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裡。

衛淵本體緩緩睜開雙目。

剛剛先後用了黃巾力士護身法和大規模的花開頃刻,他那一具山神之軀早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只好回到了肉身當中,不過剛剛燭九陰最後說的話,實在是讓他心中悚然,殘留有一縷驚駭。

窮奇,四凶之一。

外貌是兇獸,而且懂得變化之術,通常是以插翅猛虎的狀態現身。

如果說四凶不能確切地表達出其實力和地位。

那麼可以用為天下鎮守四方的四靈來代表。

窮奇的實力,至少不會弱於西方白虎。

而另外的說法,窮奇其實是少昊帝的逆子,而少昊是人族五帝,在神靈口中的稱呼,其實是西方白帝,他的兒子變化成了插翅猛虎窮奇,又被流放到西方,衛淵心中本能覺得,窮奇是否和白虎有所關聯。

看來最近可能要少去山海,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儘可能不去。

非得要去的話,就……

衛淵的視線掃過自家的冰箱,忽然安心下來。

就去找燭九陰!

窮奇是天之四靈層次的凶神,擅長戰鬥,喜歡吃人。

吃人還非得從頭開始進食。

而燭九陰是和西王母在一個層次的古代神靈。

祝融共工兩位能否贏過支撐九幽的燭九陰還是未知數。

窮奇不是水火二神的對手,被舜帝驅逐。

顯然也不會是燭九陰的對手。

衛淵用筆隨手在紙上寫下自己所知道的,諸神的實力層次。

尋常的山神之上,是鼓和相柳的殘魂這一層次,而在這上面,就是鼓和相柳的本體,這樣明顯凌駕於尋常山神水神的層次,鼓能殺死葆江,相柳進食要一口氣吃下五座山。

再往上,是無支祁這樣執掌一處神系的禍君,是天之四靈,地之四凶。

稍微更強些的,是庚辰這一層次,畢竟庚辰作為應龍,曾經參與討伐蚩尤,在他真靈的記憶裡,庚辰是崑崙神將第一。

已知最強的,是西王母,是燭九陰。

西王母執掌山海和神州的中心崑崙,燭九陰支撐代表幽冥的九幽。

當然,再繼續往上,就是隱遁於神話不再出現的存在和起源,如同媧皇,如同伏羲,相關聯的傳說和力量,媧皇是一日七十化變和補天。

而伏羲,那是神州龍圖騰的創造者,是楚帛書裡記載的最古老的創世神,也是第一位封禪泰山的君王,八卦之道的創造者。

衛淵看了看,發現自己只能在最底下面,在山海界能打一打尋常山神。

在人間界想要和山神水神打,要死磕。

或者搖人。

叮,您消耗三個遊戲,召喚同伴水猴子*1。

消耗道具一頓剁椒魚頭,召喚同伴龍虎山貓貓頭*1。

您使用技能·三頓飯,龍虎山貓貓頭陷入狂暴狀態。

衛淵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收回視線,抖手讓這一張紙焚燒成灰燼。

真的對上,窮奇就能把他按死,更遑論是陸吾了。

陸吾啊……

衛淵眼前閃過那位神高高在上的冰冷視線,看到祂的兵器洞穿禹的肩膀,看到珏被金色神力化作的鎖鏈,鎖在崑崙山巔,閉了閉眼,臉上神色波瀾不驚,只是仍舊分析。

陸吾神應該是在燭九陰之下,比應龍地位更高,戰力則未必強於後者。

畢竟庚辰先是代表諸神和軒轅帝一起幹蚩尤,然後跟著禹一起幹共工和無支祁,顯而易見是偏重戰鬥的那一類天神,神是有權能區分的,哪怕權能更強大,但若是不擅長戰鬥,也未必能夠贏得了神力稍弱卻極擅長戰鬥的。

不過,窮奇……那兩大翅膀……

衛淵輕咳了下,屈指敲了敲眉心。

“收!”

他檢查了下,壺天已經徹底脫離了正常法術,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神魂裡出現了一枚代表著這一門地煞法的符籙,衛淵試了試,發現自己的法力進入壺天,就像是想要用一根掛麵去撬動泰山一樣,泰山自然是不會動彈的,只會把掛麵直接崩斷掉。

只是壺天法術裡,存在有一股浩瀚的神力。

衛淵隱隱感覺,可以靠著燭九陰留下來的這一股法力施展完整的壺天。

只是這一股神力顯然是消耗品。

衛淵瞅了兩眼,發現駁龍好好的,現在在壺天裡面打轉,也就放下心來,現在先讓這傢伙在裡面待著吧,為了把駁放出來,結果浪費掉一次開啟壺天帝池的機會,有點可惜了。

等到半月之後,道佛論道的時候,再讓它出來。

衛淵傳訊告知駁龍,讓後者安心待著。

然後把青銅器重新放回去。

拿出手機,想到燭九陰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遲疑了下,還是決定撥打出去,很快,對面的電話被接起來,有女子慵懶的聲音響起:“怎麼了?是和珏兒鬧矛盾了,要姐姐我來幫忙嗎?”

衛淵嘴角一抽,道:“我們關係好得很。”

“不勞費心。”

“謝謝您嘞。”

電話另一端傳來女嬌的笑聲,她懶洋洋道:“那是怎麼了?”

“突然打來電話,難道又找到禹的東西了嗎?”

女嬌的聲音一下精神起來。

你當我是專找禹訊息的人麼?

而且,禹的東西那麼好挖才奇怪了。

衛淵心中無奈,道:“當然不是。”

女嬌又有些懶散,道:

“既不是禹,又不是你和珏的事情,又是什麼事?”

衛淵遲疑了下,道:“是禹的事情。”

他道:“我這一次見到燭九陰,祂說祂知道禹在我死後的經歷,但是禹和祂有過契約,不允許祂告訴我,巫女嬌,你應該比燭九陰知道的更多,禹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曳影劍被祝融部重鑄後,又是怎麼斷裂的?”

接下來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女嬌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顯然,剛剛女子是懶散地躺在床上,現在則是坐了起來。

傳來女嬌的聲音,變得寧靜緩和,類似於塗山部時期的模樣,她沉默了下,道:“你居然知道了……,你死之後確實是發生了很多事情,涉及到很多勢力,也和當年的局勢有很大的關係,現在看來,其實確實是還有其他的選擇,但是站在當時的局勢上,卻只能如此。”

“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相當於要正面地面對這些。”

“有些事情,只是瞭解就代表著極高的危險。”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衛淵緩緩點頭道:“當然。”

女嬌沉默許久,道:“淵,此事,當年我們都曾經有過契約,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同樣要發誓,知道此事之後,不會輕舉妄動,不會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

衛淵神色凝重,想到禹和踉蹌醉酒的契,想到大笑著的禹。

以及最後那斷劍。

並指發誓,毫不遲疑。

巫女嬌頷首,道:“很好。”

“淵,你當真能保守這個秘密?”

衛淵神色坦然而緩和,手掌握著劍,道:“當然!”

“嗯……”巫女嬌聲音微沉了些。

聲音頓了頓,然後衛淵聽到耳邊傳來輕快揶揄的笑聲:

“我也能。”

“??!”

衛淵一口氣沒上來,差一點被嗆著。

想到自己剛剛鄭重其事的模樣,額頭迸出青筋,咬牙切齒,道:

“您玩兒我呢?!”

女嬌故作訝異道:“啊,你看出來了啊。”

“我們家淵真聰明呢。”

“說起來,你當初一根筋,現在的你比當年的你要好玩多了。”

巫女嬌笑吟吟的聲音,讓衛淵額頭又迸出一根青筋,想到剛剛自己那一副無比認真的模樣,以及巫女嬌在對面憋笑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拿頭撞牆,有提桶跑路重新換一個城市生活的衝動。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總覺得沒法應對巫女嬌。

總感覺一直壓抑著的沉重的心境,就像是蓄勢一拳打出去,結果給陷入漁網裡面,最後咬牙切齒之後,反倒是歇了口氣似的,女嬌喝了口茶,笑吟吟地下了結論,道:“禹的事情,你還不能知道。”

“就像我說的,有些事情,只是知道都代表著危險。”

“懂麼?”

衛淵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恢復了平靜,道:

“我知道了。”

女嬌滿意道:

“乖~”

衛淵咬牙切齒:“不要這樣叫我……”

女嬌沉吟了下,道:

“那麼……”

“小乖乖?”

衛淵:“…………”

………………

佛宗·天台宗。

那年少俊美的僧人雙目平靜看著人間,他道:

“找到那位太平道道主了嗎?”

有老僧慚愧搖頭,道:“弟子慚愧。”

破了閉口禪的僧人沒有動怒,只是平和地看著遠方,自語道:

“真的是你嗎?”

他閉了閉眼,哪怕事情早已經過去數百年,他都能記得,自己一家,代代行醫,是那個人給自己打下了醫術的底子,給自己指引出了道路,但是在後來,也是那個男子,用醫術打破了他一生中最渴望做的事情。

“淵……”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字,緩衝章節,感謝東風入律萬賞,謝謝~

雖然很想今天就開道佛之爭,但是有些東西必須要講述出來。

昨天章節裡面,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是荀子的話,我記錯了哈……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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