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門求助,支書遭遇搶劫案
隨後,倆人騎車馱著一對母女,打算把她們送去城裡的招待所。
結果,倆人說,她們真的在城裡有親戚,而且真的是公安局的。
把母女倆送到公安局宿舍門口,二人便騎車去了西門的計劃生育指導站。
計劃生育指導站是縣計生委的下屬機構,相當於一座小型的專科醫院,專門負責孕檢、節育、絕育、流產、引產等與計劃生育相關的醫療工作。
這時候已經半夜了,服務站的門已經關了,但門衛室的燈還亮著。
那時的指導站,經常三更半夜送來結紮或引產物件,夜裡門衛根本沒法休息,反倒是白天,開了大門後,門衛就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張春虎經常送計生物件來這裡,和門衛老大爺很熟,說明了情況,老大爺開了門。
指導站是個不大的院子,臨街的大樓有一扇大門朝著街道,後面還有兩棟宿舍樓,大樓旁邊還有個院門,可以開車進來,不過,院門晚上都是鎖著的。
因為大樓臨街,大晚上的,腳踏車放在外面也不安全,兩人便把腳踏車從大門推進去,又從後門推出去,停在了大樓的後面。
大樓的後面,還有兩棟不大的家屬樓,除了指導站的領導和醫護人員,計生委的一些幹部,家也住在這裡。
幾分鐘後,在四樓的一間病房裡,張春虎終於見到了自家的老孃。
聽他娘說,產婦經過搶救,暫時還沒脫離危險,現在還在昏迷中,女嬰倒是沒什麼大礙,剛剛從別的產婦那裡,討了奶吃了,這會正睡得香。
看到滿身通紅,且皺巴巴的女嬰,張春虎心裡總算有了一些成就感。
今天他做的一切,其實就是為了讓這個孩子,能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了卻前世的遺憾,雖然過程曲折,還差點被人群毆,但看到這個孩子,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看產婦,雖然緊閉著雙眼,臉色煞白,但五官精緻,長得非常漂亮,年齡也不是很大。
再看她細嫩光滑的面板,顯然不是個農村人,更像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
只是,他娘告訴他,產婦流了很多血,情況很不好,而且,產婦不是本地的計生物件,又沒人替她交醫療費,所以,指導站不肯給她輸血。
而且,指導站還說,他們的床位不夠,要她們明天就轉院去別處,他娘正為這事發愁呢。
張春虎同樣發愁,女人和孩子都是因他重生才獲救的,他比誰都希望她們母女都能平安。
周本榮也很發愁,產婦是在他們村躲生的,這事他可推不掉。
萬一產婦再出了事,死在了這裡,其任何資訊都不知道,到時候,這個女嬰怎麼辦?總不能他們村委會養著吧。
周本榮出去找護士打聽了一下,回來對張春虎說:
“小張,你在這邊陪一下你娘,我去後面的賀主任家,問問產婦的情況。
我問過護士了,是賀主任親自給產婦急救的,剛剛才回去。
賀主任的愛人是我的老連長,他們家我經常去,彼此很熟悉,正好可以跟賀主任打個商量,看能不能暫時不要她們轉院,醫療費和輸血的錢,我再想辦法。”
張春虎當然巴不得了,沒有誰比他更希望產婦沒事。
賀主任是指導站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也是這裡最權威的醫生,原先是縣醫院婦產科的主任醫師,後來計生指導站成立,便把她調到這裡來了,還送去省裡進修了半年,醫術精湛,就是人有些冷傲,家就住在服務站後面的家屬樓。
周本榮正要走,張春虎突然想起來,那條小黑狗還在腳踏車籃子裡,於是跟他一道下了樓,把呼呼大睡的小狗抱去了病房。
見桌上還有大半袋奶粉,張春虎便給小黑狗泡了半碗,把它娘心痛得不行。
不過,聽說這是一條五黑犬,他娘也很稀罕。
在農村有一種說法,說是五黑犬不僅聰明,還能辟邪鎮宅。
一般道士驅邪往往都會用到黑狗血,據說是因為黑狗的血屬性純陽,邪祟最怕純陽的東西,而五黑犬頭黑、身子黑、尾巴黑、腳黑、舌頭黑,全身都是黑的,其陽氣更旺,邪祟根本不敢靠近。
其實,五黑犬是廣西獵犬中的優良品種,其形態勻稱,四肢修長有力,眼神銳利,經過飼養者合理的訓練,可以成為非常優秀的獵犬。
奶粉是隔壁病床的產婦給的,她生的是頭胎,還是個男孩,格外稀罕,孃家婆家都買了好多東西,奶瓶就買了兩個。
產婦的奶水很足,而且明天一早就要出院了,聽說了這對母女的情況,便把拆過的大半袋奶粉,還有一隻奶瓶都送給了她們。
隔壁產婦也被小黑狗萌到了,聽他娘唸叨捨不得,又送了一袋奶粉,弄得他娘都不好意思了。
隨後,聊起這對母女的事,他娘和那個產婦都不停地誇讚他,說他今天做了一件好事,保住了一條小生命。
哦,是兩條,還有一條小黑狗。
不過,怕娘擔心,他也沒說英雄救狗的事,只說是路上撿的。
只是,讓他娘覺得奇怪的是,產婦明明是頭胎,為什麼要躲生呢?
對於這一點,張春虎比較贊成那位大娘的猜測,女人應該是男人後來娶的老婆,男人之前已經有不止一個孩子了,按政策,不能再生育了,所以才會出來躲生。
只是,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後來男人一直沒出現,難不成他也出了意外?
正在胡亂猜測地時候,大樓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快來人啊——,抓小偷!”
由於他們所在的病房,是朝著臨街一邊的,樓內的佈局是中間一條過道,對面還有一排病房,喊聲雖大,但傳到這邊來,並不是太清楚。
張春虎倒是聽到了,但還以為是隔壁病房在看電視,也沒太注意。
但隨即,他就想起來了,這裡是計生服務站,全都是病房,誰會這麼晚看電視?
而且,這是93年,那時候還真沒人追劇追到12點多不睡的,電視節目也不是24小時不間斷的,過了夜裡10點,絕大多數電視臺都休息了,最遲不超過11點。
經常有人看電視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電螢幕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點。
於是,他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隨即,又聽到一聲大喊:
“快來人啊——,是搶劫,搶劫了啊——”
這一次,他終於聽清了,這不是電視裡的聲音,而是真真切切,來自大樓後面的家屬樓。
而且,這聲音,分明是周本榮的,雖然由於驚嚇,嗓子都喊破音了,但壩頭那邊特有的口音,他還是能聽出來的。
他也來不及多想,急急忙忙開了房門,撂下一句話:
“娘,你在這別亂跑,我去看看。”
說完,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等他衝到一樓,再從後門跑出去的時候,卻一眼看見一個人,正在他的腳踏車旁邊,手裡還拿著腳踏車的坐凳。
那時候的腳踏車,經常有人偷,除了偷整車,坐凳、腳踏板、車龍頭,甚至車鈴鐺都有人偷。
尤其是坐凳和腳踏板,是最容易磨損的,隔個一年半載,就得換新的,張春虎騎的這輛,是計生小分隊專門配備的,車座都是不久前統一換了的,難免會招賊。
不過,這小偷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剛剛還有人喊抓小偷呢!
看到這一幕,張春虎大喝一聲:
“幹什麼?”
說完,動作如風,一邊快速衝過去,同時,右拳作勢向對方胸口搗去,左手藏於右肘下方。
快到對方面前時,步法變為右虛步,右手變拳為抓,向著對方的右手腕抓去。
此招為太極拳中的金剛搗碓式,是太極拳的摔式之一,有道是:搭手抓腕右轉身,雙手下采襠貴圓,全力引帶纏絲轉,移重沉肩捌右邊;
此時,只需他右手搭上對方的手腕,就能將對方凌空摔一跟頭。
可是,還沒等張春虎的右手搭上,那人的右手突然一翻,把坐凳重新套上了三腳架,笑著說:
“小兄弟,這車是你的?
沒聽到後面有人喊抓小偷嗎?剛剛有個人跑過來,估計就是小偷了。
我一路追過來,那傢伙把車推倒了擋住我,然後從院牆上翻過去了。
我看車子倒了,坐凳也摔了下來,這不幫你扶起來嗎?”
張春虎急忙收住招式,定睛朝對方看去。
這人30出頭,面板很白,濃眉大眼,戴著一副眼鏡,看著文質彬彬的,也不像是小偷,更不像個窮兇極惡的搶劫犯。
而且,不管是小偷還是搶劫,都已經驚動了人,哪還敢繼續作案?還是偷一個小小的腳踏車坐凳?
所以,他立即就排除了這人的小偷嫌疑。
這時候,從身後的大樓裡跑出來了更多的人,張春虎擔心周本榮,便問眼鏡男道:
“您好,你可聽到剛剛那喊聲從哪來的?該不會出事了吧?”
那人指了指後面,說:
“應該是最後那幢家屬樓。”
聽了這話,眾人一起朝後面跑去。
張春虎跑得快,眨眼間就拐過第一棟家屬樓,一邊跑一邊喊:
“周支書,在哪呢?沒事吧?”
這時,靠最裡邊的一個單元,傳來周本榮的聲音:
“這呢!出事了!快……快報警!
等等!大家……,大家最好……不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