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精氣神行於筆尖
曹教授挑選了一個較為平整的大石頭將林安放下，又將畫架放在林安的面前。
但林安還是沒有動，依然保持著原樣。
頓時，曹教授的眉頭皺了起來。
嚴自度撐著一對巨大的鹿角，左手握拳撐開大拇指和中指，似乎在丈量自己和林安之間的距離，右手的大拇指快速在四根手指頭上移動計算著。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老曹和大壯哥，搖了搖頭，“沒到那一步。”
嚴自度的學派精通古代煉氣士的爻算，到了現代兩代更是取百家之長，就連國外的塔羅牌都懂，是有自身一門獨特的能耐的。
在他們學派看來，人居於天地之間，自有其一份氣機。倘若人遊離天地之外，氣機就斷了，自然能推測林安是不是提前變成石寶雕像了。
他這個學派可能是和林安的理論構建最不契合的學派，無關於靈性之類的，注重的是天人感應。
“可這就是變成雕像了啊？”大壯哥捏了捏林安的肩膀，“有體無魂，是這個的狀態沒錯。”
“既然能交代一些事情，就是還在掌控之中。”
曹教授來到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下，海風吹拂著他的滿頭白髮，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老態。
“按照林安自己的理論來說，熔爐規訓著靈性，當熔爐過強，靈性的修行跟不上，熔爐就會開始吞噬心靈……”
他說話間，已經有些沉悶的喘氣聲了，但聲音依然渾厚穩重，“林安認為，獵巫騎士最終變成石寶雕像的原因，就是心靈被熔爐規訓，人失去了自我。”
“但他還搞不清楚是熔爐把心靈也裝進去，還是徹底煉化成了養料。”
曹教授抬頭看了眼大壯哥和嚴自度，“以他的理論來看，他現在的心靈並沒有存在於身體之中，所以出現了跟雕像一樣失魂的狀態。”
就是三位長者商量的時候，陳舒雲默默地將帶來的畫具顏料擺放好，又調整了一下畫架。
她剛剛似乎有在好好地觀察情況，此刻佈置的每一個細節，都跟剛剛在酒店裡的位置一模一樣，一分毫都不差。
就在她調整好畫架的時候，林安突然又動了起來，竟然又繼續畫了起來，頓時嚇了陳舒雲一跳。
她捂著嘴後退了一步，彷彿怕驚擾到林安一般。
愣愣地看著林安，眼中滿是各種複雜的情緒。
有時候到了一些階段，很多所謂的阻礙就突然變得沒意義了，人只有到那時候才知道，到底什麼是值得在乎的。
陳舒雲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能做的事情，祈禱著林安還能活著，如今看來，他果然沒事！
這是一件讓她開心的事情，可她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流淌。
“到底是女孩心思細膩！”三個長輩齊齊看過來，曹教授感嘆了一句。
“咦？”
嚴自度將雙手收攏在大褂的袖子裡，彎腰凝視著林安畫筆的每一個動作，“氣機流轉，好傢伙，他的魂行於畫作之中。”
“幾近於道啊！”
說著，他有些不敢確信地看向兩個老哥們，“咱們鹿角這種糙人的地方，竟然還能出一個藝術家？”
大壯哥鬆了口氣之餘，翻了個白眼，攤手指向自己，“跟你這個在公園算命的不一樣，咱是國際知名翻譯家，不是個糙人！”
說著，又指向老曹，“他是國內頂尖大學的教授！”
嚴自度伸出一個大拇指，呵呵冷笑，“你清高，你了不起！”
老曹沒有說話，這是默默地敲著膝蓋，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剛剛從其他城市飛速趕過來，如今竟有些全身痠痛。
大壯哥和嚴自度逗著嘴，很是識趣地沒有提及老曹的身體狀態。
“誒，伱說……”大壯哥看著林安，“安仔把靈魂分為心靈和靈性，不是說靈性才是撬動靈氣施法的一部分嘛，怎麼作畫反而是心靈參與了呢？”
嚴自度撫著山羊鬍子，咂摸了一下嘴巴，“我可扯不懂什麼心靈靈性之類的玩意，我就知道，精氣神匯於筆尖，饅頭都可以沾墨水吃。”
他們說話的話題，卡爾騎士也插不進去，他只是懂一些東土帝國的日常用語而已，聽不懂這些老外的話，乾脆也看向林安。
說是看林安，其實他的餘光卻悄悄看向曹教授。
那個男人！
給他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哪怕此刻看起來如此的老態龍鍾，卻似乎更像是一頭打盹的雄獅一般，充滿了食物鏈頂端的強大氣勢。
只是稍稍一靠近，他渾身雞皮疙瘩就爬起來，腰間掛著的信仰武器一波又一波地傳遞著不安的情緒。
他悄悄拍了拍武器，可不敢讓這些殺神察覺到信仰武器是有意識的。
他甚至不敢握緊劍柄來安慰，怕那個男人以為他要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突然有一個瞬間，他猛地握住了劍柄，整個人彷彿通了電一般，彷彿被巨大的恐懼籠罩著。
於此同時，其他人也齊齊看向天際。
在林安作畫的正上方，天空彷彿有一雙大手一般，緩緩地撕開帷幕，帷幕之中，暗金色的霧氣湧動。
小老闆頓時驚訝地和陳舒雲對視了一眼，他們剛剛在林安的畫作上，看到的就是這種暗金色的光芒，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卡爾騎士驚叫了一聲，看著那縫隙之中的暗金色濃稠液體像瀑布一樣從縫隙的邊緣流淌而下。
他連忙仔細凝望其他地方，果然，一片片烏雲正在匯聚，散發著石油一般的炫光。
林安那個小子作畫，怎麼可能也能達到地精城堡的儀式效果！！！
要知道，維持這樣的空間縫隙，地精城堡每一秒都要消耗奴隸巫師的！
那可是用命換來的！
“怪不得這小子急忙叫我們過來。”曹教授哼了一聲，扭了扭脖子，一對巨大的鹿角從他蒼白的頭髮中聳天而起。
狂放的氣場全開，天空中流淌而下的暗金色粘稠液體瀑布頓時一滯。
“吼~~”
“咕嚕咕嚕~~~”
“呱唧~~”
裂縫之中傳來一陣聲響，曹教授的氣勢彷彿驚擾了一些靈界的生靈，紛紛湊到縫隙中朝著現實世界看來。
在暗金色的霧氣中，影影綽綽，看的不是很清楚。
卡爾騎士整個人都慌了，他分不清這道縫隙之中到底有多少頭巫妖，目光凝重得要死。
卻在這時，一抹刀光閃過，貫通天地。
“給我滾回去！”
只見那個他本能畏懼的男人，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握著一把五米長的巨大苗刀，雙腳一踏，高大魁梧的身影像是神靈一般朝著天空中的縫隙飛去。
隨著曹教授身體的拔高，那流淌而下的暗金色粘稠瀑布竟然呈現出逆流一般的效果，竟真的往回縮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