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平之所以這般確定,那是因為年輕和尚袖口的這朵蓮花,與普通的蓮花圖案不同,它是一朵花瓣正在凋落的蓮花。

為什麼一開始沒認出年輕和尚,那是因為,在左眼所見的畫面中並沒有看到他那人的臉,只看到了將他拉起來的那隻手跟袖子。

這之後,他便在那人背上昏迷了過去。

“這位法師,六十里外就是南楚都城,你何必要去血雨林這等兇險之地?”

許太平收回了看向年輕和尚袖口的目光。

“據我所知,禪宗除了武僧,是不用外出歷練修行的吧?法師你這模樣,也不像是一位武僧啊。”

他接著上下打量了眼那年輕和尚。

“施主慧眼如炬,貧僧的確不是武僧,剛剛那石施主便是因為這一點,不願小僧與之同行。”

年輕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不瞞施主,小僧此行要去的地方並非血雨林,而是穿過血雨林後,西涼國邊境內一處名為杏花村的小村子。”

他接著神色認真地說道。

“你這可比進血雨林歷練更危險。”

許太平皺眉問道。

血雨林的輿圖他早就託崇德弄了一份,想要去到西涼國就必須繞過血雨林,這期間至少要經過好幾處妖物的領地,其中一處更是與金蟾毒母的領地十份接近。

“小僧知道,但小僧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年輕和尚淡淡一笑。

“哦?什麼理由,法師能否說來聽聽?”

許太平雙手環胸一臉認真地問道。

眼前這年輕和尚,是否為左眼見到的那人暫時無法確定,但從袖口的那朵蓮花上來看必然與之有關,所以他肯定要問個清楚。

“自然是可以的。”

年輕和尚點了點頭,隨即向許太平介紹道:

“小僧法號玄知,本是西涼國雲隱寺玄字輩弟子,三年前外出化緣時途經杏花村,發現此地怨氣沖天,村中孩童時常被惡鬼引入血雨林中殺害。”

“後來向村中老人請教,才知道這裡在兩三百年前曾是西涼大軍與魔物交戰的戰場,這些惡鬼多是在戰場上死難的將士還有無辜的村民所化,又因為沾染上了魔氣一個個皆化作了惡鬼。”

“這些惡鬼,原本曾被一位路過的道士以符籙鎮壓了數百年,但後來不知道什麼緣故這道符籙失效了,那些惡鬼跟怨氣,陸陸續續又被放了出來。並且這群惡鬼之中,還出現了一頭鬼王。”

“小僧於是循著村正的指引,找到了那鬼王,本想將其超度,但怎奈何法力不足,只能先將其暫時壓制。”

“我們雲隱寺,乃是禪宗苦修一脈,想要提升自身法力,須得以苦行千萬裡,向千家萬戶中化緣。行得越遠,化緣越多,法力便越高。”

“為了徹底超度杏花村下方的鬼物,小僧便來到南楚,苦行萬里,化得粟米三石,金銀各百兩。”

“只要小僧能將這些帶回杏花村,將粟米遍灑杏花村,再以金銀為我佛法相鍍上金身,便能將所有鬼物超度。”

聽完年輕和尚的解釋,許太平眼中的困惑之色,終於全部消散。

同時,他也拿起了手中的傳訊玉碟看了眼,只見上面毗盧寺方丈慧明的名字旁出現了一行字——

“西涼確有一處雲隱寺,不過寺內僧眾隱世多年,般若寺曾派弟子去尋過,無果。但那殘蓮印記,還有苦修之法,的確是雲隱寺獨有,知者甚少。能說出這一點,此人身份應當不會有假。”

“若可以,還請天護法大人與這位法師接觸一二,雲隱寺的苦修緣法,已經在禪宗失傳多年,或許日後可以派人前去請教一二。”

慧明傳訊來的這行字,也讓許太平對這玄知的身份,徹底放下心來。

低頭看了眼年輕和尚腳上那雙快要磨破的草鞋,還有那腳背上才剛剛結痂的傷口,許太平雙掌合十,很是認真地說道:

“法師大善。”

“施主過獎了,這本就是小僧的修行。”

玄知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光溜溜的腦袋。

“小僧所修之法,不懼邪物,就怕遇上一些難纏的妖獸、兇獸,所以小僧這才想要找一名武夫路途結伴。”

他眼神真誠地向許太平解釋道。

“玄知法師,在下可以與你結伴同行,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得告訴你。”

許太平表情嚴肅地看向那玄知法師。

“施主但說無妨。”

“在下正在被一些仇家追殺,此行血雨林,九死一生,若法師你與我同行,可能會被牽連。”

可以的話,許太平依舊還是不太想讓旁人,牽扯進自己的劫禍之中。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為小僧擔心,我苦行僧一脈,萬法隨緣,若真被牽扯其中,那也是定數,跟是否與施主您結伴,並無關係。”

玄知和尚十分平靜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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