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看似癲狂,但仔細聽去時,卻是能聽出一絲苦澀味道。

“也不知道,這對母女最後有沒有等到那位不辭而別之人。”

許太平看著桌上那對瓷人又喃喃自語了。

可能是因為那對瓷人太過惟妙惟肖的緣故,此刻的他並沒有太多劫後的喜悅,依舊還沉浸在那對母女的心境之中。

“放心吧,肯定等到了。”

老道士衝許太平咧嘴一笑。

說著,他又從袖中掏出三枚金精錢放進桌上竹筒之中,一邊搖晃一邊向許太平問道:

“年輕人,你想算什麼?今天老夫我高興,可以不收你的錢。”

“多謝道長。”

許太平拱手道謝。

有老道士這句話,他知道自己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說吧,權勢、福禍、前程、姻緣,老道士我都可以算。”

搖晃著竹筒的老道士催促了一句。

對於占卜之術,許太平其實瞭解得不多,但按照靈月姐的說法,也算是望氣術的一種。而眼前的老道士,既然有著這般深厚的修為,極有可能的確精於此道。

於是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道:

“道長,我想問問生死。七年後的金鱗會,我是否,還能活著回到這南楚都城。”

一聽這話,老道士隨即眉頭跳了跳,仔細端詳了一下許太平面相。

“有意思,年輕人你這面相,居然連老夫都看不透。”

良久後,老道士那一直十分輕佻的面容上,忽然多出了一絲凝重神色。

不過馬上,他便又咧嘴一笑道:

“不過別擔心,老夫現在就為你起一卦。”

話音剛落,他將竹筒之中的三枚金精錢拋灑在了桌上,然後捏著下巴仔細端詳了起來。

良久後,老道士慢慢抬起頭來,臉色無比凝重地看向許太平道:

“小子,你究竟惹到誰了?”

許太平聞言很是驚訝。

他沒想到這老道士居然能從卦象之中看出這一點。

“道長,我不能說。”

許太平老實回答道。

“不說是對的,不然你死得更快。”

老道士聞言,非但沒半絲不悅,反而很是讚許地點了點頭。

“道長,這卦象,是不是不太好?”

許太平看了眼桌上的金精錢,皺眉問道。

“豈止是不好?老道士我行走天下這麼多年,就沒看到過幾次這般兇險的卦象。”

老道士皺著眉道。

對於這一點,許太平其實早有心理準備。

畢竟從決定去那血雨林起,他便是與靈月仙子一同在用命去賭。

“有勞道長了,此行之兇險在下也有所預料……”

“你別急!”

許太平剛準備跟那老道士告辭,卻忽然被他一把叫住。

“你要是就這麼死了,等日後傳揚了出去,豈不是壞了老夫的名聲?我再給你起一卦,定要為你尋出一道生機來!”

老道士一副“你可以死但絕對不能死我這裡”的表情看向許太平。

許太平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抬頭看了眼頭頂依舊在不停落下的赤色閃電,然後才對那老道士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道長您再幫我起一卦吧,若卦象之中依舊沒有生機,那隻能說是在下的命數。”

距離血雨落下,至少還有半柱香的時間,足夠他從都城內離開。

老道士聞言冷著臉點了點頭,旋即將那三枚金精錢握在掌心,口中唸唸有詞的同時,身上開始散發出五彩光暈。

“好深厚的神元,這老道士果然不凡。”

許太平一臉駭然道。

他只在靈月姐身上,才感受過如這老道士般深厚的神元。

接著就只聽“嘩啦”一聲,老道士將那三枚金精錢拋在了桌上,然後眼睛死死地盯著桌面上分出不同方位的三枚金精錢,同時手指還在不停地掐算著。

“噗!……”

掐算到最後,老道士忽然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一臉難以置信地道:

“居然一條生路都不給,這到底哪個老不死的,比老子還要霸道!”

許太平聞言苦笑一聲,衝老道士拱了拱手道:

“道長,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了。”

“你等等。”

老道士再次叫住了許太平,語氣十分霸道地說道:

“別人不給你生路,老道士我來給你生路,你留下來跟著我,老道士我來保你不死。”

聽到這話,許太平心中莫名地一暖。

他沒想到這在蓮瞳眼中的老怪物,居然會反過來幫自己。

“多謝道長好意,晚輩也知此行九死一生,但非去不可。”

許太平十分鄭重地向老道士作揖道謝。

“難道還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老道士一臉不解地看向許太平。

“沒有嗎?”

許太平笑著反問老道士。

老道士聞言又是一愣,目光看向了桌上那兩隻瓷人,隨後擺了擺手道:

“你走吧!”

許太平再次向老道士拱手,隨後轉身徑直快步朝通都城南門走去,南門外有一條路直通血雨林。

望著許太平越走越遠的身影,老道士很是不甘心地撓了撓頭。

他想給許太平一條生路,倒不是因為他心善,僅僅只是因為他發現這人自己救不了。

而老道士這個人,越說他人反對之事,他越是要做!

“小子,留步!”

就在這時,那老道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一把喊住了已經走出百餘丈遠的許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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