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章子厚夜遊瓦子
章惇很快就聽說了在垂拱殿上的事情。
然後，他立刻喜上眉梢：“子平總算能得施展自身才華的機會了！”
這既是在替章衡高興，也是在替他自己高興。
章衡出任戶部侍郎，又得了官家如此看重。
換而言之……
他章子厚出鎮廣西的機會來了！
按照制度：父子、兄弟、嶽婿、親家，原則上不可以同朝為臣。
當然，原則總是會被打破的。
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沒有那麼多限制了。
只要不是同在都堂，或者同在一個官署。
呂惠卿是得罪了太多人，所以只能被迫一個人一黨。
“真想再去看看呀！”
這個後晉宰相桑維翰的舊宅改造而來的瓦子。
那一排排好似天上繁星的燈籠。
他太驕傲，哪怕新黨裡的很多人，其實也不大喜歡他。
太得罪人了！
也很容易授人以柄——他年輕的時候的那些事情，又會被人挖出來說。
都和他面和心不和。
所以才被人抓到了把柄，拿著他的詩詞，反證其確實‘盜甥’、‘扒灰’。
擠過潘樓街，繼續向東，人流越發密集、道路也越發擁堵。
此外，還有高家、向家的幾個年紀和官家差不多的孩子，也被選為伴讀書童。
潘樓就是當初的那些大將們建立起來的。
不過……
“等汝到了天子身邊，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仙遊潭上，為了贏蘇軾，他一個人走上那條都已經腐朽的獨木橋，悠悠然上了紫閣——子瞻，現在誰才是豪放不羈計程車大夫？
蘇軾目瞪口呆！
所以，章惇沒花太久，就到了潘樓街上。
章惇的行動力，非常強大。
章惇正苦惱著的時候，他的兒子章持在外面敲門：“大人……”
但，現在章惇遇到麻煩了。
據說，如今，官家已經選了好幾個伴讀了。
早在後周時，周太祖和周世宗，就已經允許大將們致富經商。
自然，御史臺裡，根本沒有他的人。
可等他們成了先帝的錄事參軍後，就都乖乖的做起了知禮守禮的道學先生。
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宛如白晝一樣的街道，就是這裡最明顯的特徵。
然後，他微微的靠到了座椅的背上。
是無法想象的！
到了今天，則已經成為了整個汴京城最繁華、人流最密集之地。
同時也是歷史的見證——皇帝和大將之間，達成富貴換兵權的見證之一。
章惇自己年輕過，自然不會相信章持的否認。
也是汴京城中歷史最悠久的夜市。
要是連個臺階都不給別人準備的話。
“持兒且不忙走……”
他也想起了，當年的桑家瓦子、潘樓街、土市子、甜水巷的景色。
然後，左相康國公之孫韓諭算第二個。
章持拱手再拜，拜辭而去。
他也是新黨之中的一個派系。
“汴京城的瓦子，還和往昔一樣熱鬧嗎？”章惇問道。
章持楞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拜道：“兒不知大人在說什麼？”
“須得留上兩日空檔，再請人彈劾於吾……”
那些和蘇子瞻、王通叟（王觀）、曾子宣等人廝混的時光。
章惇則是因為驕傲，那種骨子裡的驕傲，以及那種強烈到極點的好勝心！
嘉佑二年科舉，考了第八名，因為章衡考了莊園，於是直接丟下功名，不參與授官，準備下一次科舉。
將此事做完，章惇就將綾紙還給章持，對他道：“且命人送去通見司，循例一般三五日就會有銅符和宮籍發下來。”
以章惇所知，他的兒子章持是第一個。
各種流言蜚語，也將愈演愈烈。
這就讓章惇苦惱起來。
只是剛剛拿起筆，章惇就猶豫了。
當然了，代價肯定也是有的。
“豈不是正是我所想要的？”
到得如今，潘樓已經成為了大宋最重要的財帛、黃金、白銀交易之地。
章惇看著自己兒子的模樣，點點頭，揮手道：“下去忙你的吧！”
當年，歐陽文忠公，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風流不羈，於是兩度深陷桃色醜聞。
右相申國公之孫呂好問就是第三個了。
章持穿著一席青衣走進來，對著章惇一拜，道：“兒來告知大人，方才宮中遣人來通知，說是讓兒將腳色準備好，送到通見司去……”
至於章惇？
章惇聽著，楞了一下，旋即才想起來。
“此事，吾不能自為！”章惇想著：“而且不能馬上做……”
既然有了決定，就立刻開始。
章持停下腳步，看向自己的父親。
眼紅好啊！
可惜，他是執政。
會有無數人，相方設法的抓天子身邊的伴讀們的錯漏的。
瓦子裡小唱和嘌唱，交錯而起。
章惇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嘴角溢位些笑容來。
官家去年說過，要讓章持年後經筵時，作為伴讀。
但他也不想揭穿，只是叮囑著：“抓緊時間享受最後的歡樂時光吧！”
猶如白晝一樣的街市。
這裡是和州橋、馬行街的土市子以及大相國寺並稱的繁華夜市。
當年，韓絳兄弟三人，在汴京城中，以浪蕩聞名。
接過章持呈上來的綾紙，章惇按照著腳色的格式，在其上寫好章持的三代跟腳，最後簽押上自己的名字，蓋上私人的印信。
嘉佑四年開封府第一，進士第五名。
所以，李清臣和現在翰林學士承旨鄧潤甫是密友。
這麼迫不及待的上書自請出知，傻子都會知道，他章子厚瞄準的是廣西。
“不可……不可……”
這個買賣划算！
從五代以來，就是汴京城的熱點。
因為是他本人寫的，所以，歐陽文忠公百口莫辯！
可他章子厚，這輩子的寫的詩詞加起來，也不過十來首，大部分還是年輕的時候寫的，且都為寫景、詠志或者和人唱和而做。
同時，也是整個汴京城最複雜的地方。
同時也是官宦人家，乃至於宮中採買的重要場所。
“我又不是蘇子瞻，生平並不愛寫詩詞！”
章惇呵呵的笑了笑。
想起了往昔的時光。
他是李覯的學生，也是先帝身邊的親密大臣——他可是從翰林學士升到的執政。
同時也避免和李清臣結怨。
自然，這都是榮譽，更是恩典。
正是因此，他格外在意自己的形象和風度。
執政若出現在那樣的場合，一旦被御史逮到，就會被彈劾！
硬要分的話，他們兩個是新黨裡面的一個派系。
他不結黨，和誰都是若即若離。
章惇入仕之後就因為年輕的時候，自己出於念頭通達或者不羈而做的事情，已經吃夠了苦頭了。
於是，在這天晚上，章惇換好常服，配上寶劍，然後騎上馬，帶了兩個心腹元隨就出了門。
這樣想著，章惇就站起身來。
章惇回憶著這些事情，手指微微彈了彈。
章惇慢慢坐起身來。
然後不出事，就萬事大吉。
汴京城這個花花世界，只要踏入其中，就沒有人能抗拒。
章惇現在恨不得，眼紅他的人越多越好。
那麼，就算對方沒意見，現在可能也有意見了。
卻被章惇叫住了。
所以，章惇的歡喜是顯而易見的——還有比避嫌而請郡更好的理由嗎？
他立刻開始關起門來，寫自請外郡的上書。
章持長身而拜：“大人教誨，兒銘記在心！”
李清臣、張璪、安燾，加上那個去了蘇州的韓縝，還有回鄉去風光的蔡確。
這才勉強滿意！
“多謝大人！”章持再拜，就要離開。
眼紅？
……
主動給人一個把柄，讓人彈劾，然後順理成章的請郡出知。
她櫻唇親啟，唱著歐陽修的詞，也唱著他章子厚的青春。
故而朝野內外，都有人眼紅。
開封府那些和擺設沒有區別的兵鋪。
陪太子讀書，或許還有一定風險。
這說明，已經到了整個汴京城最大的瓦子——桑家瓦子的附近。
何況，章持現在要做的是天子的伴讀！
官場上就是這樣的，有些時候，只要有個臺階下，其實很多事情都能避免。
李清臣可不簡單啊！
“進來！”
那一代的李師師，穿著素白的薄薄的褙子，肌膚如雪，若隱若現。
所以，在這個方面並沒有漏洞。
“彈劾？”
除此之外，官家還命殿帥燕達的幼子燕毅，為武臣伴讀。
遇到彈劾，順理成章的上書請郡，這才合理。
晚年的那一樁‘扒灰醜聞’更是讓將其打擊的意志消沉，最終六十六歲不到就天人永訣。
章惇的家，住在浚儀橋附近的惠安坊，距離桑家瓦子，不過七八里的路。
大部分人，都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當然，代價就是一旦出事，這就是現成的罪證！
歐陽文忠公，就是太喜歡寫詩詞，而且總喜歡寫男女之情。
生怕被人翻舊賬，拿著那些舊事攻訐於他。
而且還是一個被朝野內外，都寄予厚望的天子伴讀！
要求之高，盯著的人之多。
可陪天子讀書，日後天子親政，這就都是天子的私人班底。
以至於現在，想找個人彈劾自己都找不到。
這也符合他章子厚在士林的形象！
不過，他一個人就是一派！
和章惇一樣的，還有呂惠卿！
傳說，在桑家瓦子的樓上，丟一塊磚頭砸下去，都有可能砸到一個皇親國戚。
章惇在桑家瓦子前下了馬，讓一個元隨留在原地看馬，自己則帶著另外一個元隨，直接走入這個他年輕的時候，曾來過的地方。
和章衡、蘇軾、蘇轍、王觀等舊友遊歷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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