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能打擾太陽的安寧,它牽著時間的手,週而復始地走啊走,轉眼便是初冬。

葛冬妮十月懷胎,生下個大胖小子。葛夏妮和吳軍的婚禮也提上了日程。

看到葛家的生意蒸蒸日上,送書時牛大媽果然履約奉上了六千的彩禮,還將三金變成了四金,除了金項鍊金戒指金耳環外,又多送了個20克的金手鐲。

金的時價是100元\/克,光這個手鐲就兩千塊。

吳軍的彩禮一下子打破了馮春生心中的平衡。當時冬妮的嫁妝是彩禮的兩倍,若按此推斷,他和冬妮吃虧就吃大了。

抬嫁妝在青花當地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婚禮的前一天,婆家人要帶著紅包來到孃家,將嫁妝迎到自家去。

葛家和吳家一條街上住著,牛大媽打個招呼,半條巷子的年輕人就浩浩蕩蕩地開進了葛家。

高低組合櫃、布藝沙發、洗臉盆架等嫁妝琳琅滿目地擺滿了葛家北邊的院子。

按青花當地的風俗,婚禮前新郎新娘不許見面,葛夏妮被打發去了姑媽家裡,大姐葛冬妮在坐月子。

“咱爸咱媽去哪了?”吳軍見只有葛似錦一個人站在那裡,當家主事的林竹玉不見蹤影,有些奇怪地問。

“大姐夫找他們說事情。”

“什麼事?”

“不知道。”

南院的書房裡,馮春生像根木頭樁子似地杵在那裡。

“你,你,你也就這點出息了!”葛國貞氣得拿手指著他,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他一臉可憐地看向林竹玉:“媽,您也知道的,我家比不上吳軍家,當時沒能把彩禮和三金湊齊,讓您和我爸被別人笑話了那麼久,現在我媽讓我把欠下的彩禮湊齊了送來,您就收下吧。”

林竹玉蠟像般坐在那裡,直直地看著葛國貞。

“媽,男主外,女主內,這事您看著辦就好……”

“好。我們把錢和項鍊收下了,你滾蛋——”葛國貞將將錢和項鍊塞進了抽屜裡,連推帶搡將馮春生趕了出去,林竹玉攔都攔不住。

“你這是幹啥?冬妮還在月子裡,要是她氣著了奶沒了,外孫咋辦?”林竹玉埋怨。

“護,都這時候了你還護著他們,再這麼慣著他們,會害了他們!”

“你讓我咋辦?我不護著冬妮,我的脊樑骨都會讓人戳斷了。我是個後孃……”

“好了,別又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翻出來曬了,趕緊去北院了,吳家取嫁妝的該到了!”

葛國貞說完氣呼呼地出去了。

林竹玉一臉慍怒地跟了出來。

馮春生堆著一臉諂媚地笑,跟在林竹玉身後。

“媽,您權當是心疼冬妮,收下這些彩禮,把該賠的嫁妝也補齊了一起賠給我們。冬妮現在生了兒子,營養費加奶粉錢,我們都快承擔不起了,實在是困難……”

當初彩禮的一事他家理虧,他不敢和月子裡的葛冬妮說,便和母親私下商量,想把欠下的一千二百塊的彩禮錢補齊了,另外再給冬妮買條金項鍊,算成嫁妝一起送到葛家,要他們按照兩倍的錢再賠嫁給他們……這樣就算他們沒有吳軍和葛夏妮得到的多,至少也找補了一些回來。

誰想他剛把所謂的彩禮拿出來,葛國貞便知道他想幹嘛,開始大發雷霆。

自從馮春生要求調離印刷車間後,葛國貞就對他有了看法。

“爸,媽,快來呀,二姐婆婆家來取嫁妝了——”葛似錦的叫聲傳來。

林竹玉跟著葛國貞快步朝後院走去。

馮春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嘴裡依舊嘟嘟囔囔著:“媽,您就心疼心疼您外孫吧,只當賞他奶粉錢……”

“春生,這事咱一會兒再說,你爸正在氣頭上。過些時你們還要辦滿月呢……”林竹玉想提點他,辦滿月的時候一併多給點,讓他不要在這節骨眼上鬧。

“媽,這是兩碼事,給您外孫辦滿月和賠他媽媽的嫁妝可不能合二為一!”他認為林竹玉這是不想給了,笑容倏的一下子收起來,激動的臉都紅了。

他的聲音很大,幫吳家取嫁妝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春生你先回去吧,那事回頭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再說。”林竹玉強忍著火氣。

“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誰不知道冬妮不是你親生的……”他小聲咕噥。

林竹玉和葛國貞登時氣得手腳哆嗦。

吳軍很有眼色地將一把紅包塞進林竹玉手裡。

“媽,這是我媽準備的紅包,兩個大的是給似錦和春妮的,剩下的您看著給親戚朋友們分。”他想用這個岔開話題。

“好,好,你媽有心了。”林竹玉強顏歡笑地接了過去。

“吳軍,傢俱都在院子裡,家電在屋裡,你招呼大家搬吧。把煙給大夥兒分分——”葛國貞將兩條散花牌香菸遞給了吳軍,要他給前來幫忙的街坊鄰居們分。

“哎,謝謝爸。”吳軍開開心心地接了過去,拆開外面的紙盒,剛要發給大家時,被馮春生攔住了。

當初他和冬妮結婚取嫁妝時,葛家發的煙只是兩塊錢一盒的彩蝶,現在竟然用五塊錢一盒的散花,不是偏心是什麼?加上林竹玉和葛國貞不把他補送的彩禮雙倍返回,他憤怒的五官都挪了位。

“你想幹啥?”吳軍推了推臉上的金絲邊眼鏡,冷冷地問,連聲姐夫都沒喊。

吳軍的近視和讀書沒多大關係,他本來一點都不近視,可在電視中看到鄭少秋戴著的眼鏡樣子太帥了,便經常躺在昏暗的房間裡看武俠小說,或關了燈在影影綽綽的光線中看港臺錄相片,硬給自己造出了一雙近視眼。

馮春生什麼都喜歡和吳軍爭,讓他很不痛快。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又跑來搗亂,把吳軍給惹毛了。

“你,你,憑啥大紅包只給春妮和似錦,我兒子可是夏妮的親外甥,也是葛家的大外孫……”

“馮春生你給我出去——”葛國貞再也按耐不住地吼了起來。

“老葛你幹嘛呢!”林竹玉知道壞事了,趕緊勸。

馮春生卻並不買她的賬:“別假惺惺了,把欠我們的給了我馬上就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是欺負冬妮不是親生的,不讓她舅舅趙軍旗當購銷科長也就罷了,還把我放到一個鳥不拉屎的部門,卻準備讓吳軍接購銷科長,讓夏妮在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曬版室……”

“滾,你給我滾——”葛國貞氣得渾身發抖。

“呵呵,人家說的不錯,有後娘就有後爹,我不滾,把欠我們的嫁妝補齊了,再給我兒子包個大紅包我再走……”

吳軍上來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領子,握緊拳頭就要打。

馬昭夏慌慌張張地從人群后面擠了過來,伸手去攔架:“哎喲,我這傻表弟哎,這可是夏妮和吳軍的喜日子,你吵吵什麼呀,你爸和你媽還能少了你和冬妮那點嫁妝錢?該補的一定會補上的,是不是呀嬸?”她說著看向了林竹玉。

昨天她拿了雞蛋和紅糖去馮家看望葛冬妮時,聽到馮春生和他媽在廚屋嘮叨當初不該苛扣彩禮,吳軍這次可賺大發了……

知道前因後果後,她便小聲給馮家母子出謀劃策,要他們補齊彩禮,然後再向葛家討要雙倍的嫁妝,說葛國貞兩口子要是不答應的話,就使出冬妮不是親生的這個殺手鐧,那些有錢人最怕當眾丟醜,保準會答應把嫁妝補齊的。

今天她混在取嫁妝的隊伍裡過來看熱鬧,事情果然按照她設計的在發展。

她在和林竹玉的爭鬥中屢戰屢敗,這次抓住了對方的七寸一定要使勁地捏一捏。

林竹玉對冬妮比親生的還要親,除了兒子似錦,兩個女兒夏妮和春妮哪個都沒少被她訓斥,有時候還會動手……今天馮春生這麼一鬧騰,讓她二十多年的付出打了水漂了……

林竹玉搖搖欲墜,臉色鐵青,滿腔的憤懣卻不知道該朝哪裡撒。

“嬸兒,你倒是說句話呀。咱家又不差錢,就全當是給小外孫的滿月禮,先答應下來……”馬昭夏進入了誠懇勸架模式,要林竹玉息事寧人。

“我們不差錢也不能這麼由著他們!”葛國貞火冒三丈。

中國人向來是唱戲的但求人多,看熱鬧的指望事大。不一會兒,葛家的院子裡就擠滿了人,有的還上了二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觀。

“似錦把你爸拉走——”林竹玉低聲對兒子說,她怕局面失控。

平時有多少人羨慕葛家,這會兒就有多少人希望他們出亂子、鬧笑話。

葛似錦去拉葛國貞,卻被推開了。

“這次要是讓步了,以後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妖蛾子。”他的聲音都是抖的。

一件喜氣洋洋的事情被攪合成這樣,吳軍氣得再次揮起拳頭要揍馮春生,馬昭夏連忙用身子護住了表弟。

“吳軍,你倆是連襟,別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不就是個紅包嘛,要不姐幫你補給他——”

“這是紅包的事情嗎?他純屬沒事找抽——”

“你打,你打……你不就仗著你哥是派出所所長,你媽是街道辦主任,才這麼橫行霸道嗎?你當慣了竹塢巷的惡霸,也不差這一個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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