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內,不安的氣息越來越旺盛,好似冰川上落下的一滴水珠,每往下行過一道裂縫,便越壯大一分,直到最後,冰川上的水珠匯成了數道溪流,繞過了陡峭的地勢,這些溪流最終又再度匯聚成一條長河,奔騰不息!
趙一感覺到了濃郁的恐怖氣息朝著自己襲來,握緊了手中的長刀,面色平靜。
終於,那道強大而詭異的氣息蔓延到了門口。
一雙蒼白的手,將內院的大門推開。
陌生的面容映入眼簾。
是一名年輕的女子。
模樣清秀,要比蘇青瑤和克莉絲顯得稚嫩不少。
除了那雙飽經世事風霜的眸子。
推開門後,趙一看見了內院的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長道上佈滿了屍體,全都是那些滋生的鬼怪,死相慘烈。
二人再見面時,沒有了先前的融洽感,反而有些劍拔弩張。
“我叫雲芳。”
“看樣子,你也走入了和我一樣的窘迫境地。”
女子緩緩開口。
趙一認真打量著雲芳,二人都經歷過紅漆木門一事,也被不祥之息感染過,所以對於彼此的狀況非常清楚。
“談不上窘迫,這只是一條必經之路而已。”
雲芳朝著趙一邁步而來,站在了距離趙一僅十步之距,身旁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
並非她刻意威懾,而是實力到了這樣境地的人,一舉一動都對萬靈有著震懾作用!
惡來一途的修行者,實力會比同境的主宰修行者強大太多!
此刻的雲芳,力量已經快要追上豐南這種怪物。
“既然你認為是必經之路,那又為何要喚醒我?”
雲芳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悅。
曾經的她為了能夠逃過紅漆木門的鎖定,付出了巨大代價才讓自己‘死去’。
可現在,卻有一個盜墓者拿著鏟子,上來直接將她的墳包剷平,屍骨挖出來,幾個大嘴巴子給她扇醒了。
若非二人已經熟絡,她絕不會這樣好說話。
趙一面對雲芳身上強大的氣勢,不動如山,宛如崖上松柏,孑然巍然。
“因為我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聽到了趙一的話,雲芳錯愕。
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的眸子裡浮現詫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趙一拿出了任無敵的斬我之法,扔給了雲芳。
“他已推門而入。”
雲芳:
“是否擺脫了不祥?”
趙一搖頭:
“不可知。”
“但我要去門的那頭看看。”
雲芳沉默了許久。
“你也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麼?”
“也許……門的那頭更加糟糕呢?”
趙一:
“你覺得你能藏多久?”
雲芳漠然道:
“若不是你,我能一直藏下去。”
趙一笑了起來。
“然而我這樣的人只會源源不斷。”
“今日不是我,他日也會有其他人來將你喚醒,若是你被顱骨教會抓住,讓它們發現了你的不凡,你覺得你逃得掉嗎?”
“你的假設……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雲芳再次沉默。
這樣的道理,她何嘗不明白?
但她已經沒有選擇。
很多人越是實力強大,就越是‘怕死’。
這種怕死的恐懼根源不是來源於死亡本身,而是害怕自己曾經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所以,雲芳再三思考過後,選擇了自我封印。
這是一種逃避,但也給自己留下了一線生機。
如今,趙一的話喚醒了雲芳,讓她不得不考慮,若是自己再度選擇沉睡,未來是否還能夠遇見趙一這樣的人?
她還有下一次解決問題的機會嗎?
沉默了許久之後,雲芳對著趙一問道:
“為什麼你自己不進去?”
趙一解釋道:
“我當然要進去,喚醒你,是因為我需要一個護道者。”
“當我進入紅漆木門的那頭時,那頭或許會洩露帶著不祥之息的詭異,佔據我的身軀。”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守住我的軀殼,直到我回歸……或是死亡。”
雲芳看著手裡的‘斬我’之法,沉吟片刻。
“好。”
她同意了。
難得有人會主動代替她去冒險,正好她也在旁邊觀摩這一切,對於她未來的路,有著莫大幫助!
二人先從精神世界之中退出,趙一在雲芳的身上種下了遺忘之觸,幫助雲芳壓制身上的邪異,而後雲芳和趙一分享了自己當年行走惡來一途的經驗與見聞。
“在我所接觸到的修行方法,全都是有關於惡來。”
“我的師父,師祖,他們全都是走的這條路。”
雲芳和趙一描述,她從前所在的世界,是一個修行與詭異共存的世界,在那裡,步入惡來這條修行途徑,是無法迴避的必經之路。
因為在雲芳他們的修行體系之中,根本就沒有主宰的說法。
“所以在我們那裡……修為一旦到達了我這種的境地,就會選擇自我放逐於星空深處。”
雲芳說道。
“在我那個時代,史冊上面曾經記載過有前人因為沒有自我放逐,直接強行破境,結果化為了恐怖的滅世惡魘,若非有某些先賢捨身帶它進入星宇深處,很難想象最後世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趙一詢問道:
“有成功突破惡來境界的前賢麼?”
雲芳沉默了許久。
“史冊中記載的是有過的……但你知道,史冊上記載的東西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誰清楚?”
“每一位突破惡來境的人都會自我放逐於星空深處,從來沒有人真正回來過,所以我並不認為史書上記載的東西是真實的,而且其他很多修行到後面的同道也是如此,所以在我們那個地方……實力越是高深,對於未來也越是絕望,在疾風陰雨之後,看不見絲毫光明。”
趙一聞言,有些肅然起敬。
“既如此,最後你還是選擇走上了這條路?”
雲芳嘴角流露出一絲自嘲。
“我不想門派中的年輕孩子也像我一樣帶著絕望和恐懼上路,反正都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方,索性再往前邁一步,萬一成功了呢?”
她比較悲觀,見到了趙一此刻也遭到了不祥的侵染,多是同情。
同情這樣一個天縱奇才,最後也要淪落為不祥侵襲之下的腐爛。
PS;第一更。
下一章應該在10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