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詭谷傳說（11）
除了於俊勇之外，其他人確實沒有勇氣敢看解剖。
他們不是法醫，也沒有於俊勇的專業背景，接受不了很正常。不過，因為於俊勇要搭把手解剖，總得有個人負責記錄和分析。
最後，這個任務落在陸遲清身上。
就連村醫都陰陽怪氣道：“光歲大師的弟子怎麼都不幹活的呀，活兒都讓你這個師父幹了啊！”
陸遲清悄悄白了這個村醫一眼，要不是因為他不會，而整個平安谷只有這麼一個村醫，他才不會忍受這人的陰陽怪氣。
可他能忍，不代表女孩們能忍。三個女孩早就看不慣村醫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準確來說是看不慣平安谷這些男人至尊的嘴臉。
“師父是憐香惜玉，不過沒有女徒弟的人不懂也正常。”
村醫瞪了眼秦若水，卻沒有反駁她，而是招呼陸遲清：“過來記錄一下驗屍情況吧，只有嘴上功夫是找不到王管家的死因的。”
陸遲清接過於俊勇早就準備好的記事本和筆，認真記錄村醫提到的屍表情況。
村醫發現，王管事的嘴唇呈紫紅色，推測有中毒的可能性。隨後在他的手臂上發現一個細微的針孔，看血凝情況應該是今天內造成的，不確定是不是導致他中毒的直接原因。
另外，王管事面部腫脹，眼結合膜下出現出血，頸部有勒痕，出現怒張，有些部位出現屍斑。根據這些特徵，村醫認為存在窒息的情況。
“由於頭面部血管高度鬱血，因缺氧使毛細血管內皮細胞變性，滲透性增加，內壓就會升高，加之眼結合膜下組織等比較疏鬆，所以勒死或扼死的屍體常見兩眼上下眼瞼合膜近彎窿部及內外眼角處有小至針尖、大如粟粒、數目不等的紅色或紅褐色的點狀出血，嚴重時可融合成血斑，王管事的情況還算是比較輕了。”村醫解釋道，“至於頸部之所以出現怒張，是因為頭部血液回流受阻，頸靜脈可極度鬱血，所以頸淺表靜脈出現怒張現象。”
陸遲清認真記錄下村醫說的每一點，王管事的四肢沒有新傷，只有舊傷，分佈在手臂和背部。村醫告訴他們，這是被火燒傷的。
“說起來，這事跟前族長那位死去的五夫人有關。”他默默打量了一眼這間落塵的房間，“五夫人是平安谷裡第一個被殉葬的女人，當時全村男人都去圍觀，跟族長有生意往來的幾家人更是讓僕人去給族長支援。我記得五夫人當時穿著一身紅色緊身旗袍，確實很漂亮很性感，難怪前族長想讓她跟著下去伺候……”
說著說著，村醫感覺到有好幾道憤怒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看了眼三個臉色不善的女孩，默默嚥了下口水。
“不過她力氣很大，猛烈掙扎，幾個男人都按不住，可能是她的求生本能驅使吧。”村醫托了託眼鏡，“王管事就是其中一個按著五夫人的僕人，被求生慾望強烈的五夫人甩開了。不巧的是，他沒有站穩，撞到了一旁架著火盆，結果被火燒傷。”
陸遲清疑惑為什麼會架著火盆，村醫表示當時是深夜，不架著火盆看不清。
施文慧好奇深夜是陰氣最重的時候，他們怎麼挑這個時候活埋五夫人？
村醫搖搖頭，反駁了她這個觀點。
“虧你還是跟光歲大師學習的，不知道午時零點陰氣最重是個錯誤的觀點嗎？陰氣最重的其實是正午，而且族長也想避開白天，沒有誰想讓自己老爸的屍骨在大白天被圍觀。”
施文慧噎住了，她深呼吸一口氣，鄭重地朝村醫翻了個白眼：“不捨得在大白天讓老爸被圍觀，所以晚上就可以被圍觀了？真是個大孝子。”
秦若水向周家洛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似乎在問“她本來就是這樣的嗎”，周家洛無奈攤手，她心領神會。
村醫對於這樣的陰陽怪氣已經免疫了，他沒有理會施文慧，而是繼續檢查村長有沒有其他外傷。
於俊勇協助他翻轉王管事的屍體，再次仔細檢查，只是發現膝蓋有淤青，可能生前撞倒了什麼。
“接下來我開始真正解剖了，你們如果不能看就回避吧。”
村醫拿出手術刀，先從左肩經胸骨上切跡至右肩峰作一弧形橫切口，再在該弧線中點向下做直線切口，繞臍左側至恥骨聯合上緣。因為王管事頸部有勒痕，這樣解剖的優點是可以保持頸部外形完整。
施文慧和餘夢縮在秦若水懷裡，秦若水皺眉盯著村醫解剖，陸遲清走到她身邊誇她厲害，連屍體解剖都不害怕。
“我會害怕的，只是一想到五夫人和平安谷的女人們，心裡就很難受。同時代的女性正在為自己爭取權益，但她們卻被困在過去，甚至重新被纏起了裹腳布。我不想讓這場女人的悲劇繼續進行下去，也不希望女人的悲劇會成為男人的狂歡。”
一番話下來，又再重新整理了他對她的看法。
她不僅是聰慧過人，更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擁有主見、擁有自己的思想，更希望為同類做出貢獻。
“王管事的死，我懷疑與五夫人殉葬一事是有牽連的。”
秦若水話音剛落，屋內的燈閃爍了好幾下，餘夢和施文慧嚇得開始唸佛經，守護證物的周家洛都有些緊張。
感受到餘夢和施文慧強烈的害怕，秦若水環著她們的手臂更緊一些，連村醫都停下了解剖，吐槽怎麼這個時候電力不足。
誰曾想他剛說完，燈直接滅了，頃刻把氣氛推向高潮。
餘夢和施文慧緊緊攥著秦若水的衣服，周家洛用王管家的衣服包裹證物，於俊勇則脫下衣服蓋著村醫剛剖開的位置。眾人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靜觀其變。
門忽然咯吱作響，可外面的夜空清明，顯然沒有颳風下雨打雷等導致門咯吱作響的因素。
也就是說，排除天氣問題。
其實大家心裡都有往那個方向想，但沒有人提出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個女人身影從窗外飄過，每個人都清晰看到了這個影子快速移動。眨眼之間，它又不見了。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村醫都被嚇到說不出話，更別提連飆髒話的周家洛，和驚撥出聲的施文慧與餘夢。縱然是冷靜的於俊勇、秦若水和陸遲清，也久久不能回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
如果說在薔薇公館裡的維多利亞還是人形，奇幻樂園裡的恐怖傳說只是傳說，那麼這次他們是切切實實地體驗到了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撞鬼感覺。
就在他們還沉浸在撞鬼氛圍裡的時候，於俊勇第一個抽離出來：“剛才那個……姑且稱為鬼影，那個鬼影臉色慘白，穿著紅色緊身連衣裙，長相很漂亮。”
“兄弟，這麼快你都看清楚？”周家洛大為震驚並且不理解，“不是，你怎麼敢看，怎麼會觀察得那麼仔細？”
“兄弟，我在殯儀館實習過，你以為我是白實習的嗎？”聽得出於俊勇有些無語，“我動態視力比較強，主要是對色塊比較敏感，能快速記下看到的東西。”
村醫顫顫巍巍地問他是否真的看到了鬼影穿著紅色緊身連衣裙，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非常肯定。
“完了，大師仙遊，法力失效，壓不住五太太了，五太太要回來了！”
就在這時，門被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