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權利鬥爭,支書拋來橄欖枝
聽周本榮這麼說,張春虎心裡當即做出了判斷,一定是王露露和他的堂弟仍有聯絡,來這邊幽會,不小心掉進陷阱了。
“沒,不是你想的那樣”,周本榮聽出張春虎的言外之意,解釋道,“據我所知,王露露走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絡了。
而且,我堂弟也不在家,在外打工呢,好幾年沒回來了,他家的田地,都是我家在種著呢。
我是說,自從她那次回去後,就再也沒來過我們村了,怎麼突然又來了這邊?”
張春虎暗想:
照這麼說,王露露死在這裡,確實挺意外的,老天爺安排她這次死在自己的眼前,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她在這邊住過一段時間,對村民設定陷進抓野豬,應該也是知曉的,上山也一定會倍加小心的,怎麼就掉進去了呢?
不過,這是公安的事情,他可不想摻和,也沒時間摻和,更摻和不了。
於是,他又換了一個話題:
“對了,那個陷阱是誰佈置的?就算不是故意的,怕也要吃官司了。
陷阱就在你們村後,估計就是你們村的人,得趕緊找到這個人,勸他去自首,興許還能減輕處罰。”
只要找到了佈置陷阱的人,王露露的死是意外還是其他原因,自然就清楚了。
周本榮顯然也想到了,說:
“謝謝你,小張,你考慮得還挺細,這個我也想到了,不過,我問過了今天到場的所有人,都說不是他們。
可能是看到死人了,心裡害怕,不敢承認吧?
我已經安排了猛子他們,讓他們天亮後挨家挨戶地問。”
“村裡弄這個的應該不少吧?而且,別的村也有可能,這個恐怕不好查吧?”
“這個也不難,雖然陷阱都差不多,也有人會利用礦坑,或者別人之前挖的陷阱,重新佈置新的,但各人做的陷阱,總有些細微的差別。
譬如說,竹籤的多少、長短粗細、材料來處、削竹籤的手法習慣這些,都有不一樣的地方。
你沒弄過這些,當然不清楚,但經常弄這個的,很容易看出來。”
“哦,是這樣啊。”
既然能找到做陷阱的人,王露露的死因應該不難查清了,前世的兩個謎團之一,就算揭開了。
“說起來,今天害你受了委屈,我也是有責任的,幸虧有驚無險。
小沈也是的,灌你酒也就算了,咋還說那樣的話呢?差點讓你捱了打。”
周本榮換了一個話題,語氣裡不免有些自責。
酒是在他家喝的,要是真出了事,他當然有責任了。
今天小分隊來他家,就是為他弟弟超生的事情。
周本榮的弟弟,名叫周本興,有文化,腦子也靈活,之前是鄉輪窯廠的副廠長,後來為了生兒子,自己給自己免職了。
他們家三代單傳,到了周本榮這一代,終於有了兄弟兩個,可卻剛好趕上了計劃生育。
周本榮自己生了兩個女兒,雖然意猶未盡,但他是支部書記,不得不響應號召,讓老婆去做了絕育手術。
這裡要說明一下,那時候的計劃生育政策是:
城鎮戶口,一對夫婦只能生育一個孩子,不論男女;
夫妻雙方都是農村戶口,且第一胎是女孩的,可以申請生育第二胎,但必須在第一個孩子出生40個月以上,才可以申請生育第二胎;
此外,城鎮戶口中,有一方是從事井下作業的礦工、井下技術人員,或其他危重行業的,第一個孩子是女孩,也可以生育第二胎。
不過,第二胎不論男女,都必須進行絕育手術,堅決杜絕第三胎。
周本榮這一房指望不上了,周家傳宗接代的希望就落在了周本興身上,可他和老婆折騰了幾年,同樣生了兩個女兒。
這一下,不但周本興夫婦不捨,老爺子更加不甘心。
於是,第二個女兒出生不久,夫妻倆就把孩子丟給了二老,周本興輪窯廠副廠長也不當了,雙雙跑了出去,效仿黃宏和宋丹丹,當起了超生游擊隊。
也不知怎麼回事,周本興的子彈質量老是不過關,後面又連續生了兩個丫頭,現在據說又懷了第五胎。
只是,老四一出生就送了人,沒留在自己身邊。
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即使是第三胎,在全縣也是極少的,何況是第五胎?
所以,鄉里也承受不住壓力,逼著周本榮,必須動員弟弟弟媳回來,拿掉肚子裡的孩子,並進行絕育手術,否則,他這個村支書,也不用當了。
但周本榮也很為難,弟弟弟媳鐵了心要生個兒子,二老也堅定地支援,他也不能為了自己的官位,硬逼自己的弟弟。
關鍵是,逼也沒用,那對夫妻,一直在外地,好幾年都沒回來了,周本榮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那時候也沒後世通訊方便,縣城裡手機還沒聽說過,就連俗稱“coll機”的傳呼機,也只是極少數有錢人的玩具。
對這件事,張春虎很是同情,他也希望周本興夫婦,能早日如願以償地生個胖小子,不過他也沒辦法幫忙。
雖然重生前,他還在女兒面前信誓旦旦地說,要是重生了,一定要幫助百姓多生娃,可他一個小分隊員,能幫什麼忙?
不過,他還是隨口說了一句心裡話:
“其實,現在的計劃生育,我也覺得過於一刀切了,一些特殊情況,我覺得應該特殊對待,譬如說你家的這種情況。”
“是嗎?”周本榮的語氣明顯有些欣喜,“要都是你這樣想就好了。”
“我想有什麼用?”張春虎自嘲地笑了笑,“關鍵還得看上面的意思。”
周本榮嘆了口氣,突然問道:
“小張,有沒有興趣,來村裡工作?”
張春虎愣了一下,不解地看了一眼周本榮。
後者笑了一下,說:
“咱村的情況你也知道,老戴那樣,對村裡的工作影響很大,鄉里也有意把老戴動一動。”
張春虎立即就明白了,周本榮是想把村長戴義偉調離,換一個聽話的跟他搭班子。
戴義偉身為村長,其所在的戴姓又是梅塘第一大姓,與周本榮這個支書一直面和心不和。
而且,老戴的主要精力也不在村裡的工作上,而是領著一幫人在銅礦那邊撿礦,其實就是邊撿邊盜採,銅礦多值錢啊,哪還有興趣管村裡的事。
所以,村裡的事他基本不參與,但手裡的權利卻不肯放,大事小事還必須他點頭,否則就沒法推行下去,也難怪周本榮想換個搭檔。
而上一世,周本榮和村長戴義偉鬥了好幾年,最終還是把戴義偉弄走了,調去了鋼球廠,此後,周本榮一直做了20多年的村支書。
不過,周本榮雖然頗有心機,卻也沒為村裡做出多大貢獻,但也沒犯錯,更沒聽說有貪腐行為。
記得上一世,受到處分後,他就被調來村裡,當了兩年的村會計。
現在周本榮直接邀他回來做村長,這可是升了一級。
張春虎想了想,還是婉言謝絕了:
“謝謝支書的信任和賞識,可我覺得,我還是太年輕了,村裡的工作,沒威信可幹不了。”
雖然從一個入職小分隊才半年的普通隊員,一步就晉升到行管正級的一村之長,是小分隊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
可他好容易重生回來,還明知前世沈知友給他挖的那些坑,現在的目標,當然是當年沈知友走的那條路了。
先是計生辦主任,接下來就是副鄉長了,那還會回村來當什麼村長?
周本榮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
“其實,在哪幹工作容易呢?上面沒人,想要保住飯碗都難,何況是升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