息就開始為前來看病的病人們治病。

小清若剛來醫館,各樣的藥物還沒認全,所以江不晚也只得暫時留在醫館幫忙。

這日,向之寒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回首看向早已累癱的二人,苦笑道,“看來出名也並不是件好事。”

江不晚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夫君,我又累又餓,一動也不想動了。”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忙著抓藥和招待病人,幾乎沒有一刻閒下來的時候,早上匆匆吃了碗陽春麵,中午則隨便啃了兩口餅子墊墊肚子,一直到現在。

向之寒是修士,這點小場面還是撐得住。

他上前熟練又老道的給江不晚捏肩捶胳膊,他沒有專門學過按摩之術,但他對人體穴位非常瞭解,加之他在按的過程中,又暗自輸送了些許靈氣用來舒緩疲勞,所以他的按摩完全不遜色任何一位按摩師父。

江不晚眯著眼享受來自向之寒的服務。

別說,她酸澀的胳膊在向之寒的手下,逐漸舒緩過來,甚至比早上的時候還要舒服。

“好點了嗎?”向之寒收回手,問道。

“好多了。”江不晚順勢抱住向之寒的胳膊,然後跳起腳在他臉邊落下一吻,“夫君真厲害。”

向之寒愣在原地,這是第一次有人吻他。

雖然江不晚的動作很快,只是輕輕一點,但他的臉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和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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