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之上箭簇如草,密密麻麻,無數的屍體堆積砌疊,地上血泊袞袞,韋厚居然還沒有死,他和他的戰馬被射的像刺蝟一樣,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他是將軍,盔甲優良,又或者嶽奇故意給他留了餘地,所以他還在喘氣,但進氣多出氣少,離死沒多遠了。

喬遠在甲士的簇擁下過來,看著地上悽慘的韋厚,昨晚他們還一起飲酒作樂,相談甚歡,今天就有一個人倒在血泊中將死待斃,真是命運無常啊!喬遠有些敬畏的看了一眼旁邊紫袍的嶽奇,看著這嶽奇年紀不大容貌俊雅,翻雲覆雨,手段真是精彩毒辣啊。

嶽奇似乎察覺了喬遠的目光,衝喬遠燦爛一笑,“喬大人,還等什麼呢?送韋將軍上路唄,大家相識一場,何必看著他受苦呢?”

喬遠有些錯愕,“嶽公公?這。。。好,好,好,來人,砍下這逆賊的頭顱!”

喬遠看到嶽奇臉上奇異古怪的笑容,心裡很是打鼓,連忙命令手下道,他手下的一個甲士剛要動作,被嶽奇隨手一劍斬在身上,從左肩到右肋,幾乎把一個人劈成兩半,鮮血像泉水一樣噴濺,澆了喬遠一身一頭,喬遠整個人都僵住了,聲音有些顫抖,“嶽公公,您。。。您這是。。。。何意啊?”

嶽奇笑笑,手拄著血淋淋的長劍,“喬大人,昨天我們還和韋將軍喝酒作樂,稱兄道弟,今天他要上路了,你不親手送他一程?又何必讓卑賤的下人動手,辱沒了韋將軍?”

喬遠滿身是血,如同厲鬼,聽了嶽奇的話,勉強振作了一番,從旁邊私兵護衛手裡拿過一柄長刀,一刀刺入韋厚的脖子上,嶽奇提劍鼓掌大笑道,“恭喜喬大人為朝廷除去叛逆,喬大人,麻煩你把韋將軍的頭砍下來,然後呢帶著你的牙兵連夜趕往河間城,抄沒韋將軍的家產,並且接管河間城,喬大人你不是一直都想著把你的觀察使的帽子往上面再走一走嗎?拿下河間城為朝廷立下大功,我就該稱呼你為節度使大人了。”

喬遠氣喘如鬥牛,雖然被大批的私兵護衛著可是還是沒有一絲安全感,他思量再三一咬牙道,“但憑嶽公公吩咐,不過喬某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懂軍略,一切以嶽公公馬首是瞻,我還是在丹同渡等訊息好了,河中府一應人力物力財力任憑嶽公公調遣,請嶽公公下令吧,下官無不從命!”

嶽奇仰天長笑,伸手拍拍喬遠的肩膀,“不錯啊,不錯!老喬啊,黃將軍已經帶著人去了河間城,我義父神策右軍中護軍都虞侯仇公公已經到了丹同渡,朝堂上的大事,老喬你還是要多請教下義父大人,我差不多也忙完了,該和自己兄弟聚聚了,哈哈哈!”

說罷,嶽奇不待眾人有什麼反應,隨手丟了手中的長劍,衝李在走過去,一邊走一邊道,“李在,可見到你了,想死你了!”

想死你了!無數的人都看著呢,李在和嶽奇這兩個傢伙身高一般無二,容貌起碼有五六分相像,更重要的事,這兩個傢伙氣勢氣質十分相似,以至於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著裝都會被人忽略,就感覺這兩個人跟一個人似的。李在就站在那裡,似笑非笑,看著嶽奇走過來,伸開雙臂熱情的抱過來,血腥的長街上又陷入了靜寂之中,眾人都瞪大的眼睛,看著滿是死屍的大街上,兩個大男人擁抱在一起?

黃聽雨和薩法莎兩個人伸頭探腦的從殘破的屋裡往外面看,她們也都呆住了,李在和那個嶽公公他們在幹什麼?薩法莎好奇的問聽雨,“黃小姐,他們在幹什麼,好像很奇怪的樣子?”

聽雨俏臉緋紅,呵斥道,“你胡說什麼?有什麼奇怪的,他們兄弟久別重逢嘛!”

“那他們怎麼抱在一起?”薩法莎很好奇,聽雨一時語塞,無法為李在辯護,心底竟有一絲疑慮!聽雨心中正兩個小人鬥爭呢,忽然只見街上李在和嶽奇兩人之間暴漲出一團銀光,隨後傳出叮叮叮急促金鐵撞擊的聲音,然後就看李在和嶽奇兩個人的身軀同時凌空橫飛而起,各自倒著飛出七八丈遠,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又都滾出幾步,兩個人又都同時掙扎了片刻,爬了起來,嶽奇捂著肚子幾乎直不起腰來,一邊咳嗽一邊笑道,“咳咳,咳,我。。。我說,李在你好大的力氣,下手還是這麼幹脆啊!你忍心嗎?”

李在也彎著腰,雙手扶住膝蓋,也一邊咳嗽一邊喘息道,“滾蛋嶽奇,你下手還是這麼陰毒啊,你自己變成了太監,還想把我變成太監啊,你也忒惡毒了吧?”

嶽奇大笑著擺著手,“啊哈哈,失誤失誤,你打我小腹,我也想打你小腹,誰知道你力氣這麼大,想弄死你只怕有難度!”

李在大口呼氣,“你也是啊,你手裡那是什麼玩意,這麼陰毒?幸虧老子帶著刀呢,要不還真栽你手裡了!”

嶽奇站起來,還揉著小腹,“你想知道啊?我不會告訴你滴,你的刀很奇怪!”

“切!”李在不屑道,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但是剛剛跌倒的時候,已經沾上了血汙,還有不久前剛買的衣服前襟被劃了一個大大的口子,“我新買的衣服,才穿了不到一天,就這麼廢了?”

嶽奇走過來,呵呵一笑,“我帶了不少衣物,一會給你換上,你還是老樣子,潔癖啊,這是病,得治!”

“管你嘛事!”李在笑容燦爛,揮手舉掌,嶽奇同樣動作,兩人三擊掌,又各自握著拳頭對了對拳頭,動作優雅流暢,賞心悅目,聽雨和薩法莎距離他們較近,看的尤為真切,兩個丫頭都的目瞪口呆,莫名其妙,薩法莎瞪大眼睛看聽雨,“他們在幹什麼?在舉行神聖的儀式嗎?”

嶽奇轉身衝著這邊燦爛一笑,稽首抱拳道,“黃小姐,嶽某有禮了!前些日子多有得罪,嶽某實在不清楚黃小姐和我李在弟弟是有緣人,否則無論如何,我也不敢動黃小姐一根髮梢,請多見諒!”

黃聽雨稍稍打理一下衣服,儀態雍容,走出破爛的店鋪,微微還了一禮,“嶽公公客氣了,嶽公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段通天,小女子十分欽佩,不敢多言!”

這時喬遠已經收拾好了那邊,把韋厚和他的親隨十幾個腦袋砍下了,送往城外並命人開始打掃戰場,這丹同渡以後就是河中府的地盤了,喬遠笑的開心就湊了過來,“黃小姐久違了,喬某有禮了。”

黃聽雨的臉色微微一變,“喬觀察使,客氣了!”

說話間,聽雨腳步一轉,就站到了李在身邊,喬遠眼神微微一變,但臉上笑容不改,衝李在抱拳笑道,“在下河中觀察使喬遠,傾慕玉泉山神仙福地已久,今日得見歸心道長,萬分榮幸!”

李在笑,“喬使君客氣了,喬使君文采出眾,道德牧民,勞苦功高誒!”

“道德牧民?啊,哈哈哈!”喬遠笑得臉上都開了花,“承歸心真人吉言,喬某也是為朝廷效力嘛!”

嶽奇瞅著李在和喬遠打哈哈,忽然就出手捏住李在臉龐兩邊的麵皮,用力的扯,李在掙扎,“嗚。。。嗚嗚,混蛋!你幹什麼?”

李在掙開嶽齊的手就要發飆,就聽嶽奇笑道,“你還是那老樣子啊,我還以為誰戴著臉皮冒充你呢,呵呵!”

李在怒,“滾蛋,你事情做完了嗎?這麼多死人在這裡不收拾,晚上還怎麼吃飯?幹活去!”

嶽奇哈哈一笑,轉身衝黃聽雨一笑,“黃小姐,丹同渡有今日的繁華,黃小姐功不可沒大家都心裡有數,黃小姐想必也是對丹同渡最熟悉的人,麻煩黃小姐安撫一下城中百姓,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聽雨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正要說話,喬遠在旁邊笑道,“黃小姐啊,以後呢,這丹同渡就是河中府轄區了,老夫不才,這就安排人手出榜安民!召集城中大戶,商議政策,看看怎麼把這丹同渡。。。不不不,應該是丹同城建設富麗壯觀,哈哈!”

嶽奇笑了,“喬使君,安撫百姓這種小事就不麻煩堂堂觀察使了,哦。。。不不不,馬上就該稱呼喬大人為節度使大人了,提前恭喜喬節度使!”

喬遠臉上的笑容有些呆,“啊,不敢當,不敢當,老夫身為牧府官,治下的事情當仁不讓,嶽公公和歸心道長喜相逢,可以去冰花樓暢飲開懷,老夫先去忙碌了。”

李在在旁邊看著笑,看著嶽奇一本正經的坑人很是好玩,這喬遠也不是省油的燈,看嶽奇如何應對?嶽奇呵呵一笑,“那辛苦喬大人了,黃姑娘,令尊帶著大軍去了河間城,神策右軍中護軍仇士元仇公公不日就要來到這丹同渡視察,這合併防區升格建鎮的大事,還是要朝廷重臣拍板才行的,黃姑娘你辛苦一下,以令尊的名義隨我去拜會下義父仇公公。”

聽雨眼神變幻,又看了一眼一直笑不說話的李在,脆生生道,“小女子多謝嶽公公引薦!”

嶽奇笑了,“唉,客氣了,黃小姐,你既然與李在相熟,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何必見外呢?”

聽雨看李在,李在點頭,“聽雨,放心了,嶽奇這傢伙放蕩不堪,但言出必行,雖然狡詐,卻可以託付生死!”

嶽奇瞪眼睛,攬住李在的肩膀叫起撞天的委屈,“什麼是放蕩不堪,我那是風流倜儻好吧?什麼是狡詐,我那是聰明絕頂,好吧?呃,喬大人,你還沒有去忙活啊,這街上的屍體可不能過夜了,趕緊收拾,別汙了這丹同渡新城的新氣象!”

喬遠臉上帶著有些呆滯的笑容,眼神急轉,心思翻騰,神策右軍中護軍仇士元可是宮裡的頭一等的大太監,位高權重,能和樞密使王守澄分庭抗禮不落下風的大人物,有著左右朝政的權勢,他要過來,自己靠山王守澄王樞密遠水解不了近渴,別河中府升格了,節度使的位置給他人摘了果子,喬遠一念至此,心裡已經做了決定,這個仇士元是需要去拜會一下了,“啊,嶽公公,某已經安排人收拾了,只是這妖女,還要是拿下了,不能讓他們在新城裡放肆。”

喬遠用手一指在旁邊圍觀的薩法莎,紅髮的薩法莎一瞪眼睛,“你才是妖女,我是堂堂正正火教的東地長老,我有你們朝廷的文書憑證,我們也是大唐的子民,我們也有向朝廷納貢稱臣,你這狗賊,不分青紅皂白就殺我奴僕,燒我產業,奪我財寶,貪贓枉法,我會向朝廷舉報你的!”

喬遠被薩法莎一通咭哩咕嘟的話鬧個臉紅,“大膽妖女,在河中府治下還敢猖狂,來啊,給我拿下!”

喬遠的私兵護衛呼喝著就要捉拿薩法莎,喬遠垂涎聽雨美色以前是毫不遮掩的,但現在看來似乎這黃聽雨搭上了飛龍兵還有玉泉山的靠山,輕易動不得了,但這火教的妖女可不能錯過了,喬遠是這麼想的,他的手下剛要動作,那薩法莎跐溜就竄到李在身旁,伸手就抱住李在的胳膊,“勇士,勇士,我是你的的戰利品,是你把我從囚籠裡解救出來的,我就是你的,你不會不管我吧?”

啊?李在在旁邊正打醬油看嶽奇表演呢,怎麼事情就扯到自己這裡了?嶽奇哈哈大笑,“李在啊李在,你這到處沾花惹草的毛病還在啊,我得給你記著,我告訴你啊,上都還有驚喜等著你呢,哈哈哈!”

嶽奇大笑、狂笑,看李在熱鬧,河中府的人剛剛也是看到了李在的兇狠霸道,也不敢放肆,李在想從薩法莎懷裡抽離自己的胳膊,竟然沒拉出來,這薩法莎抱的可真緊啊,死死的抱著就是不鬆手,“喂喂,放開了,你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勇士,你不會不管我是吧?我說了我會用等重的黃金來贖回自己的自由!”薩法莎用力的抱住李在的胳膊就是不鬆手,大眼睛晶瑩閃亮,“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這是火焰的意志,神明的恩寵。”

“黃金呢?把黃金拿過來,你趕緊鬆手,讓歸果看見了大家都完蛋!”李在頭痛的叫道,他喜歡看熱鬧,可不喜歡讓別人看自己熱鬧。

“我就跟著你,爺爺自然會拿黃金來贖我!”薩法莎忽然就放開李在,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個銀亮的小東西,啪嗒燃起一朵美麗的藍色火焰捧在手心,“以火焰的名義起誓!”

看到薩法莎手裡突然出現這個小東西,旁邊看熱鬧的嶽奇臉色一變,李在也是皺起了眉頭,聽雨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場面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喬遠眼神變幻,不由自主的被薩法莎手裡那朵美麗的火焰吸引,好漂亮!昨日抓住這個小妖女,想著把美味留著後面吃,沒想到這妖女把最珍貴的東西隨身秘藏,可惜了!喬遠叫道,“快點把這妖女給我拿下,奪了她的妖邪法器!”

他的手下硬著頭皮就要上前,忽然從哪邊又傳來機弩上弦的聲音,不遠處飛龍兵還有神策軍軍士軍容整齊,手裡已經端起了機弩,嚇得河中府的私兵手腳發軟不敢擅動,嶽奇呵呵一笑,走到薩法莎面前,看著她手裡的防風打火機,“好東西,姑娘這寶貝哪裡來的?”

李在有些疑惑的去看聽雨,聽雨眼眉有些潮紅,不敢看李在的眼睛,“對不起,李在,丹同渡需要錢,我把你的大火旗賣掉了!”

薩法莎對聽雨道,“黃小姐,買了你心愛之物,我很抱歉,但大火旗已經是聖教的寶物,我可以再出二十萬錢彌補你的損失。”

聽雨還沒有說什麼,只聽嶽奇在旁邊說道,“我出兩百萬錢,把東西給我如何?價錢好商量,沒有煙抽,也沒有打火機,這日子沒發過了。”

二百萬錢?旁邊喬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聽雨也一下子呆住了,二百萬錢?有了二百萬錢丹同渡晉級的事情就不算事情,輕輕鬆鬆就能把事情辦妥當了,哪裡用得了這麼多風波?聽雨強忍著不流淚,可是眼淚還是在眼眶裡打轉,她緊緊咬著嘴唇不說話,一臉倔強;薩法莎也嚇了一跳,她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聽雨,啪嗒一聲合上打火機像小鹿一樣跳到李在身邊,躲到李在身後,“這是聖教的寶物,我是絕對不會轉讓的!”

李在沉默了片刻,“嶽奇,我記得我那裡還有兩個,回頭再給你一個,不要打人家小姑娘主意的,不夠丟人的!”

嶽奇笑,走到李在面前,兩個人對峙對視,嶽奇嘆道,“你竟然可以帶東西進來,我聽說有一大包,難不成你真是主角?”

李在哼哼道,“豬腳?你還豬蹄呢,真想不開去弄個紅燒豬蹄慢慢啃,不著急,來日方長!”

嶽奇哈哈一笑,“來日方長,李在啊李在,任你有通天的本事,我拿不住你,自然有人來收你,走,我們兄弟去喝一杯,酒桌論英雄,殺個痛快!”

李在啪的開啟嶽奇的手臂,“我倒是沒關係,你一堆事情沒了清,喝酒都不自在,滾吧,把你的差事忙完,我先去找個酒做個局,等你來就是了!”

嶽奇點點頭,用拳頭重重的砸李在的肩膀,“好兄弟,真貼心!”

旁邊喬遠有些慌神,“嶽公公,歸心真人,這火教小妖女。。。還是要抓捕的啊!”

“妖女?喬使君下手晚了!”嶽奇哈哈一笑,過來攬住喬遠的肩膀,“行了喬使君,走吧走吧,你口中的小妖女已經是李在的獵物了!韋將軍頭顱被砍下了眼睛還沒閉上呢,正事要緊!”

“您說,是不是呢?”嶽齊笑的燦爛,周身卻陰氣森森,他雙手柔和細膩宛如女子,竟然去攙扶喬遠,喬遠就感覺自己似乎被蛇盯上纏繞周身,死亡的陰影隨時都可能降臨,喬遠的周身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然後嶽齊回頭一笑,如春暖花開,“李在,回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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