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交趾的命運
至於李太德是真心還是假意？趙煦才不在乎呢！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
只要他上了船，便由不得他了！
於是，趙煦輕聲道：“若交趾可如卿所言，從此洗心革面，幡然醒悟，朕自不吝嘉賞。”
李太德立刻叩首表態：“交趾若能得陛下推恩，交趾上下必銘感五內，從此忠心陛下，不敢有二心。”
對現在的交趾來說，情況確實非常危險。
戰爭戰敗，損失慘重，國內民心動搖，士氣低落，又揹負著沉重的貢米任務。
南方的占城、真臘，則在步步緊逼。
對交趾而言，稍不注意，這就是國破家亡的局面。
這就是，李太德之所以願意冒險來汴京的原因之一。
也難怪，那個叫呂嘉問的宋朝大臣，會認為自己的少主，馬上就要滿十二歲，是一件偉大的事情了。
想著這些，李太德就緩緩起身。
“即使如此，王師也只是點到為止，並未過富良江一步！”
須知，過去的交趾人可不是這樣的。
然後，他就聽到那個小皇帝的聲音：“卿可知曉，朕及朕皇考，於交趾並無用兵之心。”
老實說，李太德是想不清楚的。
上一個能做有這樣氣度與能力的少年皇帝是誰來著？
這說明，大宋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
李太德記得，他當初在廣西經略安撫使司，聽到一個叫呂嘉問的北朝官員，告知他這個事情時的神色。
直到他入京後，他才知道。
而如今這位北朝少主，與那位漢順帝，在很多方面，都有著驚人的相似。
這很好！
“若卿回國後，能率領交趾上下，尊奉朕教，安守本分，則交趾可安矣。”趙煦說著，就看向李太德。
交趾人臉皮厚，底線低，而且有恃無恐，所以常常讓大宋方面很難堪。
因為，他已將交趾視作他的私產。
他很想反駁，卻沒有膽子，更沒有勇氣。
“卿且起來說話。”耳畔出現了小皇帝的聲音。
彷彿，他家的小皇帝今年之後就滿十二歲是多麼偉大的事情。
旁的不說，單單就是他入覲的這短短一刻多鐘的交談與感受來看。
錯非其英年早逝，東漢王朝的國運，恐怕會至少持續百年。
這哪裡是什麼孩子？
分明就是一個邏輯思維和能力都已線上的成年君主！
如今，李太德在他面前，卻只能諾諾而言。
李太德聽著，張大了嘴巴。
同樣的年紀即位，同樣的少年掌權，同樣的即位後，就積極用兵。
對北朝人來說，這個小皇帝今年之後年滿十二，確實是一件極為偉大的事情！
“臣回國後，一定謹記陛下教訓，教導臣下，尊奉中國，安守本分。”
難怪北朝的宋人，歡欣鼓舞。
不誇張的說，東漢王朝，就是在這位少年即位的天子治理下，達到了鼎盛！
這小皇帝，北朝對外公開的宣傳是——今年十二月，升龍節後，就將滿十二啦。
交趾是真的被打疼了，打怕了！
“此番王師南征，也是因楊逆景通，掠殺大宋官民，又有逆匪作詩，誹謗皇考，朕才不得已，發兵南下，略作懲戒。”
每次交趾來使，都喜歡和大宋辯論。
只能低下頭去：“陛下教訓的是。”
現在就看對方能不能領會了。
“熙寧南征，乃交趾狂悖，李逆入寇，屠殺大宋軍民，皇考不得已而用兵，懲戒之後，也撤兵回國。”
他是在故意給李太德遞梯子。
交趾，就是他的第一個犧牲品。
李太德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名字——漢順帝。
興高采烈、手舞足蹈。
順帝十歲即位，十一歲時就利用一系列手段，驅逐了擁立他的宦官集團，獨掌大權！十二歲，命班勇收復西域，十三歲擊破鮮卑，十四歲時，就已威震天下，完全鞏固了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得到朝野擁戴。
十六歲大婚，改元陽嘉，啟動察舉制。
趙煦見著李太德的神色，微有得意。
不過，以趙煦對交趾人的瞭解來看，他們是很會接梯子的——無論是在現在，還是在未來，乃至於現代。
交趾這個國家，都是一以貫之的中山狼。
什麼是中山狼？
得志便猖狂！
那不得志的時候呢？搖尾乞憐，伏低做小，卑躬屈膝，苟且求生。
果不其然，李太德幾乎是立刻就再次起身，跪下來拜道：“陛下推大恩於臣，臣當百死以報陛下！”
然後，他就抬起頭來，眼眶發紅，擠出一滴眼淚，拜道：“然而，陛下可知，即使交趾從此安守本分，恐怕也未必能安！因為就在此時，就在此刻，占城、真臘兩國，正趁臣國新敗陛下，於是派兵南下劫掠、殺略臣國軍民。”
“交趾麻令、佈政、地裡（大約是今越南廣平、廣治兩省，屬於交趾從占城手中奪來的土地），皆遭入寇……”
“不止如此，占城、真臘兩國，還勾結臣國中叛逆，為禍四方……”
“臣斗膽，懇請皇帝陛下推恩……”
說著，他就眼巴巴的看向那殿上端坐著的小皇帝。
此時此刻，他的演技全面爆發。
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
趙煦居高臨下，看著他的做派。
腦海中，此人的形象，莫名的和他在現代網路看到過的一個長著鬍子的交趾人照片重疊在一起。
“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果然是一脈相承！”
錯非趙煦在現代留過學，此刻恐怕都要被其忽悠過去。
好在，趙煦在現代留過學，對交趾人的做派，有著足夠了解。
而且，他還打算利用交趾人的這個秉性，讓他們為大宋再次偉大，添磚加瓦。
趙煦問道：“卿的意思是要大宋調停戰事嗎？”
李太德俯首：“臣惶恐……”
“只是，臣恐占城、真臘，不從陛下之詔……”
李太德心中清楚，若大宋真的出面調停戰爭的話。
占城、真臘兩國或許會攝於大宋的威懾，真的做到談判桌上來。
可那樣的話，對交趾沒有好處！
因為一旦調停成功，和約就受到大宋的保證。
任何一方撕毀，都可能招來宋軍討伐。
尤其是交趾，一旦撕毀和約，就等於打大宋的臉。
可交趾會遵守嗎？
不會！
取償於南是國策。
不止李乾德支援，他李太德也支援。
國中權貴、將帥也都支援。
所以，只要贏得喘息，交趾必然南征占城、真臘，從這兩國獲得財富、人口、土地，彌補北方的損失。
所以，李太德怎麼會傻到，作繭自縛呢？
這個時候，趙煦的年齡就發揮作用了。
儘管李太德已經清楚，這個小皇帝不是一般的小皇帝。
但李太德覺得，這個小皇帝的年紀小，再怎麼聰明，也總是能有機可乘的。
而趙煦之前的表現，讓他信服了這一點——說幾句好話，掉幾滴眼淚，人家就真的改變態度了！
甚至都表態，願意調停了。
李太德受到鼓勵後，自然難免打蛇隨棍上。
他繼續流淚，賣慘道：“一旦如此，則臣國恐將為占城、真臘滅亡。”
“屆時，中國衣冠，將消失於安南故地；聖人文章，從此不復出現於南海故郡。”
他已經知道，這個小皇帝，似乎很在乎，聖人文章，衣冠禮樂。
自然會在這個方面大做文章。
趙煦聽著，也順著他的話，沉吟著道：“如此，卿之言，倒也屬實。”
但心中，卻已經笑開花了。
這可是你們主動要求的。
可不是朕強迫的啊！
於是，悠悠一嘆：“奈何，如今御龍第一將，已經回京，朕也無法說服朝野，派兵渡江。”
李太德腦門上冒出汗水來。
派兵渡江？
這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他怎不懂？
宋軍真的過了富良江，那交趾國真的要亡了。
他連忙拜道：“臣豈敢勞動陛下？”
“只願陛下，推恩交趾，與交趾中國甲器、弓弩……”
熙寧南征和今年的元祐南征。
大宋的強弓勁弩，真的讓交趾人開了眼，給他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熙寧有神臂弓，元祐有克敵弓。
在這兩種蹶張弩面前，交趾軍隊的一切甲冑防禦，都和紙糊的一樣。
真真是沾之既死！
更可怕的是，宋軍軍中大規模的裝備著這樣的強弩。
李太德感覺，若能忽悠這個小皇帝，允准交趾得到這樣的強弩以及其他北朝的甲器。
有了這樣的利器相助，交趾軍隊定可反推回去。
甚至滅亡占城，攻入真臘。
趙煦坐在御座上，臉上的笑容，已經無法遮掩了。
在現代留學，讓他知道，這個世界最暴利的行業就是軍火！
他也一直，想要將大宋的軍械，賣去各方，以攫取暴利。
可惜，一直沒有等到好的時機。
“大宋甲器、弓弩，確有不少。”
“朕記得，御龍第一將班師時，朕曾下詔，命諸軍將所帶甲冑、弓弩，皆留於廣西。”
趙煦說著，看向殿上的燕援，問道：“燕愛卿，朕記得卿兄曾統計過相關數字，如今邕州武庫，有多少甲冑、弓弩？”
燕援立刻出列恭身稟報：“奏知陛下，臣兄曾奉詔，統計邕州武庫所存甲冑、弓弩、刀劍……”
“共有皮甲七千餘副，鎖甲三百餘副，其他甲冑四百餘。”
“有神臂弓五百三十二張，克敵弓四百五十五張……”
“刀槍劍戟，以萬計，箭矢五十餘萬支。”
這些數字聽得李太德欣喜若狂。
若能得到這批軍械，那麼足可打造一支精銳大軍。
以此大軍為鋒，定可擊破占城、真臘。
他當即再拜：“臣懇請陛下，推恩交趾，賜臣甲器，若如此，臣與交趾上下定感念陛下恩德，永世難忘。”
趙煦聽著，微微一笑，對李太德的表演，沒有半點意外。
因為，這就是交趾人一脈相承的本領。
白嫖！
可是，從來只有趙煦白嫖別人的，趙煦那裡肯讓人白嫖自己？
當即就輕輕搖頭，打斷了李太德的施法：“卿之請，朕倒是想。”
“奈何，這諸般甲器，皆大宋州郡百姓之民脂民膏。”
“若如此輕易賜給交趾，朕難以對天下交代啊。”
“三衙諸將，恐也都有不服。”
“沿邊各路，常常上書，請求朕撥弓弩，甲冑……”
“朕連沿邊各路的弓弩、甲冑之請，都未滿足，也不好將甲器隨意外賜。”
李太德聽著，正在心中打著腹稿，想著如何說（白）服（票）。
便聽著趙煦道：“朕忽然想到了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太德趕忙拜道：“臣恭聽陛下教誨。”
“交趾不是每歲要貢米百萬石，再和買稻米百萬石與大宋嗎？”
李太德抬起頭來。
“這樣吧。”趙煦微笑著，看向李太德，小手下意識的摩挲起來：“自來，藩國朝貢貢物，朕都會有回賜。”
“只是，交趾貢米，乃是因獲罪於朕而給的懲處。”
“不當有回賜之說。”
“不過，若是卿願意，朕還是願將貢米作價的。”
每年一百萬石的稻米賠款。
對交趾這樣的小國來說，確實是有些壓榨的過分了。
再算上一百萬石稻米的和買數量。
趙煦真的有些擔心，交趾人被這樣的沉重壓迫給壓垮了。
若是這樣，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
“只不過，貢米不能按照和買的價格來。”
“最多隻能給一半的價格。”
“其後，再看情況，逐步調整，若交趾果能如卿所言一般……”
“朕自會推恩，許貢米也依和買之制。”
李太德聽著，心中已是狂喜！
要知道，本來交趾國內都已經認栽了。
但現在，他出使北朝，卻將本該無償給付北朝的稻米，賣出了價錢。
就這個功績，就足以讓他在交趾國內贏得更多支援。
卻根本不知，他正在踏上一條名曰買辦的不歸路。
趙煦繼續說道：“然而，稻米交割，若是用錢帛，朕恐運輸艱難。”
“不如這樣……”
“朕命廣西有司，設定‘安南稻米交子務’，以交趾稻米為本，發行稻米交子。”
“然後，交趾持交子，可與廣西有司，申購有關軍械。”
大宋如今，正在開始換裝新的軍械。
隨著專一製造軍器局內的克敵弓產量不斷增加，舊的神臂弓將逐步被替換。
特別是西軍的那些使用了數年，已經破舊不堪的老弓，實在不堪使用了。
這些神臂弓，可也都是費了大力氣打造的。
就這麼廢棄，趙煦是很心疼的。
所以，已經下詔有司，將這些舊弓回收，運回汴京，然後讓軍器監的人修補一下。
他本意是打算等遼軍入侵高麗，就將這些舊弓半賣半送，送去支援高麗人民的反侵略事業。
現在，既然能找到交趾這個客戶，那趙煦當然也想要賣一個高價。
至於交趾人拿了神臂弓，會不會反過來對付大宋？
首先，這些舊弓都是有數年以上的使用磨損了。
哪怕修繕過後，使用年限，也是有限。
其次，交趾地方潮溼、障熱。
這些老弓、舊弓，能在交趾的環境下，使用一年嗎？
反正，趙煦感覺懸。
再者，大宋現在有了更好的克敵弓，未來還會有火器部隊。
區區神臂弓，還是舊的、淘汰掉的二手貨。
並不能對大宋軍隊構成什麼威脅。
所以，完全可以敞開賣。
這也是在鼓勵交趾人多種稻米。
每年兩百萬石的稻米，哪怕按照廣西米價，這也是兩百多萬貫的鉅額交易。
等於說，這個稻米交子，將成為大宋商品，傾銷交趾的利器！
想想看，交趾人每年透過稻米貿易，獲利數百萬貫。
但拿到手裡的，卻只是些紙。
這些紙當然有價值。
可以從大宋購買軍械、甲器、絲帛等等。
交趾人拿到手裡後，當然會選擇花掉。
他們這一花，大宋商品就順勢進入了交趾國內。
等到將來，更是將完全擊垮交趾脆弱的手工業。
從而使其變成一個專一生產稻米的國家。
並使其繫結在這條賽道上！
這才是趙煦要做的事情。
而且，和對大理國的政策是一樣的。
這是陽謀！
李太德不合作，還有李乾德。
李太德聽著，激動起來，忍不住問道：“臣斗膽敢問陛下，這稻米交子，如何發行？”
他聽說過，遼人和宋人的交子貿易。
遼國透過歲幣交子化，將原本價值不過一百五十萬貫的歲幣，變成了三百萬貫！
憑空就翻了兩三倍！
遼人因此大喜！
若他也能爭取到這個條件……
每年兩百萬石稻米，直接透過交子化，放大成四百萬貫甚至五百萬貫的交子！
那他回國後，必可直接取代李乾德那個廢物！
同時，他也將借這筆鉅款，讓交趾強盛！
打不過北朝的宋國，滅掉占城，進兵真臘，輕輕鬆鬆！
照樣可以讓交趾成為一個擁有數千裡的廣闊帝國！
到時候……
或許還可以再找北朝算今年的帳！
趙煦看向他，如同看傻子一樣。
“自是一比一……”
“稻米價多少，就予多少價值之交子。”
說著，就又向李太德科普了一下這稻米交子的運作原理。
還是老毛子的互動會的記賬盧布套路。
倒不是趙煦不想利用這個機會，多印點錢去掠奪交趾的財富。
而是，首先如今的交子防偽技術還不成熟，還需要迭代，才能滿足防偽需要以及大範圍流通的潛力。
其次，則是廣西和汴京相距遙遠，難以監管。
萬一有人監守自盜，大量印刷交子。
那就是災難了。
至於宋遼交子為什麼能夠流通？
這是因為，它的發行就在趙煦的眼皮子底下，可以隨時監管。
同時，其流通範圍，也是主要在開封府。
了不起，也就是在大名府、洛陽等地有著小規模流通。
所以，趙煦可以透過李憲控制的交子務、黃良的飛錢鋪還有石得一的探事司，大概掌握交子流通情況。
市面只要出現偽造的交子，他大機率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廣西就不行了，監管不到！
只能用笨辦法，採用記賬盧布的方式，點對點的發行稻米交子指定用途。
這種交子，實際上就是一張官府的批文。
用完就作廢的那種。
而且，總量可控——交趾人交割了多少稻米，就發行多少，交趾人花了多少錢，就扣掉多少。
主打的就是一個字：穩。
這樣一來，交子的信譽，就可以建立起來。
等到將來，油墨、紙張、雕版技術迭代到可以一用的時候。
就可以藉此全面鋪開。
李太德聽完，卻多少有些落寞。
可同時他也知道，這才是現實。
交趾小國，在北朝這裡，哪裡能和遼國一樣？
配嗎？
他仔細的想了想後，覺得這個條件其實也很不錯了。
至少北朝肯放開限制允許他從北朝採購甲器。
有了這些北朝的堅甲、強弩、利刃。
還怕不能擊破占城、真臘？
於是，李太德俯首再拜：“陛下恩典，臣銘記在心。”
“回國後，必與臣兄及國中上下，仔細分曉。”
趙煦微笑頷首，忽然道：“朕聽說，交趾國王幹德，迄今唯有子嗣？”
李太德嚥了咽口水，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本來，在戰爭失敗後，他就有機會，軟禁或者廢掉他的那個廢物哥哥的。
但因為顧忌宋軍干涉——以下犯上、以臣逼君，是儒家大忌。
他才不得不作罷。
其後，便因為遇到真臘、占城的進攻，交趾陷入危亡的關口，不得已與李乾德合作。
這才有了他的入朝汴京。
但，若北朝不干涉他的行為呢？
李太德戰戰兢兢的拜道：“奏知陛下，臣兄確無子嗣……但，佛祖保佑，將來定能誕下子嗣。”
佛祖保佑？
便是佛祖顯靈，李乾德也沒有子嗣的希望了。
這十幾年來，李乾德連個女兒都生不出。
難道三十多歲就能生出來？
笑話！
趙煦當即撫掌讚道：“卿真忠良也！”
“若交趾國王不幸絕嗣，能承交趾宗廟者，必卿也！”
李太德嚥了咽口水，再拜俯首：“臣安敢有此望？”
“只是，倘佛祖不保，事到臨頭，為了祖宗和宗廟先王……”
“臣恐怕也只能以卑鄙、愚鈍之才……請旨於陛下，請陛下定奪！”
趙煦呵呵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