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因為太過緊張,她甚至將刀域可以隔絕戰意這件事情給忘了。

“繼續,衝陣!”

這時,開了刀域的許太平,身形化作一道刀影,劈開前方攔路的鬼甲軍陣,帶著三百青龍甲繼續朝那鬼主所在的方位衝去。

不過顧傾城明顯感覺到,此刻許太平身上的氣血之力與真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這速度甚至超過了龍血丹、仙髓液替他恢復的速度。

開著刀域為整個青龍戰陣開路,施展刀域的人要不是許太平,只怕此刻已經因為氣血耗盡而暴斃。

見此情形,顧傾城趕緊轉頭看了那八景道宮羅成一眼,然後問道:

“羅成,在不變陣的情形之下,你那仙人撫頂,可否再施展一次?”

羅成聞言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

“我只能施展一次,否則代價太大。”

聽到這話,顧傾城心頭一喜,當即頷首道:

“你快施展,我來補上你的陣眼。”

說話間,兩人身形飛快對調,由顧傾城補上了羅成的陣眼。

“當!……”

伴隨著一道鐘鳴之聲,那名美似九天玄女般的仙子虛影,再一次將手按在了許太平的腦袋上。

“多謝,羅兄!”

許太平雖然沒有回頭去看,但卻在那仙子虛影靠近時,便已經猜到了這是八景道宮羅成在為他施展仙人撫頂。

“大可不必,你我如今同在一條船上,幫你就是幫我。”

羅成撇了撇嘴,收起了那景雲鍾。

“小兄弟你,年紀輕輕,就已經將刀域修到了此種境界不說,身上居然還有這般雄厚的血氣與真元,難得、難得。”

就在羅成話音落下的同時,遠處軍陣中一直低頭沉思著的那位鬼主,忽然再次開口道。

這是除了那聲嘆息之外,這位雪域鬼主說的第二句話。

“多謝鬼主前輩誇獎。”

許太平也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回應了一句,然後便繼續為身後青龍甲軍陣開路。

“轟!……”

說話間,他再一次藉著青龍軍陣的戰意,將前方一隊鬼將軍陣中的主將一刀斬殺。

也就在此時,遠處那位鬼主第一次將目光投向許太平,然後面無表情,如自言自語一般地呢喃道:

“你將整座青龍軍陣一肩挑起之時,是否想過,他們可以是你的助力,也可以是捆縛在你身上的枷鎖?”

許太平聞言,縱身一躍而起,一刀斬飛一頭鬼王,然後才淡淡應道:

“沒有。”

無論鬼主說這話的用意究竟為何,從他決定以純粹的戰意衝出這雪域起,就沒有考慮過其他,更不要說鬼主這有些荒謬的問題。

在他看來,這鬼主更像是在拖延時間,好等他身上的封印破開。

“砰!……”

許太平話音方落,他忽然只覺得腳下一沉,身子一個踉蹌之下,一頭栽倒在地。

在迅速爬起之後,有些奇怪的他當即轉頭朝身後望去。

旋即他便見到,原本身後組成青龍軍陣的三百青龍甲,此刻已經變成了三百塊巨石。

這些巨石都被鎖鏈捆綁著,而那鎖鏈的另一頭,就在許太平的雙腳之上。

“幻術?”

許太平心頭一驚,暗暗猜測道。

旋即,他提起刀試圖斬斷雙腳之上的鎖鏈,但每一次他手中的長刀都會從鎖鏈之上穿過,就好似那鎖鏈根本不存在一般。

“公子,這不是幻術,這應當是類似於儒們言出法隨的一種鬼力!”

正當許太平滿心困惑之時,顧傾城的聲音又一次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公子,我們此刻都變成了那石塊,你則成了那拉石頭的人,看不清彼此真實相貌,只能看到他用言出法隨將我們變成的模樣,但能傳音!”

顧傾城這時又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說,真實的我們,此刻依舊在以衝陣之姿?”

許太平一面站起身來,一面問道。

“沒錯,這鬼主應當是沒辦法破你的戰意,以及阻擋你前行,便用了這手段,讓你止步不前,最終等到青龍戰意全部散去時,再來出手。”

顧傾城回答道。

“那我,若是能拖著這些石頭繼續前行,那他這言出法隨對我等,是不是就沒影響了?”

許太平一面這般說著,一面努力邁開步子,準備朝前踏出。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我怕您撐不了多久。”

顧傾城擔心道。

“別擔心,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許太平搖頭,然後帶著身後一百多塊巨石,一腳朝前重重踏出。

“砰!”

巨震聲中,已經變為石頭的三百青龍甲,一臉目瞪口呆地發現,許太平居然真的拖著一百多顆如同小山般的巨石在前行。

“砰!”

許太平又朝前踏出一步。

這一次,三百青龍甲明顯能夠感應到,自身那已經感應不到的戰意,又一次有了感應。

“砰!”

“砰、砰!”

隨著許太平的步子越邁越多,原本已經感應不到各自身體的三百青龍甲,忽然之間又能夠感應到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了痛覺。

一時間,顧傾城和三百青龍甲,又驚又喜。

他們只覺得,只要許太平繼續朝前走出個百餘步,他們便能用戰意衝破那鬼主的言出法隨。

“啪、啪、啪!……”

就在眾人感覺事情終於有了轉機之時,那雙臂已經掙脫符文鎖鏈的鬼主,忽然面無表情地望著許太平擊掌道:

“你很聰明,居然已經發現身後巨石,是可以靠意念拖動的。”

就如這鬼主所說的那般,許太平拖動身後這些巨石,靠的並非氣力,而是意念心神。

而許太平之所以發現了這一點,那是因為——

“玄荒大帝在這第九層真正想要考驗我們的地方,只有信念與意志,所以一旦遇上無法解決的問題,儘管往這方面去想。”

從發現這一點起,許太平便時時刻刻在留意著這件事。

“不過,信念與意志,終究有懈怠、崩塌以及改變的時刻。”

這時只聽那鬼主再一次開口道。

“那又如何?”

許太平與那鬼主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一次“啪”的一聲一腳奮力朝前踏出。

在感受到他的信念與意志之後,身後那已經化作三百塊巨石的三百青龍甲,驟然間又一次戰意暴漲。

便是那鬼主也沒有料想到,這些人在中了自己的言出法隨之後,戰意非但沒有消減半分,反而還在增長。

“有趣。”

那一直面無表情的鬼主,忽然揚起了嘴角,然後抬起手臂,手指輕輕朝許太平前方的地面一指道:

“若這前方,是能夠將你千刀萬剮的刀山,是能夠將你挫骨揚灰的火海……”

說話間,就只見許太平身前的地面上,忽然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墨色文字。

從高空俯瞰,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好像是一幅攤開的巨大書畫卷軸。

而僅僅只是一眨眼間的功夫,被這些密密麻麻的墨色文字覆蓋的地面,便化作了一片刀山火山,一柄柄鋒利長刀,正刀劍向外地插在地面。

“你是否還敢朝前邁步?”

那鬼主十分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面帶微笑地看向許太平。

聞言,許太平先是望了眼眼前這片刀山火海,再又與那鬼主對視了一眼,然後眼神決然地開口道:

“有何不敢?”

說完這話,就只見他毅然決然地一步重重朝前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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