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陳府。

寧鳳章遭遇歹人襲殺的訊息傳回來,陳府大老爺當時就摔碎了一隻茶碗。

“真是混賬!”

陳世良心內怒火翻騰。

本以為把外甥送到大儒門下讀書,可保那孩子平安。

卻不想那郡王妃居然如此惡毒,非要趕盡殺絕。

他心裡的確是可憐這個外甥,另一面也是為了陳家著想。

如若郡王府日後落到寧恩賜的手裡,對陳家恐怕是滅頂之災。

這幾年,郡王府聯合趙家暗中對陳家下手,搶走了近兩成的產業。

本身兩家的地位就差不許多,現在陳家倒是隱隱有了頹敗趨勢,這是陳世良無法容忍的。

陳老太爺曾經官職二品工部尚書,後辭官歸鄉。

老太爺活著的時候,地方世家和官府無一敢主動招惹。

如今老太爺才過世沒幾年,趙家卻開始坐不住了。

現在更是想要除掉寧鳳章,讓那個繼室子承爵,他怎麼可能答應。

有心人都知道寧鳳章的遭遇出自趙家女之手,卻苦於始終無法抓到確鑿的證據。

如若不然,陳世良怎麼可能將外甥送到千里之外的禹州。

“父親,因何如此生氣?”一青年男子闊步入內,見父親臉色鐵青,開口詢問。

“你且帶人走一趟安慶府,青雀在途中遭遇刺殺被人就下,此時就在華陽縣。”陳世良交代下去,“多帶些人,切莫在出事。”

陳景卓眸色沉下,“又是趙家女?”

陳世良冷哼,“不是她還能是誰,虎毒尚且不食子,郡王還做不到這份上。”

“父親,趙家那邊不能繼續放縱下去了,以孩兒的意思,不如就將郡王府的事,告知宮裡,陛下對郡王府似乎心存不滿,如果知道的話……”

“如果讓宮裡知道,必定會藉著此時加以申斥,萬一褫奪郡王的爵位呢?”陳世良怎麼可能想不到藉助外力,可他的目的是讓外孫坐上那個位子,而不是落得個兩空。

女兒已經不在了,王府必須要讓外孫繼承。

陳景卓心內瞭然,拜別父親,召集人手離開了祁州。

一雍容女子從內室出來,看著陳世良,眼神裡帶著憂色。

“老爺,青雀那孩子,恐怕是趕不上郡王爺的壽辰了。”

“是啊。”陳世良負手嘆息,“那女人又要抓住這個把柄,大肆宣揚。”

陳夫人道:“青雀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希望最後能有個好的結果。”

自從公公離世,她作為陳府的大夫人,沒少照顧青雀。

郡王爺是個性子優柔寡斷又兒子軟的,當初公公逼迫著郡王府將那貴妾發配出府,老太妃心中存了怒氣,自此對小姑再也沒有好顏色。

哪怕是郡王府的嫡子出生,卻也恨屋及烏,將對小姑的怨恨轉移到了那個可憐的孩子身上。

一把年紀的人了,著實不講道理。

即便是她這個外人,也忍不住心疼那個孩子,反倒是最親的祖母,卻恨不得孫子死掉。

因此在丈夫要扶持那孩子得到郡王府的時候,陳夫人也是願意的。

如果一味軟弱,豈不是讓別人覺得他們陳家好欺負。

**

寧鳳章每日無事可做,就看著秦鹿做香皂。

從最初的小兔子吃草,到後來的山水畫和奇奇怪怪的人物畫,明明那些人物非常的奇怪,卻覺得莫名好看。

“秦夫人,這是什麼?”

秦鹿將肥皂一一切割,“電耗子。”

寧鳳章:“……”說實話,他沒聽懂,只是覺得怪怪的。

“又名皮卡丘,是一隻能放電的松鼠。”

既然是松鼠,為什麼叫耗子。

見著孩子一臉懵逼,秦鹿道:“別管那麼多,只是覺得好看而已。”

這些日子,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貓科動物,尤其是各種貓兒,狸花貓,胖橘,英短等等,都是胖嘟嘟可可愛愛的。

一個模具能切割十塊,每天可以製作四五個模具。

她的想法很簡單,這些香皂壓根不值那麼多錢,但是寧鳳章說他舅舅家的店鋪,供應的都是權貴人家,既然如此,那價格低了人家反而還瞧不上。

權貴要的是什麼,就是與眾不同,就是和普通人的“斷層”,這是身份的象徵。

尋常的香皂她也沒少做,都送到了縣裡的胭脂鋪,聽老闆娘說賣的很好。

就比如現代社會,三五百的包,貼上一個標籤可以賣到上萬。

關鍵還供不應求。

如此也好,那些權貴沒幾個好東西,他們的錢不賺就是王八蛋。

在秦家這幾日,他和秦夫人熟悉起來。

期間還在夜裡問過韓鏡的父親,那小弟弟表情很平靜的說著父親早死,韓鏡是遺腹子。

他也想過,若自己是遺腹子的話,那該多好。

母親活著總比這個父親活著要好。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親緣單薄。

母親對他極好,卻在四歲多因病離世。

外公待他也親厚,可惜年紀大了,最終也離開了。

秦家,雖然只有母子兩人,感情卻極好。

尤其是母子之間的相處方式,讓寧鳳章數次目瞪口呆。

秦夫人不似其他的母親,她似乎把韓鏡當做一個相等的人對待。

從不會在兒子面前擺父母的譜兒,好幾次說起某些事,都是一種平等的態度。

韓鏡是個很規矩的孩子,不論是坐臥起居甚至言行舉止,都不像是出身普通人家的孩子。

反而能看出良好的規矩教養,有種浸淫在骨子裡的端正。

甚至有時候被他盯著,寧鳳章都感覺到一種威懾力,這就很奇怪了。

他好歹出身王府,即便祖母不喜父子不睦,規矩禮儀也絕非小門小戶可比的。

也是因為現在的處境,他在遵循規矩上,比弟弟要更加盡心,不然就得面臨著懲戒和訓斥。

姑且不說他,韓鏡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秦夫人壓根就不是個有規矩的人,和兒子有說有笑,有時候還能“調皮”的把韓鏡給惹毛了,在這樣的家庭出生成長,按理說不該如此束縛著。

說句心裡話,他倒是寧肯出生在秦家,也不願意誕生在郡王府,世子這個頭銜也並非他求來的。

舅舅私下裡和他說過,當初父親可是想讓弟弟成為世子,只因當今陛下不喜寧家,這個位子才落到了他的頭上。

同時也換來了繼母千方百計的刺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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