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巖,不是跟你說過,我沒到之前不得進城的嗎?”

雲姜站在那巨大金色劍影的上方,面無表情地俯看向下方的雲巖,渾身上下散發著難以言明的威嚴之感。

雲巖聞言,一臉倔強地偏過頭去道:

“師姐教訓的是。”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眼神明顯是不服氣的。

不過那大師姐雲姜,並未繼續責問兩人,而是轉身仔細打量了那屍山一番,最後目光定在了屍山頂部,正杵刀跪坐著的齊舟身上。

不等雲姜開口,就聽齊舟頭也不回地開口道:

“這位……仙子,你應當也能夠感應到吧,魔種已經融合了我這具軀體,正在侵蝕我的心神……”

齊舟停頓了一下,似是在努力抵抗著什麼一般,渾身緊繃,額頭青筋顯現。

見狀,雲姜沒有追問,而是靜靜等待著。

良久之後,再一次將體內魔種之力的侵蝕壓下的齊舟,這才繼續道:

“所以還請仙子你,趁著我的神智尚未被魔種完全侵蝕……斬下我的頭顱,毀去我被魔種佔據的心竅。”

“不然的話,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夠壓制得住入魔後的我!”

自進入這光陰長卷以來,許太平還是第一次看到齊舟與人說話時,這般客氣。

聽到這話,雲姜還未開口,就聽那雲巖冷哼了一聲道:

“當真是狂妄!”

“就算你入魔又如何?”

“有我和師姐在,照樣能斬你!”

齊舟聞言冷笑一聲道:

“你若當真這般想,可以等我入魔之後,再來試試。”

齊舟本就不是什麼善類,對方不願聽,他也懶得再勸。

“師姐,這魔頭幾次三番讓我們來殺他,定然是在謀劃些什麼,師姐你……”

“雲巖。”

雲巖話還沒說完,就被雲姜打斷。

旋即就聽雲姜抬頭看向齊舟道:

“齊舟,你身下這些魔物,都是你殺的?”

齊舟頭也不抬地冷聲道:

“算是吧。”

雲姜不解道:

“你一個養魔人,為何會對魔物出手?”

齊舟眼眸低垂,看了眼趴在自已懷中昏睡的田梨,隨後面無表情地道:

“看他們不爽,便拔刀了。”

齊舟這話,自然是無法說服雲姜等人的。

不過雲姜並未向雲巖那般心急,而是在仔細打量了齊舟和他懷中少女一番後,眸光之中滿是好奇神色地問道:

“是因為你懷中那少女嗎?”

齊舟只是睜眼垂眸,靜靜地注視了熟睡中的田梨一眼,然後便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答案不言而喻。

雲姜這時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一把扔到那齊舟跟前,然後才道:

“齊兄,你也不是什麼心懷大義人,能夠忍受魔種侵蝕之苦獨自等待到現在,定是另有所求。”

許太平在聽到雲姜這話後,心頭一動,向大先生傳音道:

“這位雲姜仙子不簡單。”

大先生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

“一眼便看穿了齊舟的心思,的確不是什麼善與之輩。”

這時,只聽雲姜又道:

“在滿足齊兄所求之前,可否答應在下一件小事?”

齊舟聞言忽然咧嘴“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才轉頭看向雲姜道:

“不錯,是個聰明人,你說吧!”

雲姜笑了笑,隨後指了指齊舟身前懸浮著的那塊玉佩道:

“這塊玉佩有讀心之能,將其握住後,能讓近來發生之事化作神魂印記,顯現出來。”

“在下想借這玉佩之神通,瞭解近來齊兄你身上發生的過往,知曉你與九淵魔物拔刀相向的理由。”

齊舟愣了愣,隨後皺眉道:

“我若不願呢?”

雲姜淡淡一笑道:

“為免生出意外,我會用這道符籙,將這殺佛鎮整個焚為灰燼。”

說著,就見那雲姜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紫色符籙。

符籙被拿出的一瞬,那灼熱的火元之力,立刻充斥這片天地。

許太平在看清那符籙後,心頭一顫道:

“這難不成是先天真火符?”

齊舟在看到那道符籙後,嘴角也抽動了幾下,隨後才無奈道:

“算你狠!”

說著,他伸手握住了那塊懸浮在身前的玉佩,然後繼續道:

“也不妨直接告知你等,之所以想讓你等在我入魔之前將我斬殺,是因為這樣的話,我能在這手中這長刀記憶體在一道神識。”

“而我,會將黃粱仙府遺蹟輿圖留在這道神識之中。”

“想取走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沒等雲姜開口,就聽那雲巖一臉急切地問道:

“什麼條件?”

齊舟看了眼懷中熟睡的少女,隨後嘴角揚起,賣了個關子道:

“等你們答應在我入魔前斬下我的頭顱再說。”

雲巖的臉當即垮了下來。

雲姜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

“齊兄,向那玉佩內注入一絲靈力後,你近來所遇之事,皆會化作神魂印記融入玉佩之中。”

齊舟也沒再廢話,當即努力擠出一絲氣血之力,融入手中玉佩之中。

他一個將死之人,也不怕被人窺探隱私。

“嗡嗡嗡……”

伴隨著一陣震顫之聲,只見被齊舟握在手中的玉佩華光大盛,隨後一道道神魂印記所化的光暈,隨之從那玉佩上溢散開來。

一瞬間,這些神魂印記,出現在了包括許太平在內的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只眨眼間,這些神魂印記,便融入了眾人的心神之中,化作了如他們記憶一般的存在。

一開始時,雲靈等人對齊舟這段記憶還有些不以為然,直到他們看見了那場大雨之中齊舟與那少女第一次相遇,一個個臉上的神色這才變得嚴肅了起來。

等消化完這全部的記憶後,雲姜等人的臉上,齊齊露出了沉重神色。

如果不是因為齊舟手中的那塊玉佩,是雲姜他們師門的至寶,他們都要懷疑這段記憶,是不是齊舟捏造出來的。

反倒是齊舟,一臉灑脫地嘴角揚起道:

“沒得法子呀,我齊舟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人喊做爹爹。”

“我齊舟,命中註定,有此一劫。”

雲姜在一陣沉默後,忽然躬身向齊舟施了一禮,然後一臉嚴肅地問道:

“齊兄,你方才所說,想要取走黃粱仙府遺蹟的輿圖,須得答應你一個條件,是何條件?”

眼皮耷拉著的齊舟,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田梨,隨後轉頭看向雲姜道:

“小姑娘說,家鄉的麥子熟了,她要回家割麥子。”

“所以我希望,能在這小姑娘活著時,將她送回到她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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