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川軍
我們撤出虹口街區後又退到來時駐紮的地方，突然停止攻擊對我們士氣的影響很大，我不停的抽著煙，心裡五味雜陳，只感覺手臂微微刺痛，我這才發現右手臂被彈片削掉了一塊皮，當時殺紅了眼也沒感覺到，此時的痛感漸漸強烈起來，我讓救護兵簡單包紮了下然後靠著戰壕睡著了
第二天大早我就聽到了張營長的罵人的聲音：“奶奶的，小鬼子增兵了，這仗還怎麼打，昨天為什麼要停止進攻，要看就要攻到小日本海軍司令部了，他裡面充其量就一兩千人，我們師幾萬人圍攻，好不容易拔掉了他十幾個軍事據點，撤退了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上午十點，我們又接到了發起總攻的命令，此次一起行動的還有87師，我們兩個師的任務都是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這個命令讓我我心裡很不好受，昨天死了那麼多弟兄拔掉的據點一個命令全放棄了，我們小心翼翼的進入街道，我身邊的二娃子突然開口說道：
“連長，這裡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我回答他說：“可能埋伏在樓上呢，小心點！”，而此時我派去上樓清理掉暗堡的人也回來了，
“連長，上面沒有發現小鬼子！”
周生帶著人一路小跑到我面前說道，我沒有多想，示意後面的人跟上來，因為昨天我帶人在這拔掉了多個據點，所以我在前面探路，
“那就是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嗎”，
周生開口問到，我一眼望去，前面幾百米處的一個交叉路口旁，一座四方形的大樓，附近光我們看到的就有幾十個軍事據點，旁邊還修了很多暗堡。
“就是它了，據情報上說，這樓的鋼筋混凝土造成的，牆厚80厘米，我擔心咱們的炮起不來了作用”
“你看這些據點，都是小鬼子連夜重新修的，鬼子增兵了，昨天這裡還沒這麼多人，要是昨天一鼓作氣肯定能攻上去，今天鬼子已經做足了防備，強攻上去肯定傷亡慘重”，我有些悲觀的回應道。
“連長，別鬧心了，我感覺這次要動真格的了，你看黃旅長都把指揮部搬到前線來了”，周生安慰著我說。“快看，是咱們的空軍，來支援我們了！”，二娃子激動的指著天空說，我抬頭一望，十幾架飛機呼嘯著從我們頭上飛過，朝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飛去，我們所有人都開心的呼喊起來，緊接著爆炸聲響起，而這時我們的炮兵也調整好了榴彈炮方位，炮彈也呼嘯著飛向日軍司令部，但很快我就發現沒有什麼用，第一批人在炮彈的掩護下剛衝到樓附近，碉堡裡日本人的機槍就探出了頭，瘋狂收割著士兵的生命，我們沒有重炮，輕型榴彈炮和迫擊炮打在碉堡和城樓上也就是刮破點皮，弟兄們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衝，我看著一批批人上去，一批批人倒下，隨著第三次衝鋒開始，我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我跟眾多戰友一樣咆哮著衝出陣地，隨著一聲炮響我感覺天旋地轉隨後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聽到一個人一直在叫我：“連長，連長，你贏了”，是二娃子，他看我醒了高興不已，摸了摸頭感覺脹痛脹痛的，隨即問到：
“這是哪？我睡了多久了？”，
二娃子回答道：“這是部隊後方的醫院裡，你在這呆了一個多月了，期間醒過幾次但是意識不清，當時你被炮彈擊中了，身上鑲進去好幾處彈片呢”，
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感覺渾身都疼，果然，我的背上，肚子上，手上都有被彈片劃傷的痕跡。
“你怎麼也在這？”，我隨口問道。
“我也捱了兩槍在腿上”，
他回答之餘擺弄了一下他的柺杖：
“可能以後就是個瘸子咯”，
語氣裡透露初中一股心酸，我安慰道：“不會的，想開點”
“周生那小子怎麼樣了？”，我隨即又開口問道。
二娃子沉默了一會說：“沒了，當時你被炮彈震暈了，他拼命將你往戰壕拖，剛拖到戰壕附近，被鬼子一槍打中腦袋，當場人就沒了”
我聽後，一向看淡生離死別的我，心也刺痛了一下，但馬上我就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二娃子，戰況怎麼樣了？小日本的司令部攻下來了嗎？”
二娃子嘆了口氣說道：“還攻啥啊，我們兩個精銳德械師圍著小日本司令部那樓打了好幾天，硬是進不了那樓半步，連指揮部都讓小日本一炮端掉了，黃旅長當場犧牲”
“就像您說的那樣，咱們炮轟上去跟撓癢癢一樣，小鬼子樓上的迫擊炮，平射炮，地上的裝甲車，暗堡裡的機槍，那一個團上去十幾分鍾就沒了，瞧著沒，這裡都是我們的傷兵”，二娃子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力感。
我出院已經是兩個多月後了，日本人源源不斷的增兵到上海，數量已經達到幾十萬人了，國軍已經放棄了進攻，而是對自己已經佔領的據點進行防禦作戰，我們部隊的活動空間在不斷被壓縮，雖然我的傷口還是有些疼，但我堅持要提前出院去找部隊，在街上可以看到不斷的有新部隊趕往前線，我看著這些部隊各不相同的軍服，我就明白了，全國各地的部隊都趕到上海了，看來戰鬥的激烈程度已經超出我的想象。傷兵，逃難的百姓，外地趕來的軍隊亂成了一鍋粥，我在街上轉悠了半天，由於人生地不熟，也迷路了。
“兄弟，你們知道88師現在退到哪了嗎？”，我拉著街邊的傷兵問道。“我們也不清楚，部隊都被打散了”，他說完就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了。我也沒了思緒，此時一支部隊吸引了我的注意，這些兵穿著草鞋揹著斗笠挎著大刀，衣服破破爛爛，有的人還揹著老套筒，像一支叫花子部隊，這讓我感到很好奇，我於是上前攔住了他們問，
“你們是哪支部隊的，去往哪裡？”
“快讓開，我們有緊急作戰任務！”，回答我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軍官，上校軍服雖然已經洗的發白還有好幾處補丁，但他穿戴整齊，一身正氣，眼裡透露著軍人視死如歸的堅定。
“你們是哪個部分的，我是88師的，我們被打散了，你能帶我們去找他們嗎！，我是要去打日本人的”，我誠懇的看著他說，他見我態度真誠語氣緩和了下來，接著說：“我們是川軍團20軍134師402旅路804團，我是團長向文彬，奉上級命令，即將前往頓悟寺一帶佈防，至於你說的88師，我們並不清楚，這位兄弟，戰事危急，我們先走了”，說完就繼續出發了，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看著這支破破爛爛的軍隊，心裡升起一種悲涼感，這樣的部隊上去又能頂多久呢。
“向團長！”，他聽見我叫他愣了一會，然後讓部隊繼續前進，他停下身來說道，“還有什麼事嗎？兄弟”，“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突然開口說道，向團長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