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慘烈
可是他的命令還是有些晚了，這時候的賈瑞領著大兵已經闖入到了敵軍之中，和敵軍攪成了一團。
在這種情況之下，前來增援的弓騎兵也無從下手，只能看著賈瑞帶著麾下三千精銳，在自己的軍營之中左突右出，如入無人之境。
在高臺上的蘇四，見此情景，氣的差點吐血，要知道他們可是騎兵呀，被三千步兵竟然把幾萬的騎兵攪了個天翻地覆，這去哪兒說理去？
可是他就是再怎麼著急，也來不及佈置了，因為賈瑞已經殺透了重圍，闖上了小山。
賈瑞闖出重圍，在馬上回身一看，只見到跟在自己身旁的三千精銳，現在也只剩下不到兩千人了。
剛才，雖然賈瑞悍勇無雙，但是他手下計程車兵還是普通人，在敵人幾萬騎兵的圍剿之下，還是損失不小。
不過賈瑞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領著人直上小山。
等到賈瑞來到山上的時候，這才發現山上實在是太慘了。
遍地都是屍體，血已經匯成了小河，不停的向山下流去。
這時前邊一陣喧譁，賈瑞在馬上一看，只見一個人帶著上百計程車兵，一瘸一拐的向賈瑞這一邊走來。
此人正是賈瑞的前部先鋒黃袞。
現在的黃袞實在是太狼狽了，身上的鎧甲已經破成了碎片，勉強的掛在身上，頭上的頭盔已經沒有了，左膀子上還滲著血跡，右腿看來也不利索了。
就連他這員主將都是這樣了，他手下計程車兵可想而知。
其實黃袞在剛才敵軍大營亂成一團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援兵到了，本來按照正常情況，他應該帶著人向山下殺去，然後底應外合闖出重圍。
可是想法是好的，但是不現實，經過一天一夜的血戰，他手下計程車兵已經個個帶傷，就憑著這些殘兵敗將殺下山去，恐怕不是接應援軍，而是給人家添麻煩。
因此黃袞只能是帶著一千多還能夠動計程車兵，在這裡等待援兵的到來。
本來黃袞以為援兵的首領應該是賈瑞麾下的大將，也是自己的同僚，可是等走近了一看，援兵竟然是賈瑞親自統領。
黃袞當時就嚇了一跳。
要知道賈瑞可是十萬大軍的統帥，自己這一邊就是再危急，也用不到統帥親自出馬呀。
因此黃袞趕緊的緊走幾步，來到賈瑞的馬前，一把就抓住了馬韁繩，焦急的問道：
“大帥，何勞您老人家親自出馬，莫不是軍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賈瑞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沉悶的說道：“先到山上再說.”
黃袞馬上就明白賈瑞有什麼話不能當著眾士兵們說，所以趕緊的牽著賈瑞的馬，領著賈瑞來到了山上的一處山神廟裡。
這座山神廟已經非常的破舊了，房間已經瀕臨坍塌，四周的院牆也已經有了多處的豁口。
在山神廟的四周，有無數計程車兵在那裡或躺或臥，有的人在哀嚎，有的人在低聲哭泣。
賈瑞看這樣子心都涼了，因為他知道這支軍隊計程車氣已經完全的崩潰了。
同時也對黃袞的用兵佩服不已，在這種情況之下，他都能夠組織起防禦，可見其領兵能力不錯。
不過即使是這樣，黃袞這一邊已經到了最後時刻，要是沒有賈瑞來的話，恐怕兩三個時辰之後就要全軍覆沒。
賈瑞在黃袞的帶領下進入了山神廟的正殿，然後賈瑞揮退了手下的人，大殿之內只剩下賈瑞和黃袞兩人。
到了此時，賈瑞才把來龍去脈向黃袞講述了一遍。
黃袞聽完之後也是吃驚不已，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違抗軍令。
要知道在本朝違抗軍令處罰可是非常嚴重的，被當場斬首那都是小的，鬧不好會株連九族。
“大帥，這些人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給違抗您的軍令，一定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
賈瑞其實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卻沒有說出來。
“先不說這些的了，你去清點一下你的手下能夠繼續作戰的還有多少人與我匯成一處，咱們立刻殺下山去.”
黃袞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大帥，我麾下能夠繼續作戰的不到一千人，剩下的都是傷兵.”
說完這話，他就用含著眼淚的眼神盯著賈瑞。
賈瑞看著對方祈求的眼神，撇過頭去，心狠的說道：“不必多言，只帶能夠作戰計程車兵，剩下的咱們也顧不了了.”
黃袞並沒有出去，而是當時就跪在賈瑞的面前。
“大帥，這些兄弟都是由於我的指揮失誤，這才失陷在此處，請大帥留下我陪著兄弟們一起赴死.”
“糊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你應該想的是復仇，而不是去死.”
黃袞聽完賈瑞的話，一下子癱倒在地，開始哀嚎哭泣。
“行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何必效女兒之狀？”
黃袞聽完賈瑞的訓斥之後，勉強的收住了眼淚，然後站起來，堅定的對賈瑞拱手說道：
“大帥，我黃袞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大帥的，只有這條命了，從此以後為大帥之命是從，只求大帥給我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賈瑞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今次大敗，朝廷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我，恐怕我現在自身難保幫不了伱什麼了.”
黃袞眼睛閃了一下，然後說道：“那我也是大帥門下走狗，從今以後，只聽大帥之命.”
賈瑞聽了這話，眼睛閃了一下。
這黃袞看來是死心塌地的要投靠自己了，這樣也好自己能在陝西安插一個釘子，過段時間再給他職位提一提，也許幾年之間黃袞就能掌控陝西甘肅的軍力。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些實力了。
賈瑞現在已經開始為太上皇駕崩之後，皇帝反撲，做準備了。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本帥也就不客氣了，今後你就是本帥的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黃袞激動的再次跪倒給賈瑞叩首。
賈瑞上前去攙扶起黃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事不宜遲，立刻去準備吧！”
“是.”
黃袞說完之後，就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山神廟。
而賈瑞站在山神廟裡眼睛看著東方，閃爍不定。
一個時辰之後，黃袞重新進了山神廟，對著賈瑞抱拳拱手。
“大帥，我一點兵完畢，麾下還有一千零二十二人可以作戰.”
賈瑞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鎧甲，然後當先而出，黃袞緊跟在後。
等出了土地廟，賈瑞看到外邊計程車兵分成兩部。
一部是自己帶來的已經不到兩千的步兵。
另外一部分是一千餘人渾身帶傷，但是卻眼神堅定的殘兵。
賈瑞在這些人身上掃了一眼，然後又看上了仍然躺在土地廟四周的那些受傷計程車兵。
這些士兵現在也不像賈瑞剛來的時候哀嚎了，他們一個個眼神麻木，看來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賈瑞眼淚奪眶而出。
這些傷兵都是為了朝廷拼死征戰，可是到了最後自己卻不得不捨棄他們。
此時的賈瑞只覺得胸中一股怒火在燃燒著，對於那些不聽軍令的將軍，賈瑞現在是恨之入骨，如果這些人在眼前的話，賈瑞能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出發.”
賈瑞咬著後槽牙，從嘴巴里擠出了這兩個字。
說完之後，賈瑞不敢看在山神廟四周的傷兵，翻身上了自己的戰馬，提著點鋼槍，首先就往外。
在賈瑞身後，黃袞也上了馬，然後帶著人跟在賈瑞身後。
在整個過程之中，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場面非常的寂靜，也非常的蕭瑟。
而幾千躺在四周的傷兵，並沒有因為賈瑞的離開而嚎啕大罵，只是用麻木的眼神看著賈瑞等人。
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傷兵群中響了起來。
“大帥，回到陝西，我的撫卹銀子一定要交給我的親孃，不要讓貪官喝了兵血.”
賈瑞回頭一看，只見到傷兵群中有一個士兵，已經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後一聲不響就捅入了自己的胸膛。
有了這個人做榜樣，其他計程車兵也有樣學樣，一邊向自己的上官或者是親朋交代撫卹銀子的下落，一邊拿著各種能夠自殺的東西往自己身上招呼。
黃袞手下的很多士兵想要上前阻止，但是被賈瑞揮退了。
因為賈瑞知道這些人如果活著落在敵人的手中受到的虐待，恐怕比死了還難受。
而更加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一旦他們被俘虜了，恐怕連撫卹銀子都不一定能夠發下來。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在這裡安靜的離開。
這樣一來，不但能讓他們少受皮肉之苦，而且能保全他們的身後名，朝廷反而會因為他們的剛烈而多加撫卹。
隨著越來越多的傷兵自盡賈瑞手下計程車兵們，有些人已經開始小聲的哭泣。
就在此時山腳下，號角連天，賈瑞一看，只見到山下已經開始集結大兵，裂開陣型，無數的騎兵已經緩緩地向山上壓來。
賈瑞一皺眉，轉過身去，對那些還在猶豫的傷兵說道：
“將士們時間緊急，請上路.”
說著賈瑞翻身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那些傷兵們連連叩首。
見到賈瑞跪下了，黃袞也毫不猶豫的下馬跪倒。
而跟在賈瑞他們身後計程車兵們也一起跪倒在地。
那些本來還猶豫的傷兵，見到有賈瑞跪倒給自己送行，好像也釋然了，然後拿著同伴用過的兵刃，一一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