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陰世皇朝，啖骨羅剎
第49章 陰世皇朝，啖骨羅剎
棺材山。
山坳。
正值青天白日，夜間拜月修行的殭屍無不晝伏，一具具棺木掩合的嚴絲合縫。忽有一陣狂風破空呼嘯，勁烈之風激盪樹梢晃動不休，滿樹枝葉嘩嘩作響。
片片青翠綠葉，在劇烈晃動下飄飄落地。
狂風未盡，林蔭之上卻忽然出現一道偌大黑影。
模樣猙獰古怪，瞧著全無人樣。
那黑影立身遮蔽了一片天光，令地面都出現一片古怪陰影。
卻見他渾身惡骨墨甲吞盡天光，羅剎兇面不掩怪眼，背脊各生一張一丈骨翅，展翅停空，撲閃不止，將他身形托起。
手提墨色骨戟，長及一丈，寒光鑠鑠，透盡兇芒。
無人氣，無人樣。
一身兇邪惡煞相。
正如那話本中的幽靈邪影——啖骨羅剎。
他自然便是趙影。
趙影展翅撲空而下，離地三米背脊黑骨翅翼瞬化兩道黑氣，如兩條黑蛇縮回體內。
落地無聲，不見一絲揚塵。
提戟之手悍然一抬，也不見人形，竟是一隻被黑骨包裹的骨爪，手臂、五指無不盡掩其中。關節部分倒生兩根惡刺，有如刀形，有如尖刺，閃爍叢叢幽光。
提足邁步，雙足踏骨靴，關節、腳尖亦有骨刺叢生，簡直恐怖到了極致。
縱人世惡鬼無此兇相，嗜血殭屍亦無此形。
渾身上下皆是殺器，常人挨著一下，便得落個皮開肉綻骨斷筋折的下場。
趙影提足走到一具棺木前，但聽噗嗤一聲，伸直的左臂骨爪如穿腐土，刺入棺木之中，手臂完全貼合破開的大洞，一縷光線都未射入其中。
他所立之處，正是棺中殭屍頭頂方位，骨爪一伸猝然抓住了殭屍頭顱。
汲骨之功頓起，五爪如生邪力，骨氣直透棺中殭屍的顱皮進入顱骨，牽引汲取屍骨中的精華。
體內魔源洶湧跌宕盡展解析之力。
一縷屍骨精華被汲取入體，趙影立停汲骨之功，骨爪卻仍停在殭屍頭顱上。
日影偏移，不知過了多久，羅剎骨面下的冷厲邪眸忽現異色。
汲骨之功驟然再起，五爪緊抓殭屍顱骨，屍骨精華頓如潮水湧入，匯入自身骨骼。
這隻晝伏夜出的殭屍，尚在沉眠，便逐漸被吞盡了骨骼中的所有精華。
儼然便已盡廢。
骨骼盡碎，但凡稍有動作，一身骨骼悉數成灰。
他尤自不罷手，一個接著一個。
一口氣竟連吞數十個，只一個時辰，便僅剩那最強大的殭屍頭子還安好無損。
“葉不歸真可謂奇才，屍氣淬鍊過的殭屍骨也能汲取精華化為己用，好一個汲骨之功。”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趙影眸中帶著不解，提足邁步走到最後那具棺材面前。
魔源解析之力，已解析了汲取的屍骨精華，可並不如他所想汲骨之功中藏著不為人知的隱患。
他已接連嘗試了《守屍法》的三個步驟，愣是沒有發現一點功法缺陷。
順暢的令人不敢相信。
就好像夜不歸言之鑿鑿之語，只是一個玩笑。
“骨氣才是這法門的關鍵。”
“血肉之靈，一身皆屬精氣之變，骨骼亦為精氣運化而生。我化生陰魂所得的吸食精氣能力，能把血肉骨骼精華盡數吞盡，可卻沒有守屍法這般讓骨骼隨意生長的能力。”
“可這是精氣之變，與意識無關，為何會突生邪靈？”
“……”
噗呲。
最後一具棺木，赫然破開大洞。
……
夜幕降臨，洞中燃起火堆。
趙影端坐於地，緊閉雙目，骨爪放在膝蓋處，一隻骨爪中竟抓著一隻黑骨斷掌。
火苗跳動，昏黃火光閃爍，洞內忽明忽暗。
忽然。
羅剎骨面下的瞳目猝然開闔，閃爍眸光竟生明悟之色。
“原來如此。”
“問題不在功法，而在汲骨的物件。若是骨骼中存了意識，汲取骨骼精華，便會將殘意也納入自身，長此以往堆積一起……”
“骨骼寄存意識，只有能將屍氣本源溶於骨骼的殭屍最有可能，葉不歸會不會是汲取了許多這種存在的骨骼精華，才會令骨生邪靈？”
嗖嗖。
耳邊忽聞赫赫風聲。
一陣陰冷寒風莫名湧入洞穴，火堆倏爾盡滅，掀動塵灰四起。
這洞窟彎彎繞繞，縱是洞外大風吹起，進來應也不剩多少。可這股怪風卻極其勁烈，在洞窟內盤旋不散，一撲之下不止滅了火光，竟連顆火星都沒剩。
原本乾燥暖和的洞穴，溫度層層下降，轉眼之間已像變成了一座冰窟。
黑暗襲來，趙影眼眸中頓生一粒黑光。
踏。
踏。
清脆的腳步聲從洞外傳來。
有人？
這鬼地方居然還有第二個人？
趙影反手將黑骨斷掌朝臂上一放，骨氣透體，須臾包裹了斷掌。骨爪鬆開，那斷掌已然長在了臂甲上，外面還裹上了一個黑個頭骨。
“請進。”他的聲音出口竟與往日全然不同，乾澀沙啞，如有砂礫滾在喉嚨。
“嗬嗬，你就算不請我，我也要進來。”一陣輕笑突如其來。
這音色分明是個年輕人，還透著分稚嫩，與那十七八歲少年的音色極其相似。
聲音剛傳進來，便見一人出現在甬道盡頭。
洞裡漆黑，但對趙影全無影響，而那人也似乎沒受影響，視線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這人眸中陡生驚色，然而只一剎那那縷驚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恢復了平靜。
趙影也看清了對方形貌。
皮相果然年輕。
絕不會超過二十歲。
身段瘦長勻稱，一頭黑髮又短又淺，像是才剛長出的發茬。麵皮白嫩，足與深閨中的大小姐比肩。這本是一個十足的俊秀少年，可唯獨那雙眸子陰沉暗淡，充滿了老人的遲暮之色。
而他那白皙的五指上還握著條骷髏法杖，剛好能被手掌握住的骷髏頭，空蕩蕩的頭骨中流竄著黑氣，長短只有半人高，杵在地上就像條柺杖。
“進到是好進，出去恐怕不易。”
“嗬嗬，那可不一定。”這人語氣舒緩，像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信心十足。盯著趙影打量了半晌，話鋒一轉，“報個萬兒吧？”
趙影眸光一凜，嘴角含笑答非所問道：“一具骷髏架子，竟能白骨生肉，生出年輕皮相，到也十足有趣。”
那人深吸口氣，眸光卻極為平穩，“難怪閣下白天會在林中喚我名字，原來認得我，既然閣下特意來找我，便也不用在藏著掖著了吧？”
“好說。”
趙影挺身而起，微一活動筋骨，唯一能表露情緒的瞳目立生傲然之色：“陰世皇朝，第七將，啖骨羅剎。”
說罷，恍若不屑的瞥了對方一眼：“以你的見識，想必也接觸不到我陰世皇朝的資訊。”
這人眸中仍無變化：“閣下既然出身不凡，尋我做甚？”
陰世皇朝，啖骨羅剎。
位列第七，前方豈非還有更為強大的六個大將？
他的心中並不平靜。
為何這等勢力會注意自己？
瞧著趙影世間罕見的凶煞惡形，他非但沒有懷疑這陰世皇朝有假，反而覺得其非同小可。這般怪物，竟只名列第七？
前方那幾位，又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順道來瞧瞧，能從茅山弟子手下脫身之輩，有何能耐？”
他略一頓聲，嘴角含笑：“到也沒讓我失望，竟還學了一身亡靈術法。”
趙影玩味的注視著這人，沙啞的聲音輕飄飄道：“學這法術的，早年跟隨帝君抵足西方到也殺過幾個，最了得的應屬那位不死巫妖王阿爾薩斯，著實費了把力氣。”
他這番言語，早已教那人驚心動魄。
“他……他怎會……認得亡靈之術？”
年輕人面容僵硬，嘴皮顫微，“此法分明沒有正式流入中原，甚至在西方都隱藏極深，十分罕見。我偶然得到傳承，從未告知於任何人。如今此法與我所學合為一體，旁人更不容易認出，我半點術法未出，他何以認得一清二楚？”
“難道他真見過亡靈之術？那阿爾薩斯之名我雖未聽過，但的確像西方的名號，而且巫妖這個名詞……”
這人眼皮微沉道：“閣下見識好生淵博，竟還知曉巫妖。”
深知瞞不過對方，他並未掩藏。
趙影嘴角神色越發趣味，笑道：“西方教廷一向視亡靈之術為死敵，你學得此道，還能活著回來，本事不小啊！”
年輕人握住骨仗的白皙手指微微一緊，“此人果然對亡靈之術頗為了解，竟還知道西方教廷和亡靈巫師的恩怨。”
到了此刻，他儼然已經十足相信，這身披骨甲的怪物，曾履足過西方，殺戮過亡靈巫師。
陰世皇朝，啖骨羅剎，他將這名號牢牢記在了心底。
“這怪物背後勢力龐大，不可得罪。”
心中一轉念，他浮出笑容道：“我哪有那本事，西方教廷十字軍個個都是瘋子，見了亡靈巫師刨地三尺也要挖出來，我也是逃回中土才敢正式學習。”
趙影老神在在點頭道：“伱能煉成這般皮相，可見成了氣候，勉強算學貫中西。可願入我陰世皇朝，替本將徵集陰軍？”
轟轟轟。
未等到這人回答，先聽到三道旱雷聲，這聲音不像是在頭頂天空響起，反而像在極遠處，聲勢並未震耳欲聾，可也著實不小，在洞中也聽得極為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