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散修高弩即將登上劍坪,三皇道宮雲夜忽然有些不忍道:

“並非我看輕高弩前輩,實在是這蜮夫人,既然是一位掌握了魔域的魔皇,向高弩前輩這種沒能掌握刀域、劍域或者真域的修士,與之交手等於是送死。”

這高弩剛失愛女,雲夜實在有些不忍見他因為復仇而喪命。

崔鐵骨搖了搖頭道:

“他若肯主動認輸,老夫相信,無論是場內還場外,誰也不會苛責於他。”

說著,崔鐵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雲夜,繼續道:

“但你我都清楚,他定然是不願這麼做的。”

雲夜語塞。

阿蒙這時忽然開口道:

“不論他願或不願,諸位若無異議的話,老夫都可以向他喊話一聲。”

雲夜當即頷首道:

“那就有勞阿蒙老前輩了。”

崔鐵骨與林青奴,同樣沒有異議。

只不過許太平,像是在思忖著什麼一般,並未做出回應。

見狀,阿蒙當即喊了許太平一聲:

“太平?”

許太平猛然回過神來,一臉歉意地看向阿蒙道:

“前輩喊我何事?”

阿蒙解釋道:

“我們想喊話那高弩,讓他主動認輸,莫要白白送了命命。”

一聽這話,許太平當即會意,於是點了點頭道:

“那就有勞阿蒙前輩了。”

雖然許太平同樣認為高弩未必會答應,但願不願意喊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見許太平也同意,阿蒙再不猶豫,當即轉身望向那高弩,朗聲道:

“高弩道友,還請止步!”

聽到阿蒙的喊話後,那高弩果然止步。

隨後,就見那高弩有些詫異地回頭望向阿蒙道:

“阿蒙前輩喊我何事?”

阿蒙一臉嚴肅道:

“高弩道友,令愛的仇,我們幾個來為你報。”

聽到這話,高弩一言不發地愣在了那裡。

這時阿蒙又道:

“高弩道友,在老夫看來,令愛是絕不願意看到,你為了給她報仇而送命的。”

“所以,還是由我們幾個來代勞吧。”

良久後,一直沉默著的高弩,忽然朝著阿蒙和許太平等人鄭重一揖道:

“多謝阿蒙前輩,多謝諸位大人好意。”

在重新站直身板之後,高弩忽然面容帶著幾分悲愴道:

“老朽靈骨有損,雖靠著幾顆稀世靈果修為突破望天境,但再想提升已無望。此次來這劍魁會,不過是想為小女掙得一份前程,將他送入九府宗門之中。”

“可如今,前程沒能助她掙到,卻害他白白送了性命。”

“前輩以為,老朽可還有臉面苟活於世?”

一聽這話,阿蒙嘴巴張合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嘴裡的話說出來。

這時,只見那高弩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隨後咧嘴一笑道:

“幾位放心,老朽今次,縱使不敵,也要從那毒婦身上拔下一層皮來!”

在說這話時,一股混雜著濃濃殺意與血氣的強大氣息波動,忽然從高弩身上擴散開來。

在感受到高弩那氣息波動中的血氣之後,阿蒙長嘆了一口氣,隨後向那高弩遙遙拱手道:

“道友保重。”

從高弩此刻顯露出的氣息波動中來看,他應當已經動用強行提升真元與氣血的功法,而這種功法一旦使用,往往便昭示著修士末路的。

許太平等人也都衝那高弩拱了拱手。

眾人都很清楚,高弩十有八九,是沒辦法從那劍坪上下來了。

而當高弩轉身,繼續朝那劍坪上走去時,許太平的目光,卻是落到了劍坪另一面下方的柳骨身上。

那柳骨在下臺之後,既沒有離開,也沒有回到他們這方,而是靜靜站立在了劍坪的另一面。

阿蒙他們,因為在等無崖子的傳訊,所以並未上前與之接觸。

而許太平先前之所以會失神,也正是因為這柳骨。

在不經意地瞥了眼那柳骨之後,許太平不動聲色地在心中向靈月仙子確認道:

“靈月姐,你的意思是,這柳骨從孟蠱身上奪取的那五隻神劍蠱,對我煉製封魔劍大有用處?”

靈月仙子很快回應道:

“何止是大有用處?若有這五隻神兵蠱在,你甚至可以在五十年內,一口氣煉製出五柄封魔劍!”

聽到這話,許太平心頭一震。

若能在五十年內一口氣煉製出五柄封魔劍,那他身上的八道魂印,便等於是解決了六道,剩餘兩道對他的影響將微乎其微。

一念及此,許太平當即向靈月仙子詢問道:

“靈月姐,有沒有辦法從那柳骨身上借來神兵蠱?”

靈月仙子壞笑一聲道:

“此事交給我來辦,對付蠱修,你姐姐我最拿手了。”

這笑聲聽得許太平有些不寒而慄。

許太平忽然想到無崖子也在準備捉拿這柳骨,於是趕快向靈月仙子提醒道:

“靈月姐,逍遙門的無崖子老前輩,也正在趕來捉拿這柳骨的路上……”

不等許太平把話說完,他腦海之中便響起了靈月仙子的聲音——

“那不男不女的老東西,已經被我請來喝茶了,你安心準備接下來的問劍便好,莫要分心。”

許太平聞言長長鬆了口氣道:

“不愧是靈月姐。”

說著,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那劍坪。

而此時,那散修高弩,已然登上劍坪,並徑直朝著劍坪中央走去。

見狀,許太平伸手習慣性地摸了摸左眼,然後在心中盤算道:

“這一場,若高弩不敵,那接下來我方就只剩下我,阿蒙前輩,崔鐵骨,雲夜還有林青奴五人。”

“而九淵那一方,則還剩下蜮夫人、周蟻、莨菪還有蘇蟬。”

“人數上,我方佔優。”

一念及此,許太平的目光隨之看向了那魔母詔書下方的三道人影,隨後繼續道:“魔母玉旨既然將這莨菪和周蟻放在問劍的最後幾場,那說明他們的修為絕不可能比蜮夫人要弱。”

想到蜮夫人,許太平的目光,不由得再一次看向那劍坪。

看著那劍坪中央那團紅霧,許太平不禁皺眉道:

“這蜮夫人,可是有著魔域的存在,若莨菪和周蟻比她還要更強的話,可就麻煩了。”

而就在許太平這般想著的時候,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只見那劍坪上,端坐於魔域高樓上的蜮夫人,忽然毫無徵兆地開始向高弩出手。

一隻巨大的血色爪影,憑空出現在了高弩的頭頂。

高弩雖年邁,但終究也是一名望天境大成的修士,故而在那爪影顯現的瞬間,便已經祭出了一件本命法寶來抵擋。

在這場問劍之中,劍魁榜和那魔母詔書,是允許修士使用本命法寶的。

“砰!”

巨震聲中,只見高弩那件保命法寶所化的斗笠,竟是替他擋下了那爪影的這一擊。

只是,那道爪影才碎,便又有一道血色爪影向從他身後抓來。

高弩見狀,當即又將一件形如蓑衣的本命法寶披在了身上,然後從原地一躍而起。

“轟!”

破空聲中,那高弩身上的蓑衣,竟是如同那羽翅一般,助他飛掠而起。

那速度,竟是絲毫不弱於劍修的飛劍。

觀戰眾人見狀,不禁感慨這高弩能夠被劍魁榜選中,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唰、唰、唰!”

就在這時,接二連三的血色爪影,開始從四面八方向那高弩襲來。

“砰、砰!”

雖然有那寶物蓑衣和斗笠相助,但高弩仍舊還是捱了幾爪,然後被逼到了那蜮夫人的魔域邊緣。

這時,眾人也終於看清了蜮夫人的意圖——

“將高弩逼入她的魔域之中。”

就在眾人心中為高弩捏了一把汗時,一條手臂正在流血的高弩,忽然再一次從原地一躍而起,然後藉著身上那本命法寶蓑衣力量,身形如疾風一般“轟”的一聲飛離那魔域的邊緣。

見狀,那端坐高樓上的蜮夫人忽然冷笑一聲道:

“逃那麼快作甚?不是來找我尋仇的嗎?”

高弩沒有理會那蜮夫人,繼續繞著那蜮夫人的魔域飛遁。

不得不說,高弩的那頂斗笠和蓑衣,實在是兩件不可多得本命法寶,斗笠護身蓑衣用來逃跑,哪怕是蜮夫人這等魔皇強者,一時半會,也奈他不何。

那蜮夫人見狀,當即冷著臉道:

“你當真以為,我抓不住你?”

說完,就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蜮夫人所在的血色魔域,忽然間向外擴散延伸開來。

只眨眼間,高弩便被那魔域籠罩。

不過在這同時,有眼尖的修士發現,那高弩滴落在劍坪上的血跡,居然組成了一道巨大的陣法圖案。

阿蒙透過劍坪上方的虛影,一眼便認出了那圖案,隨即很是驚訝道:

“這陣法,好像是低階的請仙陣!”

他之所以如此驚訝,那是因為低階的請仙陣,是請不下多少神明之力。

而那蜮夫人在看到高弩居然打算用這低階請仙陣來對付自己,當即冷笑道:

“高弩,我看你還是自裁吧。”

不過在畫出這道請仙陣後,高弩卻是一臉興奮。

只見他“噌”的一聲拔刀出鞘,然後大吼一聲道:

“吾願奉上所有,恭請步雪亭上仙下山,助老朽,劍斬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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