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孫大夫正在醫館內自顧心裡美,壓根沒想到即將大禍臨頭。

直到差役上門,招呼他去縣衙公堂走一遭,孫大夫頓時嚇的兩股戰戰。

“差爺辛苦,不知大人喚小人過堂,所謂何事?”

差役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大人所想,豈是我等可知,還不快走,想讓大人等你不成?”

孫大夫連連搖頭,“不敢不敢,差爺請。”

跟著衙役來到公堂,一眼看到站在堂前的女子。

孫大夫還不等反應,只聽驚堂木重重一拍,不等旁人開口,他便直接跪倒在地,高呼大人。

縣太爺滿意的點頭,再暗中看了秦鹿一眼。

心道,這才是草民見到上官的態度。

看看孫大夫,再看看她,著實讓人氣憤。

“孫大夫,本縣且問你,你是從何處得知秦氏家中有馬匹?”

孫大夫愕然抬頭,“大人,草民是聽旁人所說。”

“何人?”縣令追問。

孫大夫納悶了,心中還惴惴不安,“是一名喚小豆子的孩童。”

秦鹿微微抬了抬眼瞼,慢條斯理道:“所以,你便告訴縣令大人,我家中的馬匹為戰馬?”

“你是秦氏?”孫大夫此時才反應過來,指著秦鹿。

“當日你在我家門前,求我看在全縣百姓的份上,帶走我兩份藥方。如今華陽縣瘟疫消散,你便迫不及待的以謀逆之罪將我陷害,是何居心?”

孫大夫臉色一變,“大人明察,那藥方分明是我等細心鑽研得出的,秦氏乃一介婦人,如何會懂得醫藥之理,分明是想借此脫罪。”

“我本無罪,何來的脫罪之說?”秦鹿冷笑,“你可知,誣告者反坐?”

“你家中卻有馬匹,我怎會誣告?”孫大夫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此時自顧強撐著。

縣令大人再次拍響驚堂木,“肅靜,此馬乃旁人所曾,並附有贈與契書,孫大夫不經詢問便實施誣告,當真可恨。”

孫大夫:“……”

縣令之言他豈能聽不懂,一身力氣好似被驟然抽掉,此時狼狽的癱坐在地。

“大人,草民也是一片好心吶。”孫大夫淒厲喊冤。

“什麼好心?”秦鹿上前半蹲下,目光清湛的看著他,“你且說來聽聽。”

孫大夫在對方的注視下,嘴巴開開合合,始終發不出半點聲響。

“將我的藥方據為己有,為名利,意欲將我打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便是你的好心?”

“前些日子我救下了小豆子,他在我家中住了三日。然小豆子大字不識一個,且不通我大盛律法,我也並未告知此馬的來歷,他是如何與你說的?而你又是如何做的?只聽得一個孩童三兩句閒言,便能將我定為謀逆之輩,甚至連求證都不曾,惹得縣令大人勞師動眾,此乃有損國耗。”

“如今你開口閉口說自己冤枉,你冤枉我時,可曾想到我若沒有憑據,此刻已然人頭落地?”

“身為醫者,本就以救治百姓疾病為己任,最忌追名逐利,你這般貪圖名利,汙人性命之輩,也配為人?”

秦鹿的話,讓孫大夫無言以對。

他本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孰料居然被眼前的女子,輕易翻盤。

再看縣令大人那事不關己的態度,孫大夫便知極大限將至。

可他不想死。

“大人,我是否可以離開了?”秦鹿起身問道。

縣令倒是想留下秦鹿,從她口中問些河西郡王的事情。

然今日之事,恐為她心中留下陰影,故此並未阻攔。

“可!”縣令點頭。

秦鹿拍拍奔雷的腦袋,道:“奔雷,回家了。”

奔雷打了個響鼻,晃了晃腦袋,讓韁繩從衙役手中脫出,隨跟著秦鹿離開公堂。

孫大夫反應慢半拍的回過神來,扭頭看著秦鹿,下一刻連滾帶爬的想要衝過來。

“秦夫人,是我被利益矇蔽了心智,還請秦夫人寬宥,秦夫人……”

秦鹿並未回頭,孫大夫也被身邊的衙役很快制住,兩杆長棍交叉,將人禁錮在堂前,動彈不得。

走出縣衙,胡言和韓鏡趕忙上前。

“娘,你還好吧?”韓鏡上下打量一邊,見衣衫未亂,鬆了口氣。

秦鹿彎腰將兒子舉起,放在奔雷背上,“無礙,幸虧我兒聰明,那日讓寧鳳章寫了契書,否則今日恐要見血。”

胡言心道好傢伙,沒證據她這是要殺人不成?

這廂,白秀才一臉愧疚走上前來,向秦鹿鄭重見禮。

“秦夫人,是老朽思慮不周,才害的秦夫人落得今日局面,老朽向你賠罪了。”

秦鹿未動,“白先生折煞小婦人了,你有你的考慮,且為大義,何須感到愧疚。”

她是從心底覺得白先生的做法沒錯,奈何當事人是她自己,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只這樣的人,日後是斷然不敢深交的。

“今日有勞白先生出面,與之前一事,我們互不相欠,我這便告辭了,白先生切莫放在心中。”

白秀才看向秦鹿,見她眼神平和,沒有絲毫的怨恨,這讓他心中反而愈發歉疚。

目送三人離去的背影,他久久不作反應。

**

“娘,今日縣令得知我們與河西郡王的關係,日後恐會經常碰面。”

回到家中,韓鏡跟著秦鹿來到廚房前。

秦鹿倒了水,以香皂淨手,“你想說什麼?”

韓鏡道:“縣令在華陽縣十數載,奈何升遷無望。據我所知,陳景卓的小叔目前在隔壁淮陰府某縣任職,我們可與陳家商議一番,將兩縣調換。”

秦鹿擦乾手,雙手捧著兒子已經顯肉的小臉,揉搓幾下,看著兒子不斷變換的五官,分外好玩。

“你小小年紀,做事怎的如此想當然。朝廷官員排程,豈是尋常人能左右的了的。”

“娘……”韓鏡費力的扯開秦鹿的手掌,“莫要胡鬧。”

“不過你這想法倒是不錯,若是陳家人在此地當值,與我們來說也會方便些,只不知那陳家小叔是否善類。”

韓鏡心中嘀咕,陳思然自然是不錯的,上一世官至知府,且將淮陰府打理的頗為富庶。

因並未任職京官,倒是和韓鏡無從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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