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及的容清桓此時正在朝華宮。

他沒有追逐權利的慾望。

因此和每一位皇子的關係都不錯。

哪怕只是浮於表面。

“三哥,節哀!”

此刻,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

驀然想到小七。

玉貴妃去世的時候,他才九歲。

當時的他,心中又該是什麼想法呢?

至少三哥現在年歲大了不少。

可不管多大年歲,生母離世,終究是最悲哀的事情了。

容清琅表情冷漠。

依舊點點頭,給了他回應。

“多謝六弟。”

容清桓撓撓頭,“這有什麼可道謝的,我們是親兄弟。”

淑妃說到底,也是他的庶母。

前來祭拜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在這宮裡,祭禮能大肆操辦的只有那麼幾個人。

帝后,以及太后。

其他的妃嬪,無非是走個過場。

除非陛下開恩,方能隆重些。

容清琅免不了在心中一番清算。

道:“也只有六弟這般赤誠了。”

其他的兄弟,哪個不是暗中算計。

尤其是容清璋!

想到這位七弟,他便恨不得生啖其肉。

將其挫骨揚灰。

便是他,逼死了自己的母妃。

害的本與大皇子近乎平起平坐的他,一朝優勢盡喪。

容清琅承認自己手段狠辣。

比之二哥更要善謀算。

因此也得罪狠了大哥。

可他不後悔。

自古皇權爭奪,何來溫情。

父皇,不也踩著眾兄弟的骨血,君臨天下的嗎?

怎麼輪到他們,父皇反倒是厚此薄彼了。

真當他看不出來?

父皇抬舉他。

只是把他當做大哥的磨刀石。

同為帝王子嗣,憑什麼大哥就能因嫡長而高出他一頭。

憑什麼那至尊之位,非得是大哥的。

他絕不會放棄的,更不會認輸。

帝位,自然是能者得之。

容清桓被誇了一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三哥說的哪裡話。”

赤誠什麼的,他承認。

三哥算是誇對了。

“六弟當真對那位子無意?”

容清琅下一句話,嚇了他一跳。

莫非是失心瘋了?

在自己母妃的靈堂前,還惦記著皇位呢?

容清桓搖頭:“我不喜歡,我想出宮。”

帝王,是不能輕易離宮的。

抬頭看著眼前的六弟。

容清琅注視他良久,才慢慢收回視線。

想來這不是一句虛言。

既如此,他便不是自己的敵人。

稱孤道寡的帝王之路,不能是真正的孤寡。

只要六弟安分守己,他自是願意給予他一生尊榮與富貴。

**

應慄慄得知淑妃死訊,可是愣了好久。

她是見過淑妃的。

人如其名。

就是給人一種淑慧知性的美。

她聽聞陛下現在最愛良妃,可每每宮宴上,陛下對每一位妃子的態度,無甚區別。

“在想什麼?”

沈北蒼走上前來。

應慄慄向他見禮,道:“淑妃。”

沈北蒼沉默。

帝王后宮之事,還是少談論為妙。

尤其如今還是奪嫡之爭明爭暗鬥之時。

以免被人扣上黨爭的帽子。

最後勢必會遭到清算。

從龍之功,可沒那麼好得。

這也是沈家不願意久居京都的原因。

留在這權利漩渦,勢必會被捲進去,不會例外。

尤其沈家掌握南境二十萬大軍,誰不眼饞。

皇子暗中找上門,你幫還是不幫?

幫了,無異於將沈家拉入地獄。

不幫,萬一給你暗中穿小鞋並背刺你,損失的可不只是沈家。

有可能出征時,連累那二十萬大軍的性命。

踏上這條路。

他們早已接受了直面死亡的恐懼。

卻不願意毫無價值的死在權力爭奪之中。

“這些事,多想無益。”

沈北蒼不想看到她毀在這種事情上。

應慄慄點頭,“我知道,老師放心吧。”

**

淑妃尚在停靈。

前朝已然發生了交鋒。

六部之一的戶部尚書,遭到幾位御史彈劾。

言其縱容家中子嗣,欺行霸市,逼良為娼,逼死庶民。

不等旁人為他開脫。

戶部尚書便顫巍巍的跪倒在地,請求陛下饒恕。

隆徽帝命大理寺徹查,暫且停了戶部尚書的職務,命其回家自省,無詔不得出。

盛淮:“……”

第一局,三皇子先下一城。

就看後面成國公府如何應對了。

畢竟,戶部尚書是成國公府一黨的。

還是老成國公的女婿,雖說娶了其庶出女兒,地位也是不低的。

如今更是以成國公馬首是瞻。

斷了一條臂膀,還是大昭的錢袋子。

成國公這次的損失可謂慘重。

“父親,那幾位御史,何時被相府收買了?”

成國公世子亦是不解。

成國公長得圓潤,第一眼感覺是很喜慶且隨和。

可能做到他這個位子,心思怎麼可能單純了。

世家大族,能力壓兄弟族老,穩坐家主之位,手段豈會柔和。

“必然是許以重利,無甚奇怪的。”

為今之計,是要想辦法回擊。

否則豈不是讓人覺得,成國公隨意可欺?

父子倆沉思著,管事走了進來。

“主子,衛國公世子來訪。”

“請!”

兩家是姻親。

平日裡來往頗多。

尤其逢年過節時,走動更是頻繁。

一身紫衣華服的顧略跨步而入,與兩位見禮。

作為大昭四公子之一的顧略,絕非善與之輩。

“舅父……”

書房門緩緩閉合,裡面談論的什麼,無人得知。

**

“殿下,人回京了。”

刑焰給容清璋帶來一個訊息。

容清璋抬眉,看向窗外。

春意已然來臨,連風都變得溫柔兩分。

“把人看住了,密切監視他的動向,看準時機,把人送去國公府。”

“是!”刑焰道:“三皇子那邊……”

“按兵不動。”容清璋低頭看著腕間的佛珠手釧。

這手釧是隆徽帝上次來送與他的。

意義為何。

容清璋心知肚明。

可惜了。

父皇的一片苦心,終究是要付諸東流。

從母妃死的那一刻,他的溫情便吝嗇起來。

不是什麼人都配得到的。

父皇愛他,不假。

可母妃的死,與父皇有直接關係。

然,為達目的,放低姿態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知帝王會有諸般無奈。

可那又如何。

做了便是做了。

人嘛,總會要承受自己的孽債。

接受自己的命運。

回頭看到桌上的糕點。

道:“順路給小栗子送去。”

刑焰沉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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