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汲骨守屍法

石臺上確有文字。

密密麻麻。

字是繁體。

篇幅甚眾,幾近佔滿整座石臺。

得虧趙影今世讀過些書,辨認無礙,若僅憑前世的學識,估計只能連蒙帶猜。

琢字琢句看完,終是瞭解了石臺上記錄的資訊。

留字之人乃是道光年間的一位秀才,喚作——葉不歸。石臺上半數以上文字,皆在說他的生平事蹟。

歸納總結,幾段話便能說清,他愣是洋洋灑灑在石臺上刻了不下千字。

大體是說自己少時伶俐聰慧,飽讀詩書,習得一身文韜武略,因秉性剛直,厭惡仕途黑暗,故自矜其身中秀才而止。

而立之年遭逢不幸,為姦夫淫婦迫害,鋃鐺入獄,幸遇同監逃獄,隨之,險死還生得脫生天。

藏頭縮尾,浪蕩天地,隱沒山川。興遊黃山,誤入古洞,得一古法。

苦修,初成。

報前仇,盡戮害己者,遍及彼之親族。

後遠渡重洋,周遊列國。

數十年,識多方法脈,習得種種術法。

年邁感修行艱難,道途唯堅,半世苦修難成。思及正途步慢,邪道易成,故把畢生所學之術溶於一爐,創《守屍法》,汲周天物種百骨之精,換形變體。

習煉有成。

骨氣外延,破出皮肉,凝而成甲成兵……

忽有一日,骨生邪靈,身不自主,骨脫肉殼,生翅翼而飛。葉不歸形神俱壞,僥倖遁出一份殘識附猩猩之身,刻字留書。

趙影一臉無語。

本以為自己撞了個大運,能得到一門道法傳承。哪料到這斯是個十足的火坑。一身沒有隱患的術法一樣不留,偏將這門學了之後,骨骼會自行破殼飛走的功法留了下來。

還在篇尾恬不知恥的勉勵後人,解決秘法禍患,勿使前輩一生心血成空。

“這操作,怕是和那位學文學武不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的妙人差不多。”

“佩服!”

趙影由衷感嘆。

他不得不服。

創一門功法能把自己的骨骼煉得自行飛離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出一個。

“不過,這斯坑是坑了點,也屬實是一個天才,骨氣外延成甲成兵,屬實是一種奇思妙想。若能解決禍患,定是一門了不得的功法。”

趙影定了定神,分離一道魔源將功法資訊一一獲取。

神通之力琢字琢句解析出一道道字意資訊,匯入他的意識。

解析字意,一段段詞句的資訊,讓他得以更深刻的理解。至於直接解決禍患,並無可能。解析是根據現有的寄物得出資訊,並不能無中生有。

若法門有錯,神通解析,也依然是以錯誤的法門為藍本得出資訊。

簡而言之,神通解析其實就是個翻譯器,把不明白不理解的東西,翻譯成寄主能看懂的資訊。

若要知道這套法門具體錯在何處,就需要用人實驗功法,作為解析藍本。

砰。

砰。

待神通將所有文字資訊獲取,趙影探手提起大錘,收著氣力,將石臺上的文字,一片片砸碎。

趙某人吝嗇,並不願把此法留下,日後平白讓他人得到。《守屍法》縱有隱患,也是一門極為了得的功法。

解決後患這種勞心費力的事兒,不能麻煩別人,得他趙某人親自來幹。

做完這一切,趙影提錘飛奔出洞。

一條黑影如風掠過,沒入深沉夜色之中。

回到家,天尚未亮。

趙影打了幾桶水,將兩柄大錘上的血跡沖洗乾淨,又給自己洗了一遍,把血肉呼啦的衣衫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這才轉回臥房,躺平身子,默默消化一身濃郁的精氣,向身形蛻變的最後一步邁進。

“不眠不休,最多一日,就能徹底完成這場蛻變。”

趙影緩緩閉闔雙眼。

室內寂靜無聲。

星月漸漸隱沒,一縷晨光浮出天際。

……

天已亮。

清晨的天色竟透著幾分陰沉,晨光昏暗。

沒過多久,天空便下起了密雨。

雨越下越大,勢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跌落下來,濺起片片泥花。

一陣急風突如其來,掠過叢林、田野,拂動草木劇烈搖晃,幾欲斷折。

昏天黑地。

任家鎮外的路道上有兩人正頂著風雨,各舉一把蒼黃色油紙傘趕路。

一老一少。

老者其實並不算太老,他的臉上並無多少皺紋,頭髮鬍鬚也不見一點花白。

看上去好似還不到五十。

他的體魄並不強壯,反而有些消瘦。長面尖頜,唇邊兩縷黑鬚垂落胸膛,一對歷眉高聳,讓人不免覺得他有些刻薄冷漠。

最使人心驚動魄的是他的雙目,就像充滿暗潮的大海汪洋,明明表面平靜無暗,暗裡卻好似凝聚著滔天巨浪,教人完全無法捉摸他的心思。

烏黑的頭髮往後結成髮髻,面無表情的臉膛有如黃銅鑄出來的人像,只看一眼便教人心存驚悸。

一身黑白分割的道袍,更像他的心思,他的人。

黑白過半,黑白難分。

在他身側,跟著一個年輕男子。此人相貌堂堂,身姿英挺,一對眉眼卻暗藏邪氣,不似良善之輩。

二人步伐極快,跨步所過未濺起半點泥花。沉積的水窪只在腳底揚起,沒有分毫濺上鞋面,看他們行進的方向,似乎正是鎮外義莊。

天剛亮不久。

鎮外義莊,已聚集了不少人。

敞亮的堂屋。

九叔坐於上首,其下左右兩側坐滿了一個個身著黃佈道袍的道人。

他們似乎都趕了很遠的路,身上風塵僕僕。

每個人身後或多或少站著幾個年輕人,垂手而立,安靜聆聽長輩敘話。

秋生、文才在堂屋中來回穿梭,為一個個道人送上糕點茶水。

氣氛活絡,談性正濃。

“千鶴師弟,你我可有年頭沒見,近來安好?”

“……”

“麻麻地,你能不能別在大庭廣眾下扣腳,這讓我還怎麼吃東西?”

“……”

九叔雙目環顧一圈抱拳稽首道:“諸位師兄弟,我這次請大家來,是遇到了一……兩件麻煩事。”

“任家鎮近來出了兩個恐怖邪祟,僅靠我個四目蔗姑對付不了,只得勞煩各位師兄弟幫忙。那第一個邪祟,乃是積年老鬼侵佔殭屍之身,脫皮化骨成形,不懼茅山鎮邪道術,遁逃在外。”

“二者,乃是鬼童投身入腹,結成鬼胎。我與四目、蔗姑聯手,將他剖出母體,未料他與那骷髏怪一樣,不懼我茅山鎮邪道術,逃脫鉗制遁逃。如今不知寄宿何人之身,距離十日而生,已只差最後一日。”

“我們搜遍了任家鎮周邊三個村落,一直未追查到他的行跡。”

“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再度勞煩諸位師兄弟。”

忽聽有人應道:“師兄你最近這是撞了什麼運?前些日子才趕跑一個鬼將,這才過了多久又……”

九叔沒吭聲。

不說還不覺得。

這一說,連他也覺得自己最近似乎真走了背運,一樁樁麻煩接踵而至。

“師兄,但凡鬼怪邪靈無不懼我茅山道術,不懼茅山道術的鎮邪之力,這得是成了大氣候?任家鎮怎麼會接連出現兩個?”

“莫非這兩者有所關聯?”千鶴道長面露驚疑之色。

九叔點頭說道:“的確,他們身上都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邪異力量。”

正說話,之前路道上那一老一少出現在門前,提足跨門而入。一個個危襟正坐的道人一見來人,無不挺身而起,做稽首之狀。

“大師兄。”

“大師兄。”

眾道人身後的小輩亦恭恭敬敬,舉手過頂,高呼“大師伯”。

卻不想身著黑白道袍的道人渾似未聽見一般,龍行虎步徑自走向主座。

扭身大袖一擺,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九叔剛讓開的主座上。

抬眸面無表情的掃視一圈,擺手示意,語氣淡漠道:“坐吧。”

眾人頜首,紛紛落座。

黑白道袍的道人手按太師椅,斜眼瞥了眼站在身旁的九叔,似嘲似諷道:“伱著急忙慌請我們來,又出了什麼事?”

這道人乃是茅山大師兄石堅,一眾師兄弟中他輩分最高,實力最強,聽他發問九叔只好把詳情又說了一遍。

石堅聽完,不鹹不淡道:“這事兒是誰惹出來的?”

九叔凝了凝眉,吞了口氣:“是我。”

“你又扛不起?”

九叔老老實實道:“力有不怠。”

石堅露出一臉倨傲之色道:“你請我來,是想讓我幫你扛?”

九叔一聽,暗自撇嘴,他素來與這位大師兄不和。他看不慣對方的倨傲心狠手辣,對方也樣樣都瞧不上他。只不過面上沒有徹底翻臉,暗地裡其實不睦久矣。

九叔眼珠子一轉,心道:“鬼胎、黑骷髏極難對付,還得仰仗石堅的閃電奔雷拳,他擺明要落我麵皮,這口氣……我忍了。”

九叔眉頭一鬆,從善如流的答道:“大師兄德高望重道力無邊,正該請大師兄主持大局。”

“我就替你扛一回。先商量個章程,把那兩個邪祟找出來。”

堂屋裡一道道聲音隨之響起。

氣氛卻有些嚴肅,似乎自這位大師兄到來,室內再不負之前的活絡氛圍。

任婷婷站在蔗姑身後,忽覺渾身一陣不自在,抬眸一看,卻見一半長黑髮遮住一隻眼的男子,正目不轉睛的打量著自己,目光從上往下游移。

這男子嘴角掛著一抹邪笑,察覺到任婷婷的目光,竟絲毫不避諱,尤自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嘴角。

輕佻的動作,讓任婷婷心裡一陣惡寒。順著對方視線回收,這才察覺對方的目光已停在自己鎖骨下方的高聳處。

任婷婷不舒服的側了側身,心底生起一股由衷的厭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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