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應慄慄站在一邊,看著前方的少年。

一把閃動著凌冽寒芒的劍,在他手中,鋒芒熠熠。

同時她也可憐這孩子。

每日固定的習字,讀書,學武。

還要處理關雎宮的內務。

他才只有十歲。

皇家的孩子也不好過啊。

容清璋收劍,很隨意的拋給身邊的侍衛。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他微微附身,額頭還帶著晶瑩的汗珠。

在日光下,折射出極美的碎光。

“……啊,殿下,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不能說?

應慄慄不理解。

容清璋低笑,曲指敲了她的額頭。

“還挺會夸人的。”

說罷,抬腳往書房走。

“跟上。”

回頭睨了她一眼,“我教你習字。”

應慄慄愣住。

一直到他快消失在拐角,突然撒開腿追了上去。

“殿下,您太好了吧?”

此時的她,有點狗腿。

可是,那又如何。

能讀書習字哎,狗腿點怎麼了。

走在前面的容清璋勾起唇角。

等人追上來,用餘光瞥了她一眼。

瞧把這小傻子給樂的。

書房內。

應慄慄手持毛筆,對照著旁邊的字帖,笨拙的學習毛筆字。

以前讀書的時候寫過。

不是興趣班,而是小學時,週末的課程。

那時學校要求每週兩張毛筆字。

加起來大概不到二十個字。

最開始,她會用黑色碳水筆描繪出邊框,然後填充。

結果被她老爹給訓斥了。

說她投機取巧,走歪門邪道。

後來倒是寫的有模有樣了。

可惜上了高中後就用不到了。

“尚且有點天賦。”

看到她的字,容清璋很滿意。

字,寫的不好看。

她只是個初學者,如此就很不錯了。

應慄慄看看自己的字,再看看旁邊的字帖。

然後瞄了一眼他剛寫出來的字。

捏緊筆桿,道:“殿下,這算是有天賦?”

明明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天賦是多不值錢的玩意兒?

“第一次,你還想怎樣?”

他被逗樂了。

又道:“多學多臨摹,很快會看到進步的。”

“我會的。”應慄慄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性子。

她從不會急於求成。

只是希望這小孩別說昧良心的話。

莫非剛才誇了他,他投桃報李?

字的好壞,普通人其實也能看得出來。

就算你不識得那些字,可就是給人一種很美的感覺。

或者說,很舒服的視覺享受。

比如那古代十大傳世名帖。

“這是什麼字?”

錯眼的功夫,容清璋發現他寫了三個自己不認識的字。

也可能不是字,看上去很奇怪。

應慄慄回神,呆了。

她握拳,想在自己腦袋上錘一拳。

讓你發呆,現在好了吧?

“隨便亂寫的。”她微微嘆息,“殿下,我剛才在想事情。”

倒也沒寫什麼。

只是三個數字罷了。

——666。

容清璋淡淡道:“用心學,這天下不是誰都有機會讀書習字的。”

畢竟科舉只是擺設,書籍大多掌握在權貴手中。

就看應家那個廢物便知曉,去私塾讀書的價格是昂貴的。

“是,殿下。”

當然得好好學了。

她怎麼可能拒絕提升自己的機會呢。

**

“你年歲也不小了,家中還沒為你定親?”

群仙樓,二樓。

一紫衣華服男子,姿態慵懶的靠在椅子中,挑眉看著面前的好友。

盛淮握著酒杯,杯中的就帶著點淡淡的粉。

是清冽的桃花釀。

他側首看向旁邊的街道,臨近黃昏,人流量開始多了起來。

“我還未加冠,不急。”

“不急?”

蕭墨嘖嘖兩聲,“我妹妹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呢。”

他是廣平侯府世子,自幼與盛淮相識。

“你知道的。”

蕭墨撐著下頜,垂眸看著杯中酒。

“她……我這邊也不方便插手。”

廣平侯夫人幾年前離世,侯爺娶了續絃。

奈何繼室夫人看著溫婉賢良,實則面甜心苦。

他的妹妹,沒少被那繼母針對。

因手段隱秘,一直沒有抓到實質性的把柄。

再者,“母親”管教子女,天經地義。

哪怕這是一個繼母。

妹妹的婚事,蕭墨身為男子,不便插手。

他也不能看著那女人,把妹妹隨意嫁出去。

盛淮表情未變。

“你知道的,我不會拿婚姻做籌碼。”

他是國公府世子,父母對他的婚事也很慎重。

並且多多少少有些主動權。

既如此,自然要尋一心儀女子為妻。

蕭墨暗道惋惜。

盛淮瞭解好友的處境。

“莫要擔憂,你的世子之位,無人撼動。”

這不是安慰。

蕭墨的外家,頗有實力。

不是這位繼室夫人可比的。

廣平侯也沒那麼色令智昏。

只要不是無法收場的禍事,世子之位,誰敢易主。

那位繼室侯夫人,相貌不見得多出色。

左不過是一點女人家的陰私手段罷了。

不會太過。

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個女兒家的名聲毀了,家族的其他女子,也會受到波及。

盛淮見過對方兩次,不是個愚蠢的。

只要蕭墨不倒,他的妹妹自可無虞。

**

“殿下!”

回宮路上,主僕倆看到了一出鬧劇。

遠處植被掩映下,一個宮婢正在受刑。

有規律的掌摑聲,很是清脆。

年輕的宮婢跪在地上,一張臉被抽打的紅腫,染了血絲。

雙福看了眼駐足的七殿下,不知他要如何。

“那人是誰?”

看向其中一位穿戴最華麗的,容清璋問道。

雙福低聲道:“是新入宮的答應,姓方。”

容清璋沉吟道:“難怪。”

難怪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懲戒宮婢。

在宮裡生活久了,一些規則總要知曉。

如這般羞辱人的懲戒手段,多會在各自宮中動手。

要麼就直接把人送去慎刑司,交給那裡面的人處置。

身為后妃,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逞兇彰顯地位。

愚蠢!

“走吧。”

他抬腳繼續向前走。

今日的祭祀結束,跪了一上午,該回去好好休息了。

雙福默然跟著。

午後,雙福辦差回來。

“殿下,那位方答應,被德妃娘娘施以杖刑。”

容清璋混不在意的嗯了一聲。

可以預見的,不奇怪。

既能展現仁慈,又能借故懲戒后妃。

一舉兩得的事兒。

德妃怎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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