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橫空,道果隕落,只是這一次卻是沒有天機的遮掩,天地之間的強烈元氣波動和悲愴之感,幾乎像是撲打在臉上一般,讓那位佇立於虛空之中,硬生生手撕了一尊道果的白衣青年越發地氣機冰冷,霸道,恐怖。

剎那之間,再無誰敢說話。

只能夠看到那白衣青年伸出手,於是天地之間自然有法則匯聚,散發出無邊玄妙之感,最終匯聚成了一枚不可言,不可見的【道果】,那其實是最精純法則的匯聚,只要在類似道路上走到了臨門一腳的級別,便可以依靠這種玄妙之力,直接踏出一步。

儘管說,實力不足的時候,不必說是吞納道果,突破屏障了。

只是接觸都有可能會被龐大精純的法則領悟撐爆真靈,徹底隕落,但是這並不妨礙周圍的其餘神將對於這道果的渴望和貪婪,只是這貪婪,在那白衣男子面前卻是極好地收斂剋制起來,生怕洩露一絲,便引來滔天大禍。

搶奪?先前這道果原本的主人。

就是在他們的面前,被這看上去文雅的白衣男子。

一拳一拳!硬生生地毆殺致死!殘暴至極!讓他們一時之間甚至於無法分辨,現在落在他們身上的紅色液體。

究竟是天血雨的異相。

還是那被打成一團血肉的道果之軀。

此刻那平和的詢問,才是最為可怖的威懾。

伏羲雙眸微垂,嗓音平淡道:“先前在大荒崑崙犯下罪孽的便是剛剛那個濁世鬥戰,而今已經伏誅,爾等諸神,各回神國神域,稟報上峰神主,此事就此結束.”

“若覺得沒有證據,不可服眾.”

“爾等,可讓你們背後神主,親自來找本座.”

“本座自會給他們一個說法.”

活著,亦或者死去。

諸多神域的神將們背後齊齊冒出冷汗,連連行禮,口中道不敢。

唯獨司幽之國的強者在無邊的驚懼恐慌之下還有著其他的想法,伏羲的豎瞳幽深,懶得與這些晚輩說些什麼,放在平日裡面他大概會出手玩弄一番,但是現在噎鳴和金烏在。

他不好直接出手把這幫傢伙全部按死,然後栽贓到濁世鬥戰之上。

做些其他事又浪費時間。

俗話說救人如救火,一步遲不得。

只垂眸淡淡道:“滾吧.”

剎那之間,那些方才還氣宇宣揚的神將一個個如蒙大赦,大腦一片空白,就連先前自己親朋屬下死於濁世鬥戰棍棒之下的悲愴都消失了似的,連忙離去。

只有司幽部方才那大放厥詞的神將才走一步,身軀忽然頓住。

那張先前挑撥局勢,指著衛元君喝罵,欲要拔出兵器將衛元君壓回司幽國中封印時囂張跋扈的面容剎那凝固,而後出現了清晰可見的裂紋,伴隨著淒厲慘叫,竟然是一寸一寸血肉崩塌,當場死絕。

伏羲嗓音漠然:“口無遮掩,當罰.”

司幽國其餘的神將面容慌亂,隱隱也有一種‘素來在大荒作威作福,卻未曾想到今日被人打了麵皮的’羞恥惱怒。

伏羲也不看他們,已經走到了衛元君前面。

似乎是在和晚輩閒聊般,平淡道:“元君.”

“你說……”“司幽是執掌大荒生死之界的神,不知道,可能夠執掌自己的生死?”

?!!!於是司幽諸國的神將便是面色大變,只留下了難以言喻的大恐怖。

噔噔噔朝著後面退了數步。

你!你!你想要對司幽尊神做什麼!他們心中驚懼,下意識看向那邊的噎鳴和金烏,金烏只是雙眸閉住,並不言語,也不回應,而噎鳴則是起身朝著前輩行禮,於是這在大荒之上勢力極大的司幽之國只得狼狽逃竄,連半句場面話也不敢說,甚至於不敢想。

等到了司幽之國的神將們倉惶離開之後,金烏方才睜開眼睛。

看了一眼濁世鬥戰死去的方向,陷入了遲滯怔怔茫然之中。

其實雖然說是被毆殺的,但是卻又並非是消失了,仔細去看的話,方才的天地之間有留下了濁世鬥戰的死亡痕跡,彷彿他的血肉,神魂,真靈,一切都被打做齏粉,而後狠狠地烙印在了這裡,在大地上,在虛空之中留下了血痕。

金烏想到了女丑,許久後,朝著伏羲拱了拱手:“多謝,前輩.”

伏羲神色冷淡漠然,淡淡道:“作為天帝之子,一則放下職責,為自己的私情所牽制;二來當要決斷之時卻未曾決斷,反而為大勢所趁,金烏,你和你的父親比起來,實在是差距太大.”

“此次為了好友被殺而放棄巡遊諸天的職責.”

“和當年你被情緒所牽扯而十日橫空.”

“本質並無差別.”

“看來這幾千年來,你竟然毫無長進,若我是你父親,當是失望至極.”

金烏神色微凝,許久後,道:“多謝前輩指點.”

白衣男子視線落下,看到了噎鳴,淡淡道:“性格溫和,顧全大局.”

“一味忍讓,卻也成不了大事,你的老師不曾教導好你.”

噎鳴面色微頓。

伏羲坐於石桌之旁,袖袍掃過,氣機遙遠淡漠,嗓音平淡道:“且去吧,你去告知於帝俊,你則是去巡遊九天,彌補自己的未竟之職,勿要在這裡逗留了.”

噎鳴和金烏沉默之後,起身離去。

而一直到這個時候,伏羲仍舊維持著那種高高在上,冷淡,強大,漠然之感,直到噎鳴和金烏徹底離開。

白衣伏羲喝了口茶,而後將手中的【道果】放在桌子上。

朝著那邊的衛元君推了推,當有平淡道:“你父親讓我交給你的.”

“你現在畢竟失去了道果,你本身是‘不該存在在這裡’的命運悖論造物,唯獨諸多世界永存的概念道果才能夠鎮壓住你的存在,拿去吧.”

父親……衛元君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漣漪。

然後將這一絲漣漪壓制住。

衛元君右手手指按住道果,抬眸微笑道:“所以,老舅爺你只是想說這些嗎?”

伏羲神色不變平和道:“老舅爺之前對你不起,方才也是給你出了口惡氣.”

衛元君的雙眼彎起,笑容溫暖燦爛:“是的呢,君兒在這裡,多謝老舅爺.”

“但是,長者賜,不敢辭,辭即失禮,君兒自該收下無虞.”

“這是天帝給的點心,君兒捨不得吃,都給老舅爺你.”

她把道果收起來。

然後把一枚圓形點心放在了旁邊。

伏羲垂眸道:“慷他人之慨,卻是不好.”

衛元君溫婉:“禮輕情意重,老舅爺莫怪元君貧苦呢.”

“我為你出氣了.”

“是啊,所以感謝您.”

白髮青年和那邊溫柔笑著的少女對視著。

兩人一個豎瞳,一個黑色眸子。

卻又散發出了非常相像的感覺。

伏羲嘴角抽了抽。

這個感覺。

這個氣息,這個油滑油滑的味兒。

未來的我,你他娘到底怎麼教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不好騙!伏羲提起旁邊的茶壺,打算給自己倒一杯茶消消氣。

卻聽得了清脆的敲擊茶杯的聲音。

抬頭看到那邊的少女雙手捧著茶杯,面不改色的模樣。

伏羲動作一頓。

嘴角抽了抽,然後嘆了口氣,默默自語道,自己親自教的,自己親自教的,不能氣,不能氣,然後默默調轉了壺口,給衛元君倒了一杯茶。

衛元君抬手喝了口茶,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捧著茶杯,非常嫻熟地道:“惹媧皇奶奶生氣了?”

伏羲捧著茶杯,面不改色地道:“是,現在只有你能讓她稍微消消氣.”

“就說是我為了給你帶來道果維繫存在.”

少女溫婉微笑,道:“可以啊,您當年教導我,所以我願意幫忙.”

“只是,得加價.”

這加價兩個字,少女說出來,抑揚頓挫,極為用力。

伏羲道:“道果不是給你了嗎?”

少女喝了口茶,幽幽道:“這是我爹讓你給我送來的.”

伏羲:“你爹?你不是和他不共戴天嗎?!這個不是你的底線嗎?!”

衛元君道:“必要情況下的時候,底線是可以稍微退讓的.”

伏羲嘴角抽了抽:“???這誰教你的?”

少女理直氣壯:“當然是你啊.”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而最終,伏羲在少女一邊吃點心,一邊優哉遊哉地勸說之下退讓了。

“考慮好哦老舅爺,媧皇奶奶現在可是正在氣頭上的.”

“你現在回去的話,恐怕是狂風暴雨,現在能夠救你的,可是隻有我了,怎麼樣,考慮考慮?”

伏羲無可奈何。

在談論了一番之後,咬牙切齒地答應了衛元君的要求。

為她出手三次。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裙襬,捧著點心盒子站起來,道:“所以嘛,這道果就勉勉強強算是你幫忙一件事情了,剩下的兩件事情,等到了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咯,我現在去幫你勸住媧皇奶奶.”

“所以,老舅爺你要一起去嗎?”

伏羲面無表情搖了搖頭。

他覺得自己虧得要死。

但是現在只有眼前這個小丫頭可以讓阿媧稍微不那麼生氣。

祂也沒辦法。

再氣,也只好咬緊了牙關嚥下去,看著衛元君,只覺得火氣亂冒的伏羲面無表情道:“不去.”

“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做.”

衛元君微微抬眸訝異:“哦?什麼事情?”

伏羲抬頭看天,嘆息道:“等到了你讓阿媧心情平復之後,我再回去吧.”

“我,我先去找個什麼東西打一打,出出氣.”

哦……衛元君微微點頭,瞭然。

這讓她想起來那種,在家裡面被老婆欺負之後,就出門去火車站故意露出錢包,釣小偷扒手過來暴揍出氣的人。

嗯,某種程度上,伏羲現在更慫,又慫又氣。

不知道會是誰這麼倒黴,被現在這個狀態的伏羲給抓住了。

………………而這個時候,天帝和濁世大尊的棋下到了最後。

也看到了那灑落而下的血雨。

看到了濁世鬥戰的隕落,濁世大尊的眸子微斂,手中的棋子落下,而天帝帝俊神色平和,右手伸出,手中的棋子彷彿是一枚星辰所化,最後穩穩落在了期盼之上,聲音平和且霸道:“你輸了.”

濁世大尊回眸。

看到了天帝的右手平平按在了棋盤之上。

寶光和銳氣浮現,讓濁世大尊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清世帝俊,第一次取出了兵刃。

有殺伐之氣烈烈,瞬間滿盈於此。

ps: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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