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八苦詭佛
一道道充滿皈依的誦經聲不斷傳來，在姜乾識海中不斷響起，欲行度化之事。
在度化佛音的刺激下，乾元宮燈陡然綻放無量光明，佛音中蘊含的度化之力頓時消弭。
原本扭曲變異的詭異佛音，也隨之化作真正的佛音禪唱，漫天佛韻在姜乾的識海中流淌。
一時間，金光瀰漫，虹光萬道，金蓮朵朵，好似一尊真正的佛祖在講經說法。
字字珠璣，妙理紛呈，道與理交織，引得姜乾元神共振，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姜乾的心神徜徉在無窮妙理之中，觸類旁通之下，對修煉的《乾元天經》有了更深的理解。
心跳、呼吸、血液、靈魂都開始與佛音禪唱共鳴。
一時間，姜乾的身體、血肉、神魂都在與佛法共振中獲得錘鍊和昇華。
尤其是神魂好似來到無盡苦海般，不斷經歷各種悽苦之事，於悽苦中參悟出種種人生哲理。
種種悽苦之事，越是體會，越是感受深刻，體會良多。
世間如苦海，紅塵如煉獄，行走於苦海煉獄之中，不僅沒有心生皈依佛門，徹底脫離塵世苦海，反而沉淪其中。
以人生八苦、萬丈紅塵淬鍊道心，將一顆道心打磨的越發璀璨無瑕。
徜徉在這無盡的紅塵苦海之中，姜乾臉上不知不覺流露出無盡苦澀，神色卻是越發堅毅。
無盡的苦楚並沒有擊潰他，反而讓他洗盡鉛華，神魂意念越發堅不可摧。
甚至隨著對佛法的領悟加深，竟然開始凝結出一枚舍利子。
這舍利子蘊含著種種苦楚，似乎是塵世苦海的具現，紅塵煉獄的顯化。
但仔細感受，卻好似自苦海煉獄中開闢一方淨土，超然於一切苦難之上，萬般紅塵不加於身。
不過，姜乾修煉的功法《乾元天經》，講究包羅萬法，爐煉百經。
這以人生八苦、紅塵煉獄凝鍊而成的舍利子，僅僅存在了片刻，就消散還原成《乾元天經》獨有的乾元祖炁。
饒是如此，經歷一番蛻變，姜乾的修為還是獲得了巨大的進步，乾元祖炁變得越加凝練，越加厚重。
他的元神微微一震，再次迎來一次大蛻變。
只見那與姜乾一般模樣的元神，卻開始逆生長，似乎年輕了些許，恰似小了一歲。
但就是這小小的蛻變，卻讓姜乾走上了一條前所未有的康莊大道。
這意味著姜乾已經走上將元神淬鍊為赤子嬰兒的道路。
一旦蛻變完成，元神將會逆反先天，蛻變為先天元靈。
只要證就極道道果，以道果淬鍊肉身，將肉身蛻變為先天之軀，只是時間問題。
但想要將後天元神蛻變為先天元靈，卻是難之又難！
要知道，擁有先天之軀和先天元靈乃是先天生靈的標誌，擁有著不可思議的神通偉力。
類似於這方天地開闢之初，孕育的第一批生靈，如祖龍、始鳳、祖麒麟等等，天生便是極道至尊，神威無量。
姜乾都沒有想到，此次蘭若寺之行，竟然陰差陽錯的讓他提前走上了逆反先天的道路。
不僅如此，靈魂的蛻變就像一把開啟肉身秘藏的鑰匙，肉身朝先天蛻變的進度加快了一大截，節省了百十年苦修。
元神看似只小了一歲，但姜乾眼中的世界卻是截然不同。
姜乾張開雙眼，隱藏在天地間的規則法理盡數浮現眼前，隱藏在陰影魔域中的眾僧也盡數顯露蹤跡。
眼眸深處，破法神眸的神通符篆越發玄奧，好似化作本能，消耗幾乎微不可查。
抬眼望去，陰影佛韻深處，一株參天而起的大槐樹，通體散發著古樸滄桑的歲月氣息，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
這株大槐樹大的讓人心驚，雖然沒有誕生靈智，但是體內卻蘊含著磅礴浩瀚的乙木靈氣。
這乙木靈氣的精純程度只相當於三品，但數量之龐大，卻堪比數十上百尊三品圓滿強者。
槐樹自古以來被稱為鬼樹，能夠匯聚天地間的陰氣，陰氣極重，最容易招鬼。
如此巨大的槐樹，樹齡至少有數千年，甚至是上萬年，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方世界，古木成長千年，那定然會開啟靈智，成為精怪之流。
而蘭若寺的這株大槐樹，卻沒有誕生靈智，無疑是不正常的。
再者，一座寺廟內栽種槐樹，也是一件十分怪異的事情。
但最詭異的是，那八苦佛陀竟然盤坐在大槐樹下，千丈身軀在大槐樹下卻顯得十分渺小。
可八苦佛陀散發的氣勢，卻好似巍峨神嶽般，充塞整個天地，浩大而不可思議。
小與大在八苦佛陀身上形成鮮明的對比，看似矛盾，卻又和諧統一。
數以萬計的僧人盡數消失不見，唯有聶小倩獨自盤坐在大槐樹下，聽佛陀講經。
此時的聶小倩，好似一株清麗蓮花，落於佛前，盡顯清新典雅之態。
姜乾一步踏出，身影已然來到大槐樹下，直面那尊巨大的八苦佛陀。
靠近佛陀的剎那，姜乾只感覺到清音渺渺，香幕繚繞，佛韻流淌，好似真正的佛家聖地。
但落在姜乾眼中，卻是魔音環繞，血煞成煙，神詭之氣流淌，儼然是人間魔域。
一指點在聶小倩眉心，一點燈光落入她的識海內，無盡度化魔音瞬間被焚滅。
“多謝尊上！”
聶小倩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眼底閃過一絲慶幸與後怕，懸著的心也自然放下。
心中更是不自覺生出一絲依賴，還有淡淡的情愫。
“施主，你來了！”
那巨大的佛陀緩緩開口，聲音如洪鐘大呂般，響徹在天地間。
“不知佛陀法號？”
姜乾緩緩開口問道。
“無量壽佛，貧僧法號八苦！”
那巨大佛陀雙手合十，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莫非是傳說中八苦佛陀，蘭若寺的開創者？”
聶小倩驚疑的聲音響起。
她在蘭若寺中看過無數佛家典籍，自然知曉蘭若寺的開創者乃是八苦佛陀。
根據典籍記載，八苦佛陀攜佛祖舍利，自西漠淨土東渡而來，於郭北縣開闢蘭若寺。
他認為人世間活著就是經歷各種苦難，人生八苦，宛如地獄，唯有佛門清淨，為極樂淨土，苦難不存。
八苦佛陀的“人生八苦”理念，一經流傳，就在東荒二十四州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很多人都拋妻棄子，直接剃髮為僧，進入佛門，當了和尚，讓東荒佛門得以大興，蘭若寺也成為東荒佛門聖地。
當時，仙秦才剛剛創立不久，人口凋零，百業待興，鼓勵生育是最基本的國策，不可碰觸的紅線。
八苦佛陀之舉，無疑是觸碰了始皇帝秦政的逆鱗，遭到始皇帝無情的打壓。
始皇帝秦政親自出手，與八苦佛陀決戰於天外天。
經此一役，八苦佛陀消失不見，蘭若寺被始皇帝覆滅，“人生八苦”理念被打入邪道。
直至數萬年後，有寒門書生在蘭若寺遺址，得到蘭若寺部分傳承，重建蘭若寺。
諸般種種，被記載在蘭若寺的典籍之中，落入樹妖姥姥手中。
聶小倩作為樹妖姥姥的心腹，曾經給樹妖整理過蘭若寺遺留的諸多典籍，正好看過這段歷史。
透過傳音之術，聶小倩將她知曉的諸多資訊，盡數告知姜乾。
得知八苦佛陀的來歷後，姜乾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之色。
姜乾一眼便看出，這八苦佛陀自然淪落神詭之道，乃是一尊詭佛。
數萬年前，八苦佛陀便能與始皇帝一戰，僥倖生還。
如今，沉淪於神詭之道，一身修為更加強大、詭異。
這讓姜乾感到巨大的壓力，若是可以，他並不想與這等強者為敵。
“無量壽佛，沒想到數萬年後，依然還有人知道貧僧！”
那巨大佛陀再次唱了一聲佛號，朗聲道。
話落，那巨大佛陀身影不斷縮小，化作尋常僧人模樣。只是那一頭八面，八面皆苦的模樣，看上去格外詭異。
“兩位施主，請坐！”
八苦佛陀看了聶小倩一眼，伸手指向對面說道。
一道佛光閃過，地上陡然浮現出一張石桌，三個石凳。
八苦佛陀坐在一個石凳上，揮手間拿出一隻碳爐，爐上放置著一隻水壺。
爐火熊熊，水壺中的水慢慢開始沸騰。
姜乾想了想，還是坐在面前的石凳上，他想想看看這尊詭佛究竟想幹什麼。
聶小倩並非坐下，而是站在姜乾身後，一副侍女模樣。
“施主好口福，這可是我蘭若寺獨有的佛茶，八苦茶。”
八苦佛陀緩緩說道。
“茶就是茶，哪有什麼佛茶？”
姜乾略帶諷刺的說道。
“非也，佛是茶的昇華，茶是佛的禪心。心即佛，而茶是心，則茶即佛，是謂佛茶。”
“清燈古寺，佛法無邊。茶清如露，心潔如佛，佛者，茶也，品茶亦是參禪！”
八苦佛陀笑著說道，話語中充滿禪機佛理。
“我不懂什麼茶，也不懂佛，更不懂什麼佛茶，和尚不必故弄玄虛！”
姜乾嗤笑道，心中卻是頗有感觸，修佛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境界之高，無邊無涯。
“施主好悟性！”
八苦佛陀讚歎一句，接著道，“當初，貧僧偶的一枚仙品茶種，經年不發芽。尋遍諸般典籍，終於尋到一方。”
“於是，貧僧遊歷四方，收集到人世間的八種苦淚，生來苦，老來苦，病來苦，死來苦……”
“這種八種苦淚充滿著神奇的力量，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貧僧歷經十年，方才收集到足夠的苦淚，以苦淚為水，終於讓茶種發芽，長成幼苗。”
“繼續澆灌苦淚百年，方才成熟，能夠進行採摘。其茶葉蘊含獨特的力量，能感悟人生八苦，卻又回味無窮。”
“貧僧品茶參禪，悟人生八苦，證菩薩之境，得佛祖舍利。”
“為證道佛陀，貧僧東渡而來，傳播人生八苦理念，借眾生之力完善自身大道。”
說道這裡，八苦佛陀的八張面孔盡皆變得無比猙獰，眼眸寒光閃爍，殺意瀰漫。
“被始皇阻道，這是求不得苦，和尚怎麼堪不破呢？”
姜乾打趣道，渾身法力湧動，時刻戒備著八苦佛陀的反撲。
八苦佛陀一愣，殺意收斂，八張面孔越加苦澀，無盡苦意瀰漫而出。
看到水已經開始沸騰，八苦佛陀拿出一隻茶罐，竟有一股詭異的清香傳來。
仔細看去，茶罐內是滿滿的一罐茶葉，隱隱有神光流轉。
這茶葉很奇怪，一粒粒茶葉呈現出舍利子模樣，通體綻放毫光，散發著金色佛光。
這八苦茶乃是以佛門秘傳手法煉製而成，方才會呈現舍利子模樣。
八苦佛陀從茶罐中取出幾粒，放入茶壺之中，不多不少，正好八粒。
沸騰的沸水注入進去，那幾粒茶葉開始不斷旋轉，綻放著道道佛光。
“八苦茶必須放入八粒，才能品出其中韻味。”
“這水乃是金剛降龍木上滴落的龍涎水，是最適合泡茶的靈水之一。”
八苦佛陀一邊沖泡，一邊開口解釋道。
這泡茶手法如行雲流水般，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禪意。
八個呼吸後，八苦佛陀將茶壺拿了起來，給姜乾倒了一杯茶。
茶水沒有任何異象，甚至連香氣都沒有，好似白開水般清澈透明。
這與之前茶葉綻放毫光相比，完全就是天差地別。
“施主，請品茶！”
八苦佛陀示意姜乾飲茶。
姜乾有些猶豫，這八苦茶如此詭異，看似沒有問題，誰知道其中有啥暗手。
似乎察覺到姜乾的猶豫，聶小倩上前一步，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在喝下去的剎那，聶小倩好似經歷無數苦楚，只覺得苦不堪言。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怨憎會苦、愛離別苦、五陰盛熾苦，苦！苦！苦！
見聶小倩秀麗的面容滿臉苦澀，姜乾心中微驚，一指點出，一抹燈光映入聶小倩的識海中，給她帶來點點溫暖。
在乾元燈光的照耀下，八苦茶內蘊含的精華盡數融入聶小倩體內，無數佛理交織，烙印血肉靈魂之中。
姜乾能夠清晰的察覺到，八苦茶內蘊含著強大的度化之力，還有一縷隱藏極深的神詭之氣。
他瞬間明白過來，八苦佛陀先前強行度化不成，這是要藉助八苦茶的力量徐徐圖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