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高高舉起。

落下一半,應慄慄突然伸手喊停。

“停!”

下板子的人,早已是“熟練工”。

直接停在了半空,穩穩當當,甚至都沒有顫抖。

背對著靠在敞開的窗邊,隆徽帝挑眉。

不知這小婢女打的什麼鬼主意。

卻聽應慄慄道:“公公,我要不要叫出聲來?”

隆徽帝:“……”

魏亨笑道:“都可以。”

**

一瘸一拐的找到馬車。

容清璋遠遠看到他,平靜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他幾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臂。

上下打量著。

“受刑了?”

應慄慄衝他擠了擠眼。

疼是真的不疼。

就那幾位,估計打了不知多少人板子呢。

力道拿捏的剛剛好。

頂多就是稍稍有點麻。

這不是做做樣子嘛。

“嗯!”她委屈巴巴的點頭。

心中充斥著罪惡感。

唉,下等人不好混啊。

虧得她是個成年人,多少能揣摩一點陛下的意思。

換個其他的小姑娘,現在估計都要嚇死了。

不過……

陛下是真的好看。

“哎,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她尤自回味著隆徽帝成熟性感的顏值。

下一刻整個人騰空,被七殿下給扛了起來。

然後塞進馬車裡。

等把人扔到軟墊上。

七殿下眉眼染著冷意,哼笑道:“你說呢?”

遂衝著外邊下令,“回宮。”

應慄慄秒變鵪鶉。

縮在角落中,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生氣了?

為何?

看到自己捱打,才生氣的?

心疼了?

可是,不應該啊。

堂堂皇子,心疼一個小婢女。

似乎也可以理解。

她在街上遇到某些可憐的人,大概也是會心疼的。

回到關雎宮。

闔宮上下看到應慄慄是被殿下抗進殿室的。

然後,元嬤嬤被傳喚過去。

“哎,別,嬤嬤,你你這是幹嘛呀,咱們有話好說。”

“嬤嬤嬤嬤,褲子,別扒褲子……”

“哎,好吧,您老隨意了!”

不多時。

元嬤嬤見到容清璋。

她的表情還有點納悶。

“殿下,奴婢檢查了她的身子,沒有廷杖的痕跡。”

容清璋抿唇,擺擺手讓人下去了。

他斂眉沉思。

父皇找小傻子作何,他無須多問。

聽得到小傻子心裡話,她在自己面前便從此沒了秘密。

他生氣的點。

在於小傻子對父皇那張臉的“執著”。

每見一次,似乎都要感慨垂涎三分。

適才知道她是裝的,卻還是擔心真的受了傷。

起身來到偏殿。

看到榻上的應慄慄,他在第一眼就背對過身。

“青天白日,成何體統,還不把衣裳穿好。”

應慄慄聞聲。

慢慢扭頭看過去。

少年挺拔的背影站在屏風後,尤似一株颯颯而立的小白楊。

認命的坐起身,把散亂的衣裳整理好。

來到容清璋身邊。

“殿下……”

剛才被人扒了褲子,絕望而委屈。

聽到她的心思,七殿下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過分了些。

“父皇為何對你動刑?”

容清璋知道的並不全面。

或許是這小傻子的某句話,惹到了父皇?

既如此,她卻沒受傷。

應慄慄暗暗嘆息。

大概是告訴前朝與後宮。

——人,朕罰了,你們就不能動了。

如果敢繼續對關雎宮伸手,就是和他這個做皇帝的過不去了。

說到底,藉著她這次“受罰”,給七殿下留一點清淨。

她一個小小婢女,拜師威遠侯。

至今都半年時間了,連保密措施都沒做。

真當旁人是瞎子聾子?

歷來保持中立姿態的威遠侯,收了七殿下的婢女為徒。

但凡不傻的,都覺得威遠侯這是站到了七皇子身邊。

就大皇子和三皇子這兩位奪嫡熱門。

怎會放過七殿下。

如今陛下來這麼一出,那兩位皇子想必會消停些。

不疼不癢的一頓板子,換來片刻的安寧。

關雎宮賺大發了。

她總覺得,皇帝在玩什麼旁人不知道的遊戲。

不然為何會選擇師兄,做殿下伴讀?

這不是深度捆綁嗎?

想想以後,應慄慄就累的不想說話。

“小栗子!”

容清璋捏了捏她的臉。

“若你站在本殿下的立場,會想要爭一爭嗎?”

應慄慄略顯遲疑的點頭。

“會!”

當然會啊。

作為一個事業批,權力越大,可供操作的空間也越大。

繼續讓世家佔據朝堂,大昭早晚要被蛀空。

雖然她對大昭的情況瞭解不多。

有一點卻可見一斑的。

大昭的土地兼併,必然極其嚴重。

除了容家,餘下的六大世家各自佔據一座州府。

家家都是土皇帝。

而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想要養活更多的人,只能不斷的兼併土地。

關鍵一點。

大昭的官宦,不用繳納稅銀。

長此以往,大昭國庫空虛,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至此!

應慄慄默默感謝現代神農們的辛苦付出,才讓十四億國人吃得飽飯。

容清璋:“……”

十四億?

如今是有“億”這個計數單位的。

但是,時下更喜歡用“萬萬”。

容清璋的震驚可想而知。

大昭目前總人口大概在兩千萬多一點。

而小栗子曾經生活的地方,總人口居然達到了十四萬萬嗎?

這是何等龐大的王朝。

疆域又該是何等的廣袤。

需要多少糧食,才能養得起這麼多的人。

“殿下,餓了。”

應慄慄捂著肚子。

這都過了飯點了。

關雎宮上下早已掌燈。

不知道今晚,青梔姐姐做了什麼好吃的。

容清璋無奈嘆息,“走吧,用膳。”

“好!”

應慄慄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後。

**

“除夕夜,見到那小婢女,瞧著似乎有點呆傻。”

隆徽帝捧著一卷書,身著玄色寢衣。

坐在軟椅上,姿態悠閒。

氣候冷了,殿內燒了炭。

“不料,居然是個如此通透的。”

明明就沒有打痛。

居然還裝模作樣的,一瘸一拐的離開。

魏亨含笑聽著。

隆徽帝突然抬眉,看著旁邊的魏亨。

“看你,似乎很喜歡那小婢女。”

魏亨短暫愣神後,笑道:“陛下聖明,這般鮮活的孩子,宮裡可是獨一份的。”

通透不假。

眼神裡更是帶著讓人嚮往的活力與希望。

放眼其他的宮婢。

人人都是規規矩矩的。

必須低眉斂目,必須笑不露齒。

以前不覺得哪裡不對。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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