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踢,我掐——”何曉慧說到做到,伸手擰了周鵬飛的耳朵,扯得長長的,像只兔子。

老劉和葛春妮傻傻地盯著倆人秀愛情。

“拿來——”何曉慧突然朝老劉伸手。

“啥?”

“門票錢。”

“我爸去廣交會了,不然我可以給他打電話……”葛春妮囁嚅著說。從北京回去,他倆要直接去省城參加另兩場專業課的考試,然後再趕緊回學校複習文化課,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要不我和他們說我爸生病了,沒辦法來領咱們……”老劉說。

葛春妮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不怕被劉叔叔打死的話可以試試。”

劉茂山雖然是個老黨員了,可他堅信語言是有力量的,很忌諱這些。

“我的履歷上不能再有任何汙點,不然將來留學就泡湯了。不行,我得趕緊回學校上課……”何曉慧急得將一頭短髮抓得亂如蒿草。

她說的很快,葛春妮和周小周沒留意到“有任何汙點”前面的“再”字。她怕被學校處分,卻又不想通知家人,儘管她母親就在北京開會。

“我,我,我……”周鵬飛又開始結巴了。

“你什麼你啊,有辦法趕緊使啊。要不是那天你……我能暫時原諒你嗎?”以何曉慧對周鵬飛的瞭解,知道他肯定有辦法了,便把暫時兩個字咬得很重,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你看著辦”,不然連“暫時”兩個字都立馬收回。

周鵬飛沉默了一會兒,叫來了警察,然後跟著出去了。

十分鐘後他回來了,神情沮喪地耷拉著頭,一言語不發。

“怎麼啦?辦不成?”何曉慧問。

“我爸過會兒來接咱們。”

這下換何曉慧傻眼了。老劉和葛春妮作為受益者,當然知道這會兒必須保持沉默,否則何曉慧的滿腔怒火就在他們身上爆炸了。

“曉慧,葛春妮,劉向陽,我,我,對不起,我向你們道歉……”他總算抬起了頭,“你們之所以進來這裡都是因為我——”

三個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六隻眼睛裡飛出的“為什麼”鴿群般滿屋子撲稜。

“你個叛徒,我讓你當叛徒,我打死你個叛徒……”何曉慧像頭盛怒的小母獅,撲過去沒頭沒臉地打。

老劉和葛春妮手抱於胸圍觀,沒有阻攔,直至她打累了自己停下來後,發現周鵬飛的眼裡全是淚。

“當甫志高還有理了,還學會哭了……”何曉慧用硬度稍低些的語氣替代了道歉。

原來周鵬飛剛到北京,訊息就傳到他父親那裡。周書記託人捎信給他,要過來接他回去。他不想回去,在陪何曉慧換外匯券前通知了警察。他本想自己一個人進來的,誰想何曉慧跑路時摔倒了,還把葛春妮和老劉也拌倒了。

知道原由後,何曉慧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也紅了。

“說吧,條件是什麼?”她鼻音很重地問。

“把你們仨一起接走,然後,然後,我跟他走。”

……

濃的化不開的夜色裡,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在學校門前停了下來,葛春妮等人下了車。

何曉慧走在最後面,她扭頭看向那輛車,想隔窗再看下週鵬飛,可那臺車像巨大的黑色蝙蝠,迅速隱沒在車流中,離她越來越遠,只留下兩抹刺眼的紅。

她捂著臉蹲在那裡,有透明的液體滲過纖長的指縫湧了出來。

這個春天,比冬天還冷。

這天晚上,葛春妮陪何曉慧在操場上走了很久。知道她有心事,但只能等她自己說出來,她不能問。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對周鵬飛挺野蠻的?”何曉慧總算開了口。

“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輕易原諒他了?你可發了毒誓說老死不相往來的。”葛春妮用另一個問題替代了那個問題。

“我看到了他腿上的傷疤,有半尺長。他爸為了阻止他來找我,打的。”她說的輕描淡寫,但卻有著濃濃的鼻音。

葛春妮怔住了。她幻想過許多種打動何曉慧的浪漫手段——鮮花,衣服,大餐,甚至瓊瑤小說裡常用的道具——戒指……沒想到會是那麼沉重的東西,重得可以壓垮他們這個年紀。

“我不是第一次進去那裡。”她說。

葛春妮驚訝地像看到了外星人。

“我是從省城轉學到青花一中的。準確地說,我是從少管所出來後,才回青花讀書。”

十四歲那年何曉慧第一次進公安局,雖然父母請了律師,包賠了對方所有的醫療費、誤工費等多種費用,她最終還是因為“故意傷害致人輕傷”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你就那樣頂替周鵬飛進了派出所,然後又進了……少管所,在裡面呆了兩年?”

她點點頭。

一個過山車從葛春妮的心底裡呼嘯而過,她疑惑於愛情的魔力真會有如此強大?“問世間情有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難道不僅僅存在於詩詞和書本中?

“還記得吧?高一的時候,你們開學一個月後我才進的班……”

那天的情景葛春妮記得特別清楚。何曉慧穿一件港片中的風衣,一對大墊肩,鬆鬆垮垮的落肩袖,拖地褲,眯著一雙貓一樣的眼睛,慵懶隨意地走進了教室。

那身打扮和十六歲極不相符,卻很時尚生動。陽光斜穿窗戶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有著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冷,讓人產生一種的不一般的心動。

究竟是怎樣的不一般,葛春妮當時也說不清楚,現在卻驀然明白,那是心甘情願地飛娥撲火般的決絕、凜然和明亮。

誰說憂傷是沉默的?葛春妮明明聽見錦帛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緩緩撕裂了。她看到何曉慧的眼睛裡沽沽地流淌著和年齡不相趁的憂傷,在夜色中幻化成顆粒,孤獨地飄向遙遠的星空。

那是憂傷中最為精華的部分。

……

老劉和葛春妮是乘第二天上午十點的火車離開的。因是首發車,車廂裡沒有那麼擠。

望著自覺地朝後退去的風景,老劉說:“沒有去天安門。”

“以後有機會的。”葛春妮說。

“將來我要開車載著你在長安街上兜風,從這頭跑到那頭,還要陪你看升國旗,還要陪你爬長城,還要……”老劉用很多個“陪你”規劃著他們的未來。

“謝謝兄弟,有心了。你知道我喜歡吃餅,所以給我畫了這麼多,又大又圓,十分香甜。”葛春妮拍拍他的肩。

老劉生氣地趴到了小桌子上:“葛春妮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認真畫,麵包會有的,黃油也會有的。”她不知道是一語雙關,還是無心之言。

老劉沒想到,多年後,他載著葛春妮賓士在長安街時,她還是這樣拍著他的肩說:謝謝兄弟。

在葛春妮和老劉去北京考試這段時間,竹塢巷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馬昭夏和王英吵起來了,鬧得日月暗淡,街巷失色;第二件事是葛夏妮和吳軍訂婚了,訂的驚天地,泣鬼神。

馬昭夏和王英幹架的起因是林竹玉。

在葛家搬來竹塢巷前,馬昭夏自認為身居牛大媽一人之下、竹塢巷所有婦女之上,乃竹塢巷女性領袖式的人物。

可有比較就有了傷害,自從林竹來出現後,無論哪一方面都壓她一頭。

去年的端午節前,竹塢巷街道和其他兩個街道舉行詩詞猜謎比賽,獲勝者除了頒發榮譽證書外,還有香囊、艾草等禮品……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理論,人的基本需求可分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馬昭夏雖然不知道“馬斯洛”是誰,但不影響她對這這五種需求的深重渴望,尤其是後兩種。

聽聞是詩詞猜謎大賽,許多躍躍欲試者都望而卻步了,馬昭夏卻主動請纓,積極要求代表竹塢巷參戰,這讓牛大媽既感動又為難。

思來想去,牛大媽還是三顧茅廬請出了林竹玉。

對小人要萬分小心。林竹玉見到馬昭夏後趕緊主動打招呼,對方卻用冷屁股式的後腦勺熱情地回應了她。

“誰讓她來的?”馬昭夏用埋怨的口吻問牛大媽。

“上面的大領導。”牛大媽搬出個假上方寶劍壓制她的嫉妒。

比賽的第一個回合,由對方出謎,竹塢巷代表隊回答。

對方的謎面是“古月照水水長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耀古月,碧波深處可泛舟”。

馬昭夏凡事總愛拔個尖,吃屎都必須吃冒著熱氣的,林竹玉不敢搶她的風頭,站在那裡等候她先回答。

馬昭夏果真擼胳膊挽袖子上陣了,胸有成竹地答:“謎底是傻瓜。”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就變成了舞臺上的追光燈,聚焦在一起打在她身上。

萬眾矚目正是她要的效果,頗為得意地解釋:“什麼古月照水,水伴古月,月亮還分現在和古代嗎?月兒彎彎照九洲,月亮也要與時俱進,古代的月亮如今照的是我們社會主義新中國,是改革開放的大好河山,所以這個謎底當然是傻瓜!”

林竹玉很厚道地憋著大笑,忍的秀雅的五官都挪了位。其他隊的人則十分歡樂地爆發出了鬨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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