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偽?”
丘特比愣住。
他想過有許多趙一不喜歡資本俠的理由。
但唯獨沒有想到過虛偽這個詞語。
“你為什麼會覺得他虛偽?”
“是因為他不殺人嗎?”
趙一回道:
“如果您非要在這個問題上探討的話,我能跟你探討一整天。”
“不可否認的是,資本俠打擊罪犯的確是件好事。”
“但……如果您比較深入的瞭解一下這個人,就會知道他究竟有多麼虛偽。”
丘特比:
“什麼意思?”
“你很瞭解他嗎?”
趙一聳聳肩。
“不瞭解。”
“但我斗膽跟您問一句,資本俠的出現,讓V市的犯罪率變低過嗎?”
丘特比沉默。
趙一又問道:
“那您知道為什麼如此強大的資本俠,也不能束縛V市的罪惡嗎?”
丘特比開口道: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人只有一個吧。”
趙一微微一笑。
“您只說對了一半。”
丘特比怔然:
“另一半呢?”
趙一解釋道:
“因為他的存在,V市的警備力量不但沒有增加,而且大幅度萎縮了。”
“您瞧瞧資本俠身上那身裝備,您就該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在V市絕對是超級富豪。”
“他所擁有的科技技術,甚至要領先軍方。”
“就是這樣一個超級富豪,想要提升V市的治安,您覺得很難嗎?”
“他有太多種方法,可卻偏偏選擇了一個最無用,也對V市治安後遺症最大的方式。”
“與其說他是在維護正義,不如說他只是在刷怪練級,玩一場驚險又刺激的真人遊戲罷了。”
“而且……藉助資本俠的身份,他還可以給V市的中下層平民洗腦,這種洗腦是極其可怕的,他甚至不需要費盡心思去寫什麼破文案,不用想著如何措辭……”
趙一嘴裡的話,讓丘特比心驚肉跳。
他當然也不喜歡資本俠。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找上趙一。
市區南這一次出現大規模的搶劫,綁架人質,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他想讓趙一在屍體上面動點手腳,這樣就可以給他們一個抓捕資本俠的理由。
否則,資本俠的存在只會讓他們警局的名譽越落越低。
當這種聲譽跌落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影響他們的實權。
於公於私,市區警局的實權跌落都是丘特比不願意看見的。
但丘特比能想到的地方也僅限於此。
趙一所言,卻讓他覺得後背發冷。
就好像這些年警局力量的衰落,就是看似正義的資本俠刻意操盤導致!
“你說他給市區中下層平民洗腦,有什麼根據嗎?”
丘特比讓趙一接著說下去。
雖然趙一新奇的觀點和看法讓他覺得恐懼,但他還是很好奇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資本俠明明是在驅逐罪惡,怎麼就成了給平民洗腦?
“不需要根據。”
趙一開口道。
“這種改變是無跡可尋的,他隱藏得極深。”
“資本俠那一身豪橫的裝備,但凡是個人,就能看出他家底豐厚,腰纏萬貫。”
“他一次次的挺身而出,就會帶給民眾一種錯覺——這個社會的階層並未斷裂,有錢人為了普通平民的安全保障,一直在努力著,甚至以身涉險。”
“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極大的精神鼓舞,最終形成自我感動。”
“這種自我感動,會矇蔽他們的理智。”
趙一越說,丘特比越是心驚。
“他們會開始下意識的認為,社會流向富人的錢,最終會以另一種正向的反饋回流到他們身上。”
“於是變得心甘情願,任人宰割。”
“與其探究資本俠本身,您更應該關注他那身高階科技裝備是哪來的?”
“那可都是大把大把的財富!”
“而這些完全超出當下社會狀況的財富……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嘭!
丘特比聽完趙一的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身後座椅上。
他雙目微微瞪大,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
趙一見他如此,繼續補刀道:
“一個那樣有錢的人,如果真的是狠下心要整理V市的治安,保護平民的生活安全,V市還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嗎?”
“別傻了,哪有什麼正義?”
“他們只不過是在藉著資本俠這個身份,來傳播一種對富人斂財與收割更加有利的意識形態罷了。”
丘特比說不出話。
他認真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在警局工作多年的法醫。
從前的趙一沉默寡言,像個木頭一樣,很少和人交涉。
結果沒想到今日,能從他嘴裡聽到這樣爆炸的觀點!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沒法反駁!
真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
“人性在大多數時候都是表現出惡的一面,但不代表著所有人都喜歡極致的混亂和瘋狂。”
“一個人成為亡命之徒,可能是個人問題,一群人成為亡命之徒,可能是環境的問題,但若是一個人類的社會群體,源源不斷的出現大批亡命之徒……那就只能說明這種社會群體已經極為扭曲病態了。”
“如果每天工作完,不用加班,回家可以摟著老婆親密貼貼,晚上能一起看個電影,逛逛街,或是和朋友一起玩玩遊戲,節假日能夠一起出去踏青,您覺得這種人他成為亡命之徒的可能性有多大?”
丘特比眨著眼,眼神爍動。
“局長,他們之中的大多數,本就不是自己瘋掉的。”
“他們……是被逼瘋的。”
“而這一切的源頭和罪魁禍首,就是以資本俠為首的,那群不擇手段壓榨和收割社會中下階層的‘人’。”
趙一微微一笑。
“現在我再問一句,您覺得資本俠他虛偽嗎?”
丘特比手指動了動。
顫動。
趙一望著茶几上的茶,淡淡道:
“您突然找我詢問起了資本俠的事,肯定是想要搞他。”
“畢竟這些年,警局可是吃夠了他的苦。”
“不過我的建議是,就憑如今警局的力量,您最好收起這份心。”
“因為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沒辦法對付他。”
“他並不是一個人。”
“而且,您不要忘了,資本俠作為絕對的正義,他不會獵殺任何一個人,哪怕對方是窮兇極惡的罪犯。”
“但……當資本俠摘下了他的面具之後,可就難說了。”
丘特比沉默了很久,說不出話來,後來從身上掏出一包煙搖了搖,遞給趙一一根。
“從來沒有想過,咱們警局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才。”
“他孃的,讓你幹法醫,真是屈才了!”
丘特比如是說道,還親自給趙一點了火。
二人在辦公室裡吞雲吐霧。
誰都沒有說話。
丘特比眼神迷惘,許久之後,鬼使神差的開口道:
“有什麼辦法嗎?”
ps:嗓子好像已經沒了。
痛成傻逼了。
寶子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