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侯府的家僕帶著二孃的話,趕到城郊十里外攔停元昭的車駕。

“哈?不帶?”元昭回頭瞅了一眼,舊琴裝新盒,正安靜地躺在身後,“怎辦?我已經帶了。”

既然換了名字,刻有“綠煙”二字的琴盒自然不能再用。東宮的售後服務不錯,耗時半個月重新給它打造刻有“琅牙”二字的琴盒,正好今日用上。

太子慧眼,出手慷慨大方,此琴不愧是絕品。

輕輕一撥,琴音就出來了,似水流暢,有曠靜悠遠之感;又似簷鈴細響,空靈清脆,如天地之音。

讓她愛不釋手,準備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然而,琴師命喪,血染琴身,難免有人嫌它晦氣。事關兩位姊姊的終身幸福,理應喜氣盈門,二孃謹慎些也在理,總不能為了一張琴惹大家不痛快。

“那就不帶吧。”元昭妥協了,“把它送回丹臺山?”

“丹臺山太遠,不如讓蓮裳把琴送到莊子住一段時日?”玳瑁姑姑從旁出個主意,“讓芝蘭一同前往,兩人做個伴。”

“行,”元昭點頭,補充一句,“讓南柏和北臨跟去,琅牙乃太子所賜,你們幾個要好生看護,不許有任何閃失。”

四人應下,車駕繼續啟程。

到莊子的路正好和丹臺山相反,四人要隨車隊進城,再從另一道城門離開。然而,等車駕來到城門口時,玳瑁遠遠看見鳳氏的近身侍婢畫菊已候在城外。

畫菊是負責長公主府內務的,平日鮮少在外邊走動,與鳳氏不熟的外人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看見她候在城外,不僅玳瑁察覺不妥,就連洛雁等人也感到一絲怪異,將她攔在車駕前。

“畫菊?”元昭聽到稟報,皺了眉頭,“讓她過來。”

很快,畫菊來到馬車前,屈膝行禮道:

“婢子畫菊,見過郡主。”

“何事?”元昭隔著簾子問她。

“婢子奉長公主之命,”畫菊態度誠懇,言語謹慎,“懇請郡主返回丹臺山……”

最後一句話聲音很輕,聽在旁人的耳裡卻如雷炸響,數道目光如利箭一般唰地紮在畫菊的身上。車中人毫無動靜,似乎沒聽清,可她一個奴婢不敢重複。

只能保持鎮定,支支吾吾地繼續傳達主子的話:

“殿下說,婚姻大事關乎女子的終身幸福,不可有半點疏忽。那琴……太過不祥,且與郡主相伴數日,難免沾染……懇請郡主念在姊妹一場,迴避一二。

等兩位姑娘平安出了閣,殿下定親至丹臺山向您賠禮致歉,親自迎您回府,望郡主體諒。”

聽完這番話,外邊的侍衛和婢女們已氣得一塌糊塗。可畫菊是長公主的婢女,長公主又是郡主的長輩。她們向她發難,等於郡主目無尊長向長公主發難。

不僅惹皇室不快,還要被言官彈劾,因此敢怒不敢言。

車外怒氣高漲,車裡一陣靜默,畫菊也不敢催促要答覆。秋高氣爽的天氣,她卻額頭滲汗,僵站著等候答覆,不敢亂動。

“二孃的吩咐,我爹孃知道嗎?”半晌,車裡方傳出這句話。

“暫時未知,殿下說,請郡主相助一二……”郡主是小孩子,耍個脾氣不回也沒什麼,殿下會在旁邊替她說情。

呵呵,真能想,拒她於城外,還要她找理由?

元昭在車裡無聲輕笑,道:

“二孃可知,此琴乃太子所賜。因琴拒我於城外,等於拒太子的恩賞於城外;說琴不祥,等於質疑太子的賞賜用心險惡!如此悖逆之言,她可想過後果?”

“郡主明察,殿下絕非此意!”畫菊卟嗵跪下,伏首在地,“一旦郡主返程,殿下立刻去東宮向太子殿下稟明原由,斷不會連累侯府上下!”

“難為二孃思慮周全,”元昭神色平靜,“既如此,做晚輩的焉能拒絕?武溪,東堂,你倆回府告知我爹孃:孩兒身子抱恙,暫且留在丹臺山休養,勿念。”

“諾。”

武溪和東堂領命,瞪畫菊一眼,騎馬飛奔進城。

“且慢……”畫菊本想阻攔,可惜為時已晚,只好回頭跪求,“郡主,殿下還未告知侯府,他倆這一去恐怕……”

恐怕惹惱侯爺和姜夫人。

“本郡主此舉也是情非得已。”車簾一直未掀,車中人的口吻一直平靜,“記得小時候,年幼無知的我便是聽信二孃身邊的侍婢之言被拐,不得不謹慎提防。

你儘管回稟我二孃,我也希望兩位姊姊覓得良人,終身有靠。但有一事請二孃謹記,此琴乃太子殿下所賜!非我自請,非我之願!今日之事,沒有下次!調頭。”

“調頭!”玳瑁姑姑眼眶泛紅。

這批天殺的,沒一個好東西!

畫菊等車駕走了才敢起身,急忙進城。她沒想到,郡主平日待鳳氏挺恭謹的,結果說翻臉就翻臉,還派人回侯府打探虛實,這不直接捅到侯爺跟前了嗎?

她必須儘快回府,通知鳳氏想法子應對。

這些暫且不提,說回元昭,車駕調頭,準備重返丹臺山。還來不及氣憤,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女子的河東獅吼:

“元昭,你給我站住!”

唔?哪個混帳敢直呼她的大名?剛要掀簾子瞧瞧,旋即記起來了,這聲音不是那曲家大姑娘的嗎?想罷,手放下,懶得掀了。

“郡主,是曲大姑娘。”坐在前室的玳瑁擦了擦眼角,情緒恢復平靜。

“問她何事。”她懶得應酬。

車駕停下,不等玳瑁和侍衛們詢問,只見騎著馬的曲大姑娘越過車隊,調轉馬頭,一副威風凜凜的攔截之姿。

“元昭,既已回到城門口,為何不進城?”

讓她好等!託福寧郡主的福,派人教會她騎馬。幸虧會騎馬,否則差點被此人從眼皮底下溜走。

“有事說事,無事滾開,別擋道。”元昭不太耐煩。

“你個縮頭烏龜!幹嘛躲在車裡?出來,你我在此比試比試!”

“笑話,我為何要跟你比試?”元昭好笑地掀開簾子一看,喲嗬!數月不見,當刮目相看,馬上的曲大姑娘一身輕便戎裝,即便身軀龐大,不失英武氣概。

“怎麼,你不敢嗎?”曲大姑娘見她一臉驚詫,以為她怕了,得意地抬抬下巴,揮舞手中的兩把大錘,“看在你相助過我的份上,我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哈哈,這話真好笑,元昭默然一笑,朝洛雁等人道:

“你們去跟她比劃比劃,點到為止。”

雖然對方以下犯上,小孩子嘛,無妨。

比對方年紀還小的某位小姑娘如是想道。

“我來吧。”

對方是女子,洛雁驅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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